第二十九章 沈阶有三海斗的酒量
永春殿里什么最多,凉烟不敢说,但什么最少,他却是可以明明白白的给出一个答案来的——是女人!尤其是贴身伺候沈阶的,除了太监,也就只有他一个书童了。
余的宫女大都是做一些粗活罢了。
旁人都只当沈阶是洁身自好,但凉烟伺候他那么久,在成为沈阶的书童前,就对他有过充分的了解,又怎会不知道他的这一怪癖?
非但如此,沈阶这人讨厌起女人来,简直可怕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他亲眼见过的。
思及此,凉烟的眸子半垂,很好地将自己险些暴露出的情绪给遮掩了过去。
索性他刚才闹过脾气,夜里光线又昏昏沉沉的,视线里昏暗一片,沈阶到底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一愣,问:“……她几时接近过我?”
“人是殿下亲自向皇上讨要来的,也确确实实服侍过殿下的起居,殿下所说的这一句话,未免太过无情了些。”凉烟越说心底越是发寒,发出的声音就变得轻了许多,“也不知道夏姑娘若是听见了,会作何感想。”
她说到重点了——这个凉烟到底是将夏之初拐到哪里去了?
沈浓终于不再挣扎,十分乖巧地窝在符小楼的怀里,竖起耳朵听着底下的动静。
秋末冬初,昼夜温差极大,尤其是在山林里,阴湿的气候在夜里就格外冻人,沈浓没忍住瑟瑟发抖,一直往符小楼的胸膛处拱。
符小楼耳根子红了红,本想推却的,但怀里的小丫嘟囔了几句冷死了,他便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转而将人给抱紧了。嘁,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丫头而已,他在害羞个锤子啊!
心有灵犀似的,沈阶也如沈浓的愿,出声问道:“她人在哪里?你和她是一起失踪的,又是对她如此态度,这是你的手笔罢?”
“殿下这样看待凉烟?”凉烟的嗓音几度哽咽,说,“凉烟竟然是这般小心眼的人吗?”
“是!你就是!男儿家从来都是小肚鸡肠的,整日里就只知道争风吃醋,完全不知道娘儿们出去外面拼搏有多辛苦。”沈浓在心底暗暗地腹诽着。
但凡这个凉烟懂事些,晓得老大虽然可能也许喜欢他,但是也不那么善妒,容许老大也喜欢帅气应用的女孩子,眼下这事儿还可能发生嘛?当然不!这个答案沈浓无比确定,她吃过的盐可比他们走过的桥都多。
只是沈阶和她的心有灵犀仅仅只维持了那么一句话,之后,沈阶没再理解沈浓向他传达的一切心灵感应。
沈阶道:“你若真的是小心眼,此事就应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更不必给我留信刻意告知我你的下落。”
他倒是真的在夸赞他,只是这句话里更多的是在炫耀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不是真的相信他不是那等子针孔心眼的人,他只是在相信自己的聪慧。
原来他伺候他那么久,这么点儿信任也不能够拥有!
“那殿下知道凉烟为何要殿下来此吗?”凉烟忽而问道。
沈阶不解,问他:“为何?”
“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当初殿下将凉烟带回永春殿的时候,凉烟说过些什么?”
“什么?”他确乎是不大记得了,也不知道凉烟这时候提这些有什么意思,他来此,不过是为了防止沈浓那丫头为了那个又黑又丑的奴才把事情闹到沈行霈哪里去,免得自己遭受无妄之灾罢了,“时间太久了,本殿下记性不大好,不记得你说过些什么了。”他还是耐着脾性和凉烟聊下去。
凉烟便笑道:“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凉烟说过的啊,凉烟上头有好些个姐姐,她们生活都过得不如意,所以才将凉烟给送进宫来的。”
沈阶一脸不解地看向她,一时间更加迷惑起来,这凉烟最近是在做些什么?疯了不成?
“她们过得不如意与否,与你什么干系?”沈阶道,“本殿下似乎是说过,她们过得不如意是自找的,也是他们将你送进宫来的报应,这些你应当也都记得清楚吧?”
凉烟似乎是没听到他的话,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只是极深极深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什么极其喜欢的东西,眼神里满是眷恋。
夜里黑暗极了,他又背对着沈浓与符小楼,二者冻得忙互相偎在一起取暖,自然也就看不出个什么。
也只有正正面对着凉烟的沈阶才看得出来。
他从没看到过这种神色,里面像是绝望,可又带着几分希冀,柔情蜜意的,看起来好似那种戏文里写的“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一般的唱词,缱绻又缠绵。
凉烟将他方才饮过的酒盏给收拾了,再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沈阶就已经倒了下去,药效刚好作用,他便把人给拖进去。
沈浓几乎冻得意识不清,刚才一阵的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符小楼将她裹在怀里,身上也给披了件他的外袍,听闻了她的疑惑动静,便道:“是小楼思量不周,才让公主受冻了。”
“窝大嗝割捏?”嘴里太疼了,要不是真的困惑了,谁愿意口齿不清地说话?那太丢人了!
索性符小楼已经习惯了她这般说话方式,这口奶音听久了,倒也就习惯了:“公主听话,小楼一定不会让大皇子有任何危险的。”
沈浓一听这种明显不是什么好话的话还得了?老大出了啥事了?她赶忙从符小楼怀里挣扎起来,就见小院子里已经没有了人,小竹屋的烛火也明明灭灭的。
蓦地,符小楼站了起来,牵住她的手,说:“公主随同小楼前去瞧瞧看吧,小楼刚才见到大皇子好像是喝醉了,公子才将他给扶进去的。”
怎么可能喝醉?老大那三海斗的酒量,而且刚才她明明只瞧见沈阶喝了一杯未完,怎可能轻易就醉?
沈浓刚想顶着那张发肿的嘴反驳,就见符小楼神秘莫测地盯着那间小竹屋若有所思的模样,脑海中突地闪过一些什么重要讯息,一闪而逝,快得不意捕捉,沈浓只好就此作罢。
但她却是点了点头,由着符小楼将她背起来往山下走去,待得走下去后,沈浓看见小竹屋被烛光映照出的剪影上,一个人影正在慢慢地褪去自己的衣裳,登时两眼圆睁,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