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其名坐在落地窗边,静静地看着夜色下的冰城。万家灯火亮起的样子让刘其名仿佛回到了曾经平静的生活。东郊的军营也灯火通明,依然有工程队在建着一些什么。从这里看过去也能看到探照灯那白色的光柱扫向了更远的旷野。选择留下来真的好吗?这个无聊的问题曾经的自己根本不会去想。可随着这段时间经历了十分困顿的日子,刘其名也不禁怀疑曾经的自己做那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太意气用事了。
郑北正在沈怡的房间里。今天他们扫荡一个被扫荡过的超市的时候,沈怡说什么都要那个抱枕,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玩具熊。郑北万般无奈之下把那个玩具熊给分解掉了。让这个玩具熊的模型占据了自己少量的模型库的一个席位。现在玩具熊也给她变出来了,床铺也帮她整理好了。郑北就准备回自己和刘其名的房间了。
“坐一会儿嘛。那么急着回去干嘛?”沈怡贼兮兮地看着郑北。前几天的沈怡跟着不缺吃但少穿的郑北两人,混成了个小花猫。这回有了浴室,洗了澡之后又从小花猫变回了小美人。郑北看着沈怡说话的表情,感觉不太可能有好事。“快,过来坐下。”在沈怡的催促下,郑北还是坐了下来。沈怡靠了过来用胳膊肘怼了郑北一下,然后神经兮兮地说:“那天那四个小混混是不是你找的?”
郑北一头雾水。那天?哪天啊?四个小混混?嗯?四个小混混,那不是自己救了这丫头那天吗?我找的?卧槽?她是说我找人串通好了要玩一手英雄救美?开什么玩笑?自己像是那么卑鄙的人吗?像吗?不像吗?话说卑鄙的人应该长什么样?“你你你,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都不认识你,干嘛设个圈套设计你啊。再说了把你捡回来还浪费粮食呢。”“别装了,我哪里浪费粮食了?再说了,粮食你不是会变嘛。”郑北可不能背这个锅,这锅太沉:“我那个时候是不会变粮食的好吧?我救你的时候我和刘哥的库存就是那些,用一些少一些的。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我像是会找人串通骗你的样子?”
“嗯……”沈怡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感觉你好勇敢,虽然被打得灰头土脸的。但是你今天一看到那个大黄的刀子,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不过后来看你打架的时候和拿枪的时候又觉着你很man,哎!你是不是多重人格啊?”
苍天啊。郑北真是要疯了,当时看到刘其名突然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自己是挺吃惊也挺害怕,可是自己坐在地上发抖起不来跟这完全没关系好吧。“姑奶奶,你别玩我了好不好?今天是谁刚爬到九楼的时候就耍赖了?说自己最近营养跟不上,爬不动了。是谁把你从9楼背到了16楼?你背着一头猪爬七层楼试试。”合着自己这是背了妹子又背锅啊。“噢,有道理啊……啊……我掐死你,你才是猪。”“哎哎哎,疼疼……”这一闹又牵动了今天新获得的伤处。“谁是猪?”“我我……哎……别掐那儿。”“是不是有人垂涎本小姐的美貌,故意找了几个小混混想英雄救美?”“对对对,我错了。哎呀,腿抽筋儿了……”
“好啦,别哭啦,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本小姐以后会对你负责的。”郑北是真想哭啊,自己这眼泪是疼出来的好吧?这丫头疯起来是没轻没重,专挑自己有伤的地方下手。
郑北终于哄睡着了沈怡。当初在车库第一次给这姑娘讲了虫子的事情,那以后她入睡就困难,总是觉着随时会从哪里冒出虫子来。今天黄镇山又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顿,这又不敢自己睡了,可是又没别的办法。郑北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把沈怡先熬睡了。
“睡着了?”“嗯,刘哥,你说她咋不回学校呢?还能有几个伴儿。”“不知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刘其名坐在地上,后背倚着玻璃,身边放着几个啤酒罐,手里的烟头闪着微弱的红光。郑北看刘其名孤零零坐在那里,有心过来陪他聊聊天。可由于身体过于疲惫,坐下不到两分钟就靠着玻璃睡着了。
一阵爆炸声将郑北从沉睡中唤醒。郑北醒来后正处于迷茫状态,这些天大晚上听炮声本已有点习惯,可是今天的炮声好像有些不同。不间断的轰鸣,远处的弹幕如同挂在夜空中的珠帘,又像是瀑布从山上砸向水潭。炮弹与导弹爆炸发出的火光映得刘其名的脸上明明暗暗。连房间的玻璃都偶尔发出像是嗡嗡又像是呜呜的声音。
“刘哥,郑哥。”沈怡穿着睡衣跑了过来,站在两人身后探出个脑袋看着远处的烟火。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弹幕。刘其名低下头注视着望远镜的镜头。郑北也不知道他能看到什么。沈怡紧张地抓着郑北的衣服,也在静静的等待,等待那更坏或是会好转的未来。
“冲破了。”刘其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郑北紧张地问“冲破什么了?”刘其名:“我看到碉楼的机枪开始开火了,有虫子冲破火力线了。”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郑北过去确认了是赵船两人后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咱们怎么办?今天这炮打得太密了,这一定是出大事了。”赵船一进来就紧张地问着。
郑北本想说: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觉着这么说有点不好,只能说:“刘其名正观察情况呢,咱们先安心地等等。”郑北将赵船两人也带到了窗边。刘其名:“怕是……要进市区了。”郑北几人听到刘其名的话,也各自极目远眺,希望能看到点什么。“啊,一定是了,那碉堡的背面也开火了。”这几个人里面看来黄镇山的视力是最好的了。
郑北暗暗心惊,这虫子的推进速度好可怕。从自己被炮声惊醒,没过多久虫子就冲入了机枪和步枪的射程范围,开个门说两句话的功夫,居然直接冲到了碉堡边上。“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刘其名惊叹道。郑北一听这话是又好奇又着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这黄镇山比郑北还快,直接跑到刘其名身边去抢望远镜的使用权。黄镇山趴在望远镜上撅着个屁股左晃右晃:“哪儿呐?哪儿呐?”“咋了?刘哥?”“你看到什么了?”郑北和赵船担心而好奇地问。
“卧槽,卧槽……”几人没等到刘其名的回答,倒是黄镇山在那里咋呼上了。郑北一着急也跑去抢望远镜。黄镇山离开望远镜之后就回头兴致勃勃的开始给赵船和沈怡讲自己看到了什么。耳边传来“这么大”“像小山一样”“像个超级大馒头”之类的黄镇山的“形容词”,郑北将望远镜对向了光线最为充足的地方,他看到了,看到了那“大馒头”,那是巨大无比的甲虫,与附近的车辆对比,这甲虫怕是得将近三米高。小山的形容夸张了,可是这么大的甲虫也确实太震撼了。
炮声的密度在渐渐减弱,火光的闪烁也不再那么频繁。黄镇山也被屋内的压抑气氛所感染,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几人都意识到这种变化要么是击退了虫子,要么是炮火阵地被击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