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大雪已经停止了它对于大地的慷慨,在这春姑娘即将来临的时刻,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也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的肆意了。
茅草屋前的石阶上,一个麻衣小娃娃蹲在地上,一手揉摸着一只雪白猫咪的小脑袋,一手支撑着下巴眼神炙热的望着前方空地上交手的两人,对于一旁虎视眈眈不停发出低吼声的大黑狗俨然是置若罔闻。
空地上,红衣女子横棍在前,以抵挡那霸道袭来的一击,两棍相接,红衣女子显然低估了这一棍的力道,身体向后滑行了十数步,还没等她稳住身形,她就惊讶的发现一根木棍的棍尖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暮兮颜身体呈向后倾斜状,那抵住她咽喉的木棍的主人之所以迟迟不肯开口,这是在等她主动认输呢,暮兮颜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倔强的她怎么会承认这一点,只是现在的她是退也退不得,认输更是做不到,好似那老母猪卡栅栏,她是进退两难啊。
一阵热烈的鼓掌叫好打破了空地之上的僵持,在暮兮颜一句冰冷的你还要用你那烧火棍抵住我多久后,白衣少年讪讪然抽开了抵住暮兮颜咽喉的棍子,他脸色微红,还好那红衣少女没有看到这副光景,否则又是免不了要经历一番恶斗。
在白衣少年抽离木棍后,暮兮颜转身朝着那个先前鼓掌叫好的胆大包天的家伙走去,在她输了之后还鼓掌,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在暮兮颜看来,这家伙那就是被绊倒在了茅房边,离死(屎)不远了。
被殃及池鱼的可伶麻衣小娃娃见情形不对,也顾不得多解释什么了,撒腿就跑,一溜烟就跑到了半里地开外,只是他跑着跑着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这周围的景象许久未曾变化过了呢?
“小师弟,怎么见着师姐就跑呢?人家有这么可怕吗?”暮兮颜温柔的问道,其声宛若林中黄鸟喈喈,清脆动人。
在外人听来娓娓动人的嗓音,落在叶尘耳朵里却是宛如将士临上战场前的磨刀霍霍,闻之让人不寒而栗。
“嗨,就是最近步法有些突破,忍不住操练了一番,不料师姐你就追了上来,是找我有要紧的事吗?”
落于暮兮颜手中的叶尘自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脱得了这位女魔头的魔爪后,原本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反而是放了下来,既然逃不掉,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呗,说谎时那是眼睛都不带眨巴的,脸不红心不跳,看这熟稔的模样类似这般的事肯定没少干。
“确定不是逃跑?”暮兮颜哪有这么好忽悠,一手拽着叶尘的后衣领,右嘴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如果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知道下场会怎样吗?”
“不敢,不敢,师姐你就放过我吧,我有一个秘密要跟你说。”
“什么样的秘密,要是不能勾起我的兴趣的话,你知道下场。”
“是关于大师兄的。”
感受到身后那只手渐渐的松开后,叶尘知道他赌对了,女人的好奇心呀,果然很重。
“说说吧,把你知道的有关于那个爱摸裤裆的下流家伙的斑劣事迹统统告诉我,如果让我知道你有所隐瞒,姑奶奶我三条腿都给你打断。”
叶尘只觉下边一凉,虽说他年纪尚小,可也不是那三岁小娃娃了,他今年都七岁了,加上过早就出入江湖讨饭吃,接触的多了自然明白暮兮颜口中的三条腿是什么意思,他手不自觉的就往下挠了挠,仿佛这样能让他确定那玩意还在。
松了一口气的叶尘也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他知道的一股脑的抖落了出来。
“师兄在今天下午回来的路上跟我说,说是在前些日子他强吻了一个女子,还跟我说那女子是如何如何的貌美,手如柔胰,翩如惊鸿什么的我也不懂什么意思,反正大概就是说他把人家的清白给玷污了。”
暮兮颜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倒在地上,她一手捧着肚子,紧咬着红唇才没使得笑出声来,稍稍缓过劲来的她再次问道:“小师弟,你刚刚说啥?你在重复一遍,方才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叶尘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今天师姐怎么奇奇怪怪的,不就是师兄的那点屁事儿,有那么好笑么?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由不得你不低头啊,摄于眼前这只喜怒无常的母老虎的淫威,叶尘只得耐心重复道,“一言以蔽之,就是师兄把人家姑娘给亲啦。”
本就是努力憋着笑意的暮兮颜再也绷不住,噗呲一声,一手捂住嘴唇一手扶在叶尘稚嫩的肩膀上,生动的给叶尘诠释了一番什么叫做花枝乱颤。
“就他?还把人家姑娘给那啥了?”暮兮颜抹了抹眼角处的泪水她继续说道:“我跟你师兄是从小长起来的,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以前见着稍有些姿色的姑娘,他哪次不是吓得三条腿都是软的,怎么?几年没见长这么大本事啦?”
三条腿都软了?叶尘一阵汗颜不已,他这个师姐啊,说话也太损了些,以后千万不能得罪,看来以后是注定要笼罩在她的淫威之下了,唉,一入师门深似海啊深似海。
“额!师姐啊,你看~这个关于大师兄的事都告诉你了,那我是不是…”
“好啦,看在你今天讲了个这么好笑的笑话,本女侠今天放你一马。”
茅草屋外的石阶上,一老一少沐浴在月色的余晖下,麻衣老人叼着一杆竹制的烟斗,看着眼前这个从五岁始就一直跟随自己的弟子,不免有些唏嘘,白云苍狗,流年似水,倏忽间十年就这么快过去了。
月光透过枫树枝干上的冰柱折射至秦牧的脸上,望着眼前的老人他难得正经说道:“暮老头,明天我就要出发了。”
“这么急促?”对于秦牧所说,老人显然是有些诧异,不过细想之下又觉得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嗯。”秦牧说完,他眺瞰向远方迤逦的山脉,久久无言。
老人显然无比的了解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并未询问他为何如此着急离开,事实上也不需要问,这些年,这个孩子一直在为了变强而努力,他的天赋不是最好的,想要与那些天赋卓绝之辈持平甚至超越,只能拿命去换。
“两个多月后的帝国武道大会我希望你去参加,在那里,你会见识到更多不一样的东西。”老人凝视着秦牧,吐出一口浓重烟雾,他有些郑重的说道。
秦牧有些意外,在他的记忆中,眼前的老人从未对他要求过什么,看来这个所谓的武道大会定能带来不一样的惊喜了。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一定会去参加的。”
秦牧爽快答应了下来,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老人那是哭笑不得。
“不过我说暮老头,我可是听说这武道大会是允许使用兵器的,我又没有像样的兵器,你不会叫我拿棍子跟别人打吧?”
秦牧此时此刻那是用黄连水洗完头,他苦恼(脑)呀。
“想要获得参加武道大会的资格,你得先在蓟州城击败所有来自蓟州年轻一代的武学天骄,届时的胜者会得到来自魏王府的藏剑拂水。”
仿佛早已知道秦牧会这么问,老人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方案,先赢得蓟州城的海选,从而拿到拂水剑,如果没有拿到拂水剑,也就没有必要去往帝都争夺那所谓的冠军了。
“说了那么多,还是要拿烧火棍跟别人打呀。”秦牧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卖了,倒不是怀疑自己的实力,而是自己的师傅是在是太吝啬了。
老人掏了掏耳朵,并未理会秦牧的问话,直接走开了,最让秦牧郁闷的是老人消失不见了后留下的一句话。
“这趟出行,我会让兮颜和小尘跟你一同前往。”
秦牧当下就忧郁了,得,还得带上俩拖油瓶,习惯性摸了摸裤裆,仔细想想,好像三个人一起游历江湖也不错,这下不会再寂寞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