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复盘
“你不觉得吗?这个萧峰,可以称得上是金庸武侠小说中最悲剧性的人物吗?”就算非云烟与毕雨燕早已经脱离了《天龙八部》的故事情节了,可是他两依旧不能耿耿于怀有,一回到天地人这个地方,毕雨燕马上就像从非云烟这儿找到一些共鸣、找到一些安慰。
“按照金庸的原著来说,的确如此,金庸的武侠小说故事中,唯一一个因为不好色而招致身败名裂的英雄,一个为天下苍生某了那么多福祉却因为自己的出身遭至全天下唾弃的英雄;一个不受世俗约束最终却不为大辽、大宋所不容的英雄。”非云烟话也没多说,只是紧紧地握着拳头,仿佛是要从天下人手中抢东西似的,“但实际上,以金庸的武侠逻辑来说,萧峰的结局这样才够合理。你只要比较比较《天龙八部》跟《神雕英雄传》你就会发现,只有萧峰最后变成了洪七公才能将故事进行下去,年纪相差不多,传承也没什么不对,最重要的是洪七公这个人对政治的冷谈态度,也跟受过了那么多委屈之后的萧峰相近。”
“你知道我真正想问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他为什么最后选择的是终生不娶、孤独终老呢,这样的结局哪个人看了不是唏嘘不已呢?”毕雨燕依旧很执拗,只要是自己心里所想的,往往一切都会尽显在脸上,“难道这世界上真有那种离开了彼此就再也无法幸福了爱情吗?”
非云烟接下来想到的事情已经不是萧峰跟阿朱的爱情了,而是自己跟毕雨燕的爱情,一时有些意乱情迷:“你应该看过汤显祖的《牡丹亭》吧,里面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故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他们的故事跟萧峰与阿朱不是很像吗?纵然没有山盟海誓,依旧坚守着自己对爱情的忠诚,纵然面对天底下所有的诱惑,没有受过封建礼教洗礼的二人:一个因为坚守贞洁(其实这个词对阿朱都是一种侮辱)而抗拒世俗的诱惑、权力的压制,另一个则从此再也不沾其他任何女性——说他是一种男性对女性的贞洁应该没有错吧!男女之爱到了如此境地,大概才配说爱的吧?”
“可是,让活着的人为死去的爱人遭受痛苦,不也是一种残忍吗?”毕雨燕很不同意非云烟所说的一些话,“如果你不是被人打死的话,我宁愿你像其他花心大萝卜的男人似的到处寻花问柳,我也不愿意看到你从此一生所要遭受的孤独跟寂寞。世上最无缘无故的恨,就是来自自己对自己的戕害!”
“哎,天下人多着呢,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爱情观念,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或者都符合你的爱情期望呢!你喜欢自己的莺歌燕语,我喜欢此生只陪一个人白头偕老——我既指责不了你,你也无法占据我的道德制高点哦!”非云烟非常爱怜地看了看毕雨燕,然后才在恍恍惚惚中发现老和尚很快就要出现了,“你看人世间,还有人终生不触及情爱呢,我为自己心中的爱情断绝所有俗人的贪恋,又有何不可呢?不是绝爱,而是留爱而已。”
毕雨燕就没有非云烟那样想的通透了,她回到天地人处之后,自己关了自己几天禁闭之后才眼睛红肿着出来,料想必是因为为了那个最后沦落为孤家寡人的萧峰、和那个从此只顾着游戏人间的洪七公“愤愤不平”。非云烟见她转不过脑筋来,也就没有强行劝解。
“其实,我还有另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头——那就是,为什么机关算尽的慕容复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呢,要不是萧峰有主角光环,他可能才是一个英雄豪杰都应该走过的路吧?是不是因为咱们讨厌他,影响了他的气场,才会影响到他的结局呢?”毕雨燕没有再执着于跟非云烟非要分辨个孰胜孰劣,就换了一话题继续跟非云烟聊到。
“哎,我告诉你,故事里慕容复的下场只会比你看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因为——”非云烟这时候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却被这时候正赶来的老和尚插了一句话:“因为他的才能比他的野心更强!”
“那不是更应该事半功倍,成就更令人瞩目吗?”毕雨燕见到老和尚走了过来,忙拉起身旁的非云烟,一起向老和尚行了个礼,然后才又坐了下来,一副更加迷惑的表情一眼就出卖了自己。
“你错了,那些能力比野心强得多的人只有在那些民主、实权岗位有能者居之的环境里才会真正有发真的机会的。”非云烟一向最酷爱历史,所以能懂老和尚所说的道理,“慕容复一身本事和野性,却没有遇到太大的乱世,以至于他只能靠依附某一方打到另一方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理想。他虽然屡次想搞个天下大乱,可惜最后都功亏一篑,所以最后只能通过攀附来争取手中所能获得力量:像当下驸马不成、想篡夺北宋军权却因为北宋对武将的严防死守而未得逞;想依靠女真人的势力最终却又被人耍……”
“在家天下在中国传承的那么多的历史当中,本身能力特别杰出的人可以说是多得数不胜数,但是第一把交椅有且只有一把,这就注定了竞争的残酷,你死我活是唯一的可能,很多特别杰出的人注定了就不可能共存——野心家一大把,至高无上的位置却只有一把,最后的胜利者无论是谁,第一忌惮的倒不是那些可以跟自己并驾齐驱的其他野心家们,反而是那些能力远比自己野心强的人们。因为其他竞争对手是可以被明目张胆地干掉的,而那些能力远比野心强的人则是定时炸弹——你要是读过中国的历史你就会明白,那些因为能力太强而不是野心太大而被干掉的能臣悍将们多的数不胜数呀?”
“汉高祖刘邦靠臧荼、张敖、韩王信、彭越、韩信、英布这些人夺取了天下,最后却先后被干掉;朱元璋靠李善长、刘伯温、徐达、蓝玉等人夺得了江山,可最后杀起来也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毕雨燕毕竟是个大学毕业生,正史没有读过多少,野史倒是看得跟非云烟不相上下,“没错,那些人当中没有几个人拥有造反的野心,但却个个都有威胁家天下长治久安的可能性!为了巩固天下唯一的那把交椅,没有一个帝王会吝惜臣下的身家性命的。”
“如果你能想明白这一层道理你就应该明白慕容复为什么有如此的下场了。”老和尚虽然没有参与到具体的故事细节当中,可他毕竟在故事之外亲眼旁观过,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慕容复对外声称,他的终极目的是为了复兴他大燕国,可是就他平时展露出来的能力,此人一旦获得了力量绝对能威胁到当权者的位置上,所以他只能通过杀了全家试图赢得宋徽宗的信任,通过出卖大宋获取大金的援助。可是被他利用的那些统治者们也不是白痴,就连宋徽宗都没有完全信任他你就可想而知——大金也是明白的,这么能干的人要是具备了力量的话,很容易就反戈一击,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很可能就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了。而刘豫这个人,不只是听话,而且根本没有威胁到自己的能力。傻子都知道,扶一个自己控制不住的人上位,该是多大的损失。”
这一番话不只是让毕雨燕大吃一惊,连非云烟也是非常的震撼的,因为他自己虽然有过自己的一些想法,可是跟老和尚这么一说的还差的远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不只是中国所特有的文化产物,世界各国都有,只不过在中国几千年的漫长历史里有过太多的案例。如果你不能理解的话,你就去看看一些反过来的案例吧:曹植篡了刘氏江山、司马氏篡了曹氏江山、刘裕篡了司马氏的江山……就连本故事中的宋徽宗不也是被萧峰打死的吗?你若是看不惯权利游戏的腥风血雨,就不要让人人都知道你的鸿鹄之志吧!不过真正聪明的人不是要消灭任何能威胁到自己可能,而是尽可能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们涉略的那么广,应该是看过不少这样的情节的故事的:某某高官大人、名人显贵人因为失利、失意、厌倦了斗争,最后都会发出‘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等厌世的话,可是你要真送给他一个‘桃花源’,干几年农活,大概很快就会闭嘴了。最终的是,要是有一天掌握着ta生命生杀大权的人要草菅他的人命的时候一定会幡然醒悟的:原来没有屏障的凡夫俗子只不过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你一定要过那种,君要你死你就只能死的无可奈何的人生吗?”
“那宋徽宗这个人呢?他可以说既享受过了人世间最好的待遇,也受尽了一个男人所能遭受的一切痛苦与羞辱,最后还心甘情愿地死在了萧峰的手下。”非云烟跟毕雨燕都特别想知道,在老和尚的眼里,这个北宋最有才情的帝王如此窝囊的死法,究竟能摆到桌面第几道菜。
“你不觉得历史上有几个人很像吗?陈朝的陈叔宝、南唐的李煜还有北宋的宋徽宗这三人也是历史上这样的帝王的代表——他们很有才情却没有治国之能、权术之要却被历史推上了帝王的宝座上。陈叔宝,他在位期间,荒废朝政,耽于酒色,醉心诗文和音乐。祯明三年(589年),隋军大举南下,攻破广陵、京口和都城建康,灭亡陈朝。陈叔宝被掳至长安,受封长城县公。隋文帝杨坚赐予宅邸,礼遇甚厚,他仍旧沉湎酒色,醉生梦死。隋朝仁寿四年(604),陈叔宝病死于洛阳,终年五十二,追赠大将军,谥号炀,葬于洛阳邙山。”
“李煜,李煜,五代十国时南唐国君,961年-975年在位,字重光,初名从嘉,号钟隐、莲峰居士。汉族,彭城(今江苏徐州)人。南唐元宗李璟第六子,于宋建隆二年(961年)继位,史称李后主。开宝八年,宋军破南唐都城,李煜降宋,被俘至汴京,封为右千牛卫上将军、违命侯。后因作感怀故国的名词《虞美人》而被宋太宗毒死。李煜虽不通政治,但其艺术才华却非凡。精书法,善绘画,通音律,诗和文均有一定造诣,尤以词的成就最高。千古杰作《虞美人》、《浪淘沙》、《乌夜啼》等词。在政治上失败的李煜,却在词坛上留下了不朽的篇章,被称为“千古词帝””
“赵佶,宋徽宗,号宣和主人,宋朝第八位皇帝,书画家。宋神宗第十一子、宋哲宗之弟。先后被封为遂宁王、端王。 宋徽宗即位之后启用新法,但是宋徽宗重用的蔡京等打着绍述新法的旗号,无恶不作,政治形势一落千丈。过分追求奢侈生活,在南方采办“花石纲”,在汴京修建“艮岳”。宋徽宗尊信道教,大建宫观,自称“教主道君皇帝”,并经常请道士看相算。重和元年(1118年),置道官二十六等、道职八等。宣和三年(1121年),令三京置女道录、副道录各一员,始立道学制度。在宋徽宗集团的腐朽统治下,内部农民起义风起云涌,梁山起义和方腊起义先后爆发,北宋统治危机四伏。但是宋徽宗在艺术上的造诣非常高。宋徽宗对绘画的爱好十分真挚,他利用皇权推动绘画,使宋代的绘画艺术有了空前发展。他还自创一种书法字体被后人称之为“瘦金体”,他热爱画花鸟画自成“院体”。是古代少有的颇有成就的艺术型皇帝。靖康元年(1126年),金军兵临城下,受李纲之言,禅让给太子赵桓,靖康二年(1127年)三月,与钦宗赵桓被金人掳去。金天会十三年(1135年)死于五国城,时年54岁。”
“这三个人,随便放在哪个朝代的平凡岗位都会是非常出色的艺术家,可是随便放在哪一个朝代的帝王宝座上都会是那种祸国殃民的主。说他们玩物丧志未免有失公允,因为每一个人包括帝王在内都拥有追求自己爱好的权利,但是拿整个天下来迎合自己个人的一己之私而让那些真正有治国之才、有治国之能的人一边旁观的政治制度,怎么可能给得了天下一个真正的长治久安呢,有比这个更荒谬的吗?”毕雨燕非常的不理解这些被放错位置了才情帝王们,“这三个人其实连有些女人都不如,你看看武则天,甚至就是近代的慈禧都比他们强。”
“能力差还倒是在其次,还有比这三个皇帝更严重的情况哦!”非云烟一副对她的困惑十分理解的表情,却信誓旦旦地说到,“比让那些没有治国安邦的才能的帝王登上帝位更严重、更荒谬的事情是让那些根本没有心思称孤道寡的人去做那些经世安民之事。这一点在梁武帝萧衍以及大理国的那些屡屡出家当和尚的皇帝身上可以得到验证。所以呢,真正合理的机制首先要保证的是让相干的人干、不想干的人可以不干,然后才是让能干的人干最适合他干的事,不然就算是平地建屋也会因为根基不稳从而留下将来大厦将倾的种种隐患。”
“哟呵,有点小悟性嘛!你这话未免会有一些推脱责任的嫌疑,但是却是句句在理哦!只有保证让愿意干、有能力干的人待在最适合的位置,其他的一切就都不只是侃侃而谈了。而且,还给那些本来就是芸芸众生命运的芸芸众生以芸芸众生的权利何尝又不是一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功德呀!想象一下,陈叔宝再也不用考虑那些他本来就考虑不好的权力平衡问题,就让杨坚忧国忧民好了,自己舒舒服服地为后世留下更多绝世好文,多好;李煜就更得到解脱了,江山是没有了,可是谁又能撼得动他在文学上的霸主地位呢;宋徽宗要是从一开始就没能当上皇帝,大宋的子民不用受那么多无缘无故的苦不说,就连“靖康之耻”都有可能避免的了。”老和尚越说越多,越说越激动,最后说的好像他所说的都好像是真的似的了。
“不要求全责备,非要逼得每一个人都是鸿鹄之志,总要留一些芸芸众生才好呀!”就在这个时候,就在非云烟、毕雨燕与老和尚完全沉浸在个自己的滔滔不绝的时候,姚芊柔突然出现了,大家伙儿不免一时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然后才又静了下来。
“云烟,我这次到你这儿来,是有两件事要特别的嘱咐你的,因为你灵魂吸收的元力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了,虽然暂时还无法改变你即将面临的那些故事的结局,但是你已经完全可以化身成为故事里面的主角了——也就是说在你将面临的接下来的故事中,你将不会再做为独立的灵魂体存在,而将拥有你选中的故事主角中一个的完全视角。”姚芊柔也不顾旁边的毕雨燕介意不介意,就直接抓住非云烟的两只胳膊,一本正经地说到,“还有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在接下来的一些列故事中,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命天女你可要好好分辨一番了:因为原故事里的女主角可能是雨燕姐或者……那个,也可能跟你八竿子都没关系的人才是哦!你一定要记住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句‘公子,小妹想在你这儿赚点零花钱花花’哦,那是你上辈子跟……雨燕姐约定的暗号哦!”
不知道为什么,姚芊柔再跟非云烟交代事情的关键时刻声音就会变换一下,搞得非云烟都有些莫名其妙:以前那么侃侃而谈的姚芊柔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畏畏缩缩呢,而且一提到雨燕姐就脸红的不自然,这是什么迹象的前奏呢?
“好了好了,你是要选择先休息一段时间,还是立刻就进入金庸的武侠《射雕英雄传》之中呢?”姚芊柔试探性地问道,顺便又跟毕雨燕对望了一眼,似乎特别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多过她眼前的这个非云烟似的。
“你现在不需要回回魂崖负责处理那边的事情吗?”非云烟心里满是疑惑,觉得这个姚芊柔越来越是奇怪,只不过她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这个地方的老大,他虽然搞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是他却坚信无论她要干什么都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也许这世界上只有两类人能带给你安全感的:第一类,你坚信ta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伤害自己;第二类,你相信ta在任何情况下都打不过自己。
“等看到你进入故事了,我再走也不迟呀,要么休息一会儿继续干活,要么赶紧干活。”不等姚芊柔发号施令完毕,非云烟拖着自己越来越结实、越来越实质化的灵魂朝老和尚手中的那本《射雕英雄传》扑了过去。
“这里是哪儿?”非烟云的灵魂穿过书的封面化身为动态化的故事剧情的一部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短的可以用几百米的卷尺丈量、却又黑的深不可测的石桥旁,自己正排在一条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末尾徐徐往前挪动着,似乎都在等着别人施舍什么东西似的,“不是让我直接化身成为郭靖的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这位大哥,小弟初来乍到,有事不明白,还望大哥给小弟指点一二呀?这——”非云烟这个人有一个好习惯是值得很多人一起学的——那就是不懂就一定会问,从来不会不懂装懂——但是懂装不懂则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坏毛病了,天下人大概人人都有这种坏毛病,只见非云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前面的那个身材足足高出了自己一个头、挂着一头蓬乱的头发身上的衣服却极为整洁的汉子的肩膀几下,很是客气地问道。
那个汉子一开始没怎么动,只是小声地回复到:“奈何桥边禁止喧哗,你还想不想投一个好胎了,要是得罪了这里的小鬼们,把你打进畜生道可就得不偿失了。注意安静,注意安静呀!”
“投畜生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呀,起码可以早死早操生!”非云烟觉得这个大个子有点危言耸听,不由自主地就跟他抬上了杠,“人间这么冷清,去畜生道混一混,也许会来得时候会有些门庭若市哦?想我非云烟,生前志得意满的时候也算是八面玲珑,各种道上的朋友那是能善待就善待,可最后不也搞成现在这样人人喊打的局面,多伤心呀!还不如乘此机会去畜生道见识见识,毕竟虽然听人家“人面兽心”地说着,却还真没有亲身体验过“兽心”道德是什么样的,我倒是很好奇!”
“那好,待会儿喝孟婆汤的时候我就跟那孟婆打打招呼,了了你这个心愿得了,省的你茶不思饭不想的吧?”这时候非云烟前面的那大个子回过头来,给了非云烟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就是那个曾经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帮我度过了不少难关的那个灵魂体吧!还记得我石破天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无缘的话对面不相见,有缘的话,就连一起做鬼、一起赶着去投胎都能遇见——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真是当年《侠客行》中因为修炼出绝世武功——十重乾坤大挪移而被一群波斯人拥立为摩尼教教主兼摩尼教中国分支明教第一代教主的石破天。
“不多呀,你们摩尼教信仰的跟中国的道教不一样的吧,而且你身为教主应该直接成仙或者跳脱轮回才是呀,怎么会跟我们这些芸芸众生一样到这儿来排队等候投胎呢?”非烟云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目前的这个状况,原来这回不能再以灵魂的状态游离在故事的梗概之外了,这回必须得找一个实体了,而姚芊柔早说过了他非云烟在这段故事里会直接是主角,也就说他这是要去投胎成为郭靖呀!
“算了吧,什么摩尼教教主?要不是我会十重乾坤大挪移,我可能早就死在那些该死的波斯人手里了。”石破天一向文质彬彬,如果连他都叽里呱啦的一阵脏话的话,这世界上也就没有多人还想当初那么纯净、纯洁了,“他们说我不识字,不懂波斯文,不了解波斯的风俗习惯,无法管理管理好偌大的摩尼教,就不用我管理总坛,每天只需要走个形式参加个会议、签点命令就可以了。我这个人特权是没有,特殊待遇倒是有很多的,比如他们觉得我应该有更多的老婆,就用阿秀的生命安全威胁我,要我不断地跟不同的波斯女子媾和,可是却不能跟他们当中的任何人有感情纠葛,还不断地教我识别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说是只要我有一天能把十重乾坤大挪移心法都用波斯文写出来之后就可以自由了。”
“后来怎么样了呢?”非云烟一看前面的队伍大概还有几公里,不自觉的心里一烦,就觉得此时此刻要是有一段好故事听得话,那就是再快活不过的事情了,于是刨根究底地问到。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被闷在鼓里的,知道我快死的事后才知道,原来阿秀早在我练成十重乾坤大挪移的时候就被他们杀死了,陪在我身边的并且被他们拿来要挟我的阿秀其实是一个易容术特别牛逼的波斯女子假扮的。原来乾坤大挪移这功夫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不管你修炼到几重,在男女之事中都会伴随男子液体离体,将其中的一部分功力传到女方体内,如果这个时候要是能怀孕的话,这个婴孩将会从一开始就具备二重乾坤大挪移,在这样的根基之上加以培养的话,摩尼教中就会有大批拥有成为高手的潜力的苗子,而如果有固定的配偶——也就是固定性伴侣的话,则不但后代有这样的潜力,就连修炼乾坤大挪移功夫的本人也能固本培元。他们选择我这个汉人当教主本来就是权宜之策,又怎么会允许我功夫更上一层楼、不受他们控制呢?更不会希望看到一个汉人的后代再次凌驾于他们波斯人之上呢?”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接受过摩尼教宗教的洗礼是吗?所以你死后要投胎的话,还得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是吧?”非云烟不由自觉地为石破天那种“种猪”似的生活感到难过,“原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我们汉人特有的坏毛病。”
“也不尽是这样,其实,只是原来的摩尼教有九人可以继承教主的资格,八男一女,可是因为他们个个都特别强横,谁也不服谁,所以只好把我弄过去当临时教主,可就在他们得到了我用刚学会的波斯文写下来的乾坤大挪移心法之后,个个都像是老子天下第一一样地好勇斗狠起来,结果八个男候选人死了四个,剩下的四个见再斗下去,摩尼教就可能要全军覆灭了,于是终于达成妥协:摩尼教教主之位自我石破天之后,继任者将只能是一个文治武功都能服众的处女,并且定下了违反相关规则的人所需要接受的惩罚。所以,他们本来就没有开放到真的可以不计较种族什么了,我只是他们运行的过程中所外借来的看守教主而已。”石破天倒是很体贴周到,就连做了那么多年的傀儡都毫无怨言,他所怨恨的大概就只是因为摩尼教杀了他的阿秀吧!
非云烟突然觉得一时间脑袋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