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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异样情愫

  眼看这就要接近年关,腊梅的香味催促这冬季离开。可冬季仍是依依不舍的牵住腊梅的手,不忍离去。

  这已接近年关,阿加也开始忙碌了起来,特别是刑察院,楼玉宇一案一拖再拖,一审再审,终于也要到了公布结果的时机了。

  当初此案一再拖延的时候,大家便已经猜到,此案其中必定有着巨大的隐情,在结果为公布之前,大家就已经做好了要被震撼的心理准备,但就在结果公布之后,大家还是狠狠的被那出乎意料的结果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这薛诗彩当真胆大包天,私通外男就算了,竟然还把私通的男子偷偷的留在身边,令人更想不到的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是这个薛世景,是薛世景一手安排的。

  这样一来牵扯就大了,薛家不仅以下犯上,还犯下了欺君此等滔天大罪,虽然不知道薛世章薛丞相有没有参与进来,大家都知道这个薛世景和薛世章向来不和,但不管怎么说这薛世景怎么说也是这薛世章的胞弟,不管他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就凭他未能及时发现并阻止,也算是同罪。

  在所有人看来,薛世章是逃不过此劫了,三大派系之一的薛世章这次是要真的倒台了,这个即便是亲生儿子殉国都未能击倒的大树,就这么倒了下来。

  可就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薛世章竟然找到了那个自出事一来就一直藏匿身形的薛世景,五花大绑就要把薛世景绑到宫里去。

  正当大家为薛世章这大义灭亲的举动叫好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令大家始料未及的事情,在薛世章押解薛世景到西城门的路上,竟冲出一大群黑衣人,三下五除二打败了薛世章那几个三脚猫的府兵,劫走了薛世景。

  薛世景被劫走没过多久,巡城队编队燕京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捕,可这薛世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巡城营的人将燕京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找不到一星半点关于薛世景的蛛丝马迹。

  你以为这件事到这里便算是落幕了,其实不然,光是薛世景一落马,他身后的势力,连同德高望重的薛世章一起也遭了殃。

  那些没了保护的官员,只好急着去找另外的大树,殊不知,这些大树们可没有同情心,他们恨不得江薛氏一系一同送入地狱,又怎么可能接纳他们。

  其他两个派系见薛氏倒了霉。就如同疯了一般攻击薛氏,所幸的是,东天极虽然厌恶这薛世景,却未过多迁怒这薛世章,加上前些日子薛世章大义灭亲的行为,感动了不少百姓,东天极并没有要将薛世章也一同赶尽杀绝的打算。

  薛世章虽被薛世景所累,单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打滚二十多年的老骨干了,这一点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不过也只能保护少数几家嫡亲。

  起初楼玉宇被判无罪的时候,大家还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任谁也想不到,最后竟然被翻出这么打的水花,不仅把薛氏兄弟拉下了水,连薛氏一系的不少忠心耿耿的支持者也相继落马。

  现在把这些事串联起来仔细一想,造成如今薛氏一系地位岌岌可危的罪魁祸首,警示这属于薛氏一系的楼玉宇。

  这便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楼玉宇虽对薛氏一族算不上忠诚,可像这种名声在外的贵公子来说“背叛”这两个字的污名可不能像之前的名声一样毫不在乎了,可楼玉宇这么做无疑就是在自己身上泼污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说了:这楼玉宇就是为了莫承欢,楼玉宇进宫本来就是为了莫承欢,然后这薛氏一系不知死活的触碰到了楼玉宇的逆鳞,才引得楼玉宇反咬一口。楼玉宇是在拿薛氏一族来博美人一笑。

  这话有些道理,但也有人执不同的意见:这何冲对薛氏来说就是天兵天将,楼玉宇若真只是为莫承欢一人,就将薛氏给整了,那当初又何须帮助薛氏得到何冲。

  关注此事件的人各执己见,争论半天争不出一个结果,最后是一位声称有亲戚在刑察院的闲人带出了独家秘密。

  原来啊,是因为那薛世景恩将仇报,楼玉宇虽三心二意,但也实实在在的在帮助薛氏,可薛世景生性多疑,见楼玉宇对莫承欢念念不忘,怕楼玉宇随时倒戈,所以在他觉得楼玉宇已经无用后,就想着除掉楼玉宇,这楼玉宇心中愤恨才推动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

  此解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立即让众人信服,这么说所有的疑惑便能迎刃而解了。

  知道真相后的人们纷纷表示支持楼玉宇,这楼玉宇本本分分做事,也未有任何逾越,还帮了薛氏不少大忙,到头来居然被卑鄙的薛世景过河拆桥,但凡是有血性的人,都忍不了这口恶气,到最后这薛世景落得四处逃窜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旭阳殿

  从薛世景罪行败露到人间蒸发,只有短短两天时间,现在司马氏与保皇派对薛氏的清算也在进行当中,许多薛氏旧臣都投靠无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旭阳殿前求见东天极,以为东天极会心软放他们一条生路,却未料到东天极竟然闭门不见。

  见不到东天极的人不肯死心,齐刷刷的在旭阳殿外跪了一片。

  莫承欢想找东天极谈事,轿撵穿过众大臣直径来到旭阳殿门外。

  “请吧,御秀,皇上已经就等了,”注明笑脸相迎。

  “莫御秀!求您帮老臣说句话,老臣定当涌泉相报!”这些人也是急病乱投医,完全忘了莫承欢的站位。

  “大人,鄙视急忘了么?我可是姓莫的,”莫承欢回眸嫣然一笑,断了这个人最后的希望。

  朱铭见状,嘴角噙出一抹冷笑,转身引导莫承欢进入旭阳殿。

  殿内歌舞升平,曼妙的舞女妖娆的扭动着自己水蛇一般诱人的腰身,翩翩舞衣,悠悠丝竹,袅袅香烟。殿外冰雪未融,风寒刺骨,店内炉火正旺,暖融融的空气加上舞女身上的胭脂香,加上殿内点的香烟,加上酒香,一片颓靡的氛围摆开在莫承欢面前。

  东天极歪坐在正殿之上,与身旁的舞女嬉笑打闹。

  “你们都下去吧,”莫承欢眉头一拧,高声制止了歌舞。

  “别,别下去,继续,承欢莫要这般小气,过来坐,”东天极招手把正要退下去的乐师、舞者唤了回来。

  莫承欢没有再继续抗拒,无视了乐师,舞者们惊慌的眼神中,走到东天极身边。

  “乐师,换一首曲子,朕的承欢不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曲子,东天极说话带着些醉意。

  收到主子们的命令,舞女乐师们如释重负,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各司其职,方才那几个陪在东天极身边的舞女也安守本分的退到一个莫承欢看不到的位置,以她们现在的本事还暂时不敢挑战这位名声在外的“琴德郡主”的权威。

  “就《风扬》吧,”莫承欢心中忽而涌起一股酸意。

  犹记得那年,春风扬起三月的纷飞柳絮,她就站在芳草连天的河岸边,看着那意气风发的少年迎面向她走过来。

  英气逼人的少年唇一张一合问了她的名字,不知为何,她竟被少年迷得入了魔障,忘了回答。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能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轻易的被少年迷住,很多年以后她明白了,那是人类对比自己强的事物的崇拜,可当她明白了以后发现,一个人如果要变得强大,过程中往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很多事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够到达的。

  莫承欢痴痴的看着东天极的侧脸,心中一疼,她十分疑惑,为什么美好的事情纵是容易改变。

  “看什么?是不是许久未见,朕又英俊了不少?”东天极用一个冷幽默化解了这段沉默。

  “我突然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你,”莫承欢从未真正去了解过东天极的新,她只知道东天极要的是龙椅,要是的江山,要的是苍雷的太平盛世,然而她却没有了解过在东天极心里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是可以和苍雷相比的。

  “可我却无比的了解你,”东天极知道莫承欢为何而来,也知道莫承欢一定会来,他早已做好了应对莫承欢的准备,所以不管莫承欢问出怎样的问题,他都不会觉得惊讶。

  “所以你才把我排除在外?如楼玉宇一般?”这两个男人太有默契,这也使得她恨透了局外人的那种感觉。

  “只因你与江山一样不可失去,”他同意莫承欢进宫,单不允许每件事莫承欢都参与其中,莫承欢是他最后的精神寄托。

  莫承欢怔怔的看着东天极醉意熏熏的脸,脸一下子就跟从蒸炉里出来的螃蟹一样红了起来。

  “怎么,”东天极看出了莫承欢的羞涩。

  “你不害臊,”莫承欢被东天极猝不及防的情话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再去与东天极炽热的目光相对。

  “我虽将你排除在外,可也没瞒你,我与楼玉宇不同,”也是不能同,在薛诗彩的事件中,楼玉宇一人便可掌控全局,所以楼玉宇可以瞒住任何人,知道事件进行到谁都无法插手的地步,才让人恍然反应过来,这件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发生了。

  “都一样,你只不过是控制不住才说出来的,”莫承欢一眼就看穿本质。

  这下子轮到东天极傻了眼,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莫承欢聪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能一眼看穿他也一点不奇怪。

  “真的,要把我当做局外人么?不要逼我做傻事。”有些事她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就不该让你知道,”东天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楼玉宇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局外人,我也是一样什么忙都帮不上,”东天极对这件事真的能叫叫冤。

  莫承欢叹了一口气,撇了撇嘴道:“我也不愿相信,可我知道,这是事实,”她早就知道东天极是无辜的,可她就是太气愤了,以至于无法原谅东天极,其实她想怨的人是自己,东天极只不过是正好踩到了猫尾巴,被她无辜迁怒罢了。

  东天极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殿下中堂演奏的乐师,语气突然冰冷至极的对着莫承欢问了一句:“你到底是多恨我。”

  莫承欢心中突然像被什么扯了一下,痛得鼻子一酸。

  莫承欢不说话,东天极倏地拍案而起,拿起手边的金盏丢向正在弹奏乐章的琴师,凝结了脸色,冷冰冰的命令道:“全都给朕滚出去!”

  街道命令后的人,惶恐的收拾东西鱼贯而出。

  直到关上门后,东天极才幽怨的再出了声音:“我是不是错了?”

  莫承欢语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东天极。

  “我是错了,我不该让你进宫,不该让你那么早认识到我的残忍,不该让你认识全部的我。”东天极扭头看着莫承欢,眼眶已泛红。

  莫承欢起身拥住了东天极,眼泪已无声的划过脸颊:“对不起。”

  莫承欢在旭阳殿留宿一夜,第二日回到婵心苑,又睡了一觉,傍晚临近夜幕才醒后,苓雪来说楼玉宇来过,莫承欢便已调理身子为由唤来了楼玉宇。

  “说清了么?”楼玉宇见莫承欢一脸倦容,似乎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没,”莫承欢顿了顿又复说道:“说清了。”

  “到底说没说清?”楼玉宇要的已经不是答案,要的是莫承欢心中的答复。

  “没说清,只是没再纠结下去,”东天极已经默认了她的加入,那其他再追究下去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到底来说一个帝皇总是有他的思量,即使他做出的决定对她来说有些荒诞,但她应该去相信那一定是正确的。

  “那也算说清了吧,其实你本可以不用在意这些,最初想的美好一旦有偏差总是会心里郁结,但世间万物又不是死物,哪怕是花木匠院子里的花木,花期也总会与计算时有个三两天的偏差,更何况这是关乎苍雷百姓的大事,理当是就情况而安排。”

  楼玉宇也能理解莫承欢的心境,曾几何时他也如同莫承欢一般,对这些帝王权衡之术嗤之以鼻,但当他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迫卷入这场战争的时候,他使出的手段要比任何人都要卑鄙,都要肮脏。

  “我以前不知道,可我现在似乎能理解,”莫承欢轻叹道,表情中又多了一分哀怨的无奈。

  “其实你不该进宫,”楼玉宇饶有深意的看了莫承欢,没头没脑的说道。

  “为什么?”楼玉宇说的话与东天极说的话有些相似,这让她不禁好奇。

  “太黑暗,我怕最后你会变得跟我们一样,这肯定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楼玉宇颓然一叹,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说他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是越来越猜不准东天极的心思了,越是猜不准她越是心慌,她一直在追赶东天极的脚步,她怕有一天她再也摸不准东天极的新,东天极就会离她越来越远。

  “他?他也说过一样的话么?”楼玉宇吃惊的看着莫承欢。

  “类似吧,他说不该让我进宫,”楼玉宇和东天极的话在莫承欢看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哦,那意思可能有些差别,”楼玉宇立即就理解了东天极的意思。

  “从何说起?”她以为意思是一样的。

  “从他话中的意思,他是不想让你进宫看到他的黑暗,他也会害怕你知道他的手段之后离他越来越远。”楼玉宇从容的江自己理解过来的意思如实译给莫承欢听。

  楼玉宇本也没多在意,就当他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倏然意识到,他的想法与东天极的想法的确是大同小异,这让他疑惑了,东天极对莫承欢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因为东天极深爱着莫承欢,他想在莫承欢心中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希望莫承欢能始终对他保持着初见的模样,那他呢,他对莫承欢有这样的态度,优势因为什么?

  莫承欢一直在回味楼玉宇与她说的话,丝毫没有意识到楼玉宇有什么不对劲。

  外头冷风依旧,衬着人们复杂的思绪,簌簌的下起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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