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孩子父亲这么不负责任?”
廖老师也是为人父的,一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张教授也只知道大概,说是汪成的爸爸再婚,新妈妈对他不好,可并不知道孩子被打到需要验伤的程度,整个人瞬间肃沉下来,眼中压抑着怒火。
“我弟弟就在外面呢,要是廖老师方便,我让他进来?”
“行,你叫他来,我跟他好好聊聊,要是可以,转学考试也不比考了,反正入学就有摸底考,到时候根据摸底成绩分班就行。”
张教授跟陈怡歆一起出去,等到汪成进去跟廖老师单独聊之后,他则去找陈妈妈了解事情的经过。
陈妈妈也不把张教授当外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了这个外甥的遭遇,说着说着又瞪了小姑子两眼。要不是当妈的不能保护孩子,至于让成成遭这个罪?
“这样说起来,附中的确更适合一点。”张教授点点头,“附中的校舍就在省大隔壁,学生住宿楼最初就是省大的研究生宿舍。后来新修了研究生院,那边就腾出来给了附中当住校部。保安肯定比一般学校要严格。”
他还打算等汪成就读之后,专门跟学校那边打个招呼,除非汪成自己同意,或者父母亲一起,否则单汪成爸爸过来要见儿子,绝不允许他进入校园。
“我跟歆歆就是这么想的。先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再说。反正孩子初三了,时间也紧张,周末我或者他.妈来接,不让他爸有机可乘。等他爸忙着照顾小儿子了,这边肯定就顾不上来找麻烦,到时候成成也大些了,有反抗之力,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陈小姑没跟张教授坐下来说过话,整个过程跟鹌鹑一样,特别是张教授审视她的目光,总让她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
张教授对陈小姑可不陌生。
这个厂区长大的女人有着大多数文化低女性的特性,他不是看不起她,只是觉得原本应该“为母则刚”,比如陈妈妈,比如他学校里不少离异或者两地分居的女老师。
但也有不少像陈小姑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通常这样的人后来的日子不好过。
张教授毕竟是理智的人,即便再不满陈小姑的作为,也不会因此随意发怒。但他私心里对汪成的好感却在不断上升。毕竟一个半大孩子,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还保持初心,对爷爷奶奶维护,对帮助他的外婆舅舅一家感恩,对不作不为的母亲孝顺,这样的孩子品性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张叔,成成以后想学文。”陈怡歆把自己跟表弟的交流结果告诉张教授,“他喜欢古文学,附中这方面的活动比较多,如果有可能的话,张叔你让肖一言多带带他好吗?”
文史不分家。张教授是历史系的专家级学者,文学方面的底蕴那也是一般人所不及的,更何况肖一言原本是文学世家出身,有他带着成成,不管从哪方面讲,陈怡歆都放心。
“这个没问题。”张教授笑起来,“如果成成以后成绩足够,可以让一言推荐他去跟着肖教授学习,算是弥补肖教授被夺了传人的遗憾。”
没多会儿,廖老师带着成成出来,脸上的表情很高兴。
“我跟孩子谈过了,没问题。你们八月二十九号带他来报名,三十号三十一号两天摸底考试,座位顺序跟一中一样,你姐姐应该知道。”
摸底成绩出来再决定孩子进哪个班,这样很公平。
“我就先回去了,张教授,那这事儿就先这样?”
张教授亲自送客,等廖老师离开后才回到小花园。
他又跟汪成聊了一会儿,给他开了个书单。
“暑假里作业好好做,完了空闲时间把这些书借回来看。要是在图书馆找不到,你可以来我这里。不过到我家看书有个规矩,我会不定时抽问,看你是否用心在看。你姐姐可是被我为难过好多次。”
陈怡歆抿嘴笑,汪成看了眼姐姐,略羞涩的低头笑了下,果断点头。
陈妈妈这次过来可不是空着手的,带了不少店员帮忙从乡下收来的鸡蛋鸡肉什么的,还有一些山珍。
“这都是不怎么值钱的,不过胜在新鲜。张教授你平时太忙,得多补补身体。”
陈妈妈知道自己没啥文化,也不跟张教授来虚的,说话实在,为人也实在。
张教授肯定不会跟陈家客套,别说他这三年帮了陈怡歆不少,就是三江汇那个项目,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这里面陈怡歆做了多少事儿?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了,客套就是生分。
说完正事,陈妈妈拽着陈小姑走了,三个孩子留下来在张教授家里看书。
陈怡歆被张教授提溜到书房说事儿。
“你这一走就是四年往上,这边的产业你打算怎么办?交给你.妈妈打理?”
“别。还是委托给张叔你和闫大哥多费点心吧。不是我提防家里人,实在我爸妈有时候脑子很拗,会莫名的担惊受怕。而且我大姑家和大姨家是什么样的,张叔你也知道。我这是以防万一。”
张教授笑着摇头:“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我看你一点不想穷人家出来的,心思比谁都重。这样好,也不好。活得太累,容易崩溃。”
“我想的不一样。”陈怡歆端坐微笑,“我高一那会儿,家里太穷,爸妈闹着离婚,我被牵累摔下台阶。醒来后我就想,不能这样下去了,如果我不能指望爸妈自己解决,那就我自己来吧。不光是我,还有我弟弟,我得替他多想想。”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如在梦中。
“你很好。”张教授也想起当初在图书馆看到的女孩儿,虽然衣着简朴,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明亮。
“能主动的去改变自己的生活,寻求突破,你比大部分的同龄人都强。去B大不错,那边多的是天之骄子,你去了,说不定能激发你更多的创造力和灵感,我期待你的将来。”
陈怡歆很不好意思的低头,她哪里是比同龄人强,她是比别人多经历了磨难和挫折,再来一回, 如果还延续悲剧,那她真就是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