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扑空
不过转过一个巷子,苏华月便已从逍遥楼的背后小巷行至了正门。
作为整个京城最大的酒楼,逍遥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往来常客,好不壮观。
苏华月带着秋云行至酒楼内,哪怕见识了侯府富贵景象的秋云,也对这酒楼赞叹不已。
“从前只听说过京城第一酒楼有多大,在外边瞧着也壮观,不想内部更有一片洞天,华丽不已。”
苏华月笑笑未言,秋云此时还小,虽说陪她这个闺中小姐入过宫两次,但去的地方有限,到底也不算见过什么大世面。
若说华丽,其实皇宫里宫砖琉璃瓦、亦有高楼亭阁,比这逍遥楼还要华丽上几分。
但又有何用呢?不过是一个金笼子罢了。满藏着污浊、可闷害死人的金笼子。
若让秋云再选一世,她只怕也不愿如上世般,被关在华丽的金笼子里,惨死其内。
倒是这逍遥楼华丽则华丽,其内却未装饰什么黄金琉璃的庸俗之物,只以上好的楠木打造整整三大层阁楼,其上雕栏画栋,镌刻的麒麟瑞兽等吉祥物精致无比、栩栩如生,造价皆不菲但不显庸俗,反而有一种蓬勃大气之感。
三层大阁楼外,逍遥子所在之处是众人所不知的逍遥楼第四层。
这里布满机关,常人根本无法发现这一层的存在。
若想去这隐藏的第四层见逍遥子,除了本便熟识之人由阁楼的暗线带入,其他的,便需要以暗号通报逍遥子后,逍遥子同意后方可入内。
如今苏华月用的,便是后者。
这种方法也有见不到逍遥子的风险,前世能认识逍遥子纯属偶然,今日她不认识他,她也不知他会不会见她。
但不管会不会见,她都要来。
未去寻一张桌椅坐下,苏华月径直走进一楼一间不起眼的包间。
此时酒楼人多,哪怕有人注意到苏华月的气质不凡,但终究只是少数,并未有客人发现她的异常。
行进包间,仍是那般大气典致的酒楼装潢,苏华月让秋云在包间外等她,入内便道:“有客泛轻舸。”
略等了一会,却并未有人出来回应。
苏华月又道:“有客泛轻舸。”
再等一会,仍是一样的结果。
看来,又是与上世不同了,应是她提早一年来找她这师傅的缘故,连暗号也并对不上。
或者,甚至这间包间也并不做秘间使用。
否则,若是有暗线听得这暗号,应会出来与来回应,并上报逍遥子师傅才是。
竟又扑了一个空。
梦娘与逍遥子师傅皆未见到,看来有些事是强求不得。比如前世她能与梦娘与逍遥子相识,都是不可预料。
也罢,她只得再等等。
苏华月从包间出来,便带着秋云出了逍遥楼。
秋云道:“小姐,方才您是进去做甚了?”
苏华月道:“见一位故人,可惜未曾见到。”
“故人?”秋云暗暗思忖,小姐有什么故人,会来此相见?可她想透了脑袋,也未想出,但见苏华月不愿再多言语,也未再多问。
苏华月又道:“今日你与我来过此的事不要与任何人说起。”
秋云应声:“奴婢知道了。”
苏华月道:“已是午间,逍遥楼有吃食在卖,我们入内用午膳吧。”
秋云自是同意,跟随苏华月再度进了逍遥楼。
另一侧。
萧凌瀚脑海里回味起苏华月那月牙星眸的精致面容,忽然觉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又是忽然的,苏华月的脸与他记忆中另一张稚嫩的脸重合。
萧凌瀚的眸色泛起了微光,但那张冰寒的脸仍是未有什么表情。
原来是她。
萧凌瀚一个飞身,行过苏华月方才行过的道路,透过***的雕窗,隐隐见她与一丫鬟在其内用午膳,见得她衣袖飘袂的暗影,眸色渐深。
萧凌瀚对夜一道:“派一个暗卫跟那位小姐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京城治安向来不差,***后边的小巷也不算太偏僻,今日发生这等事,只怕有人有意想害她。
夜一虽是疑惑,但仍抱拳铿锵有力道:“是!”
主子方才对这位小姐冷冰冰的,如今倒是要分派暗卫保护她,除了雪儿小姐,他倒从未见主子对哪位小姐这般。
思及此,他不由多看了苏华月两眼,又瞧了瞧他家主子,不由觉得,二人好似挺相配的?
但马上又否认了心中的想法,他不该去思索这等事。
又不待他多想什么,萧凌瀚已经动身离开,夜一也跟上前去。
不管主子要做什么,他照做便是。
吃饱喝足后,因不想那般快回府,苏华月与秋云便在外随意逛了逛。重活一世,现在的苏华月,总对一些寻常的事感到新鲜。
待到回到苏候府,已然是日斜西边。
今日日头好,夕阳将整个苏侯府都染上一层绚丽的红,整个府邸此时好似撒上红辉的宫院一般,像天上的光,也像地下的血。
苏华月与秋云刚踏进苏候府,正向如意院走去不远,便听得身后一道阴厉的声音:“华月,站住!”
苏华月一个回身,夕阳在她的缃色衣裙上撒上一层光辉,面容皎丽,好似仙人。有那么一瞬,叫岑秋兰惊愣住,这…这真的是那个草包苏华月吗?怎么她看到她,竟有种想匍匐之感?
但仅仅一瞬,那种感觉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愤怒与恨意。
这个贱人!若芝现在还在屋子里痛苦不堪,她倒好,竟出府闲逛去了?
她原在府中等着这贱人出事的消息,没想却等来派出去玷污她的人已全部被杀,怎么会?这贱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苏华月勾起一抹冷笑,笑容清冷不可亵渎。
她平静地道:“姨娘,何事?”眸色却微澜,闪过一丝厉光,怎么?刚派出去害她的人死了,现在便沉不住气了么?
岑秋兰凝着苏华月的恨意已几要迸发出,见得苏华月这副清凛的模样,更是恨不得将她撕碎。
但行至苏华月身前,她仍是不得已将一身的锋刺隐下,切齿道:“华月,娘听说你今早才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脱了去给祖母请安,这会又出去疯玩一日,可知不肖长辈、欺骗长辈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