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会总部第一百层。
这一层空空荡荡,只有一块孤零零的电子屏幕嵌在雪白的墙面上,屏幕被两道横竖相交的中位线一分为四,每个方块里都跳动着令人难懂的数字和成波浪状起伏的曲线。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须发斑白站姿却异常提拔的老人,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遥望船来船往的星海港。
“叮!”
电梯门打开,一个顶着锅盖头的青年走出。
“爷爷,过分了啊,有什么事在家里聊不行么?利用职务之便强迫我来算怎么回事?”
三区会长陆万年转身,看着眼前几乎快要和自己一般高的陆人龙,嘴角微扬,笑说:“那你也得回家才行啊,你不回家,爷爷我想见你,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陆人龙没好气道:“就算想见我,也不必挑在这个地方吧,你明明知道我没这个权限。”
“这个地方没人,咱爷孙俩唠唠家常正合适。”
“爷爷,别说笑了,你孙子我也不是傻子,你找我来,是有任务给我吧,跟红莲有关吧。”
陆万年不答反问:“看起来,关于红莲,你知道的不少?”
“还行,东拼西凑也能凑出个大概,肯定不如爷爷知道的多。”
“那你能猜到,协会接下来的动作么?”
“撒网。”陆人龙不假思索地说,“很显然,协会第一阶段的排查并不成功,第一个被排查的是奥美兰国吧,论背锅,它当然是首选,红莲的头子不管是谁,倒还挺精明,至少,你们被耍了,不是么?”
陆万年微笑不语,只是静静地听陆人龙的分析。
“所以现在,要把网撒得更开,排查范围扩得更大,另外四个大国自然是主要怀疑对象。听说协会最近严查网络入侵,已经在和之国抓了不少人,我猜,是想抓几个有军政背景的人,然后借口调查和之国的信息网络。
不过这不一定奏效,所以协会一定还有别的计划,多管齐下,中一个就满盘皆赢。我有两个队友已经接到了任务,应该也都是与此相关,连我们这种刚洗完礼的新人都要上一线,这网还真不是一般得大,这么大的网,是想抓多大的鱼呢?协会的目标,恐怕不止一个小小的红莲吧?”
陆万年忍不住轻轻鼓掌:“不愧是我的孙子,完美地遗传了我们陆家优良的基因。”
“……”
“你说得完全正确,我们这个计划正好就叫撒网,你的那两个队友,都是撒网计划的一员。但除了要有撒网的人,我们还需要捕鱼的人,怎么样?要成为一名光荣的捕鱼者么?”
“爷爷,你又说笑了,你以会长的身份叫我来,难道不是给我任务,而是问我意愿的么?”
陆万年哈哈笑了起来:“唯独这一点你错了!任务我早已下给左牙,他才是捕鱼计划的负责人。”
陆人龙微微皱眉,不解道:“那你叫我来?”
“我说了,”陆万年一本正经,“我是叫你来唠嗑的。”
“……”
陈斌发现何亦亦口中的尽力,大概不是尽力改口,而是尽力不改口。开头两天他还提醒几句,过后发觉这丫头根本死不悔改,也就由她去了,不过被人左一句叔右一句叔的叫着,总感觉,呃,感觉回到了上辈子。
妈的,我现在是18岁的阳光青年,可不是奔三的老死宅男!
这两周除了背李源的生平资料,他还不得不去增重。李源的身高跟陈斌差不多,但体重比陈斌重了近二十斤。
好在对他来说,增肌增重不算难事,两周内,就见他一点一点地变宽变壮,看得林时恭和汪海洋一脸震惊,还偷偷问陈斌是不是吃了什么雄性激素,能不能来一个男人之间的分享。
陈斌当即就给这两人一人一个脑蹦子,骂道:“脚踏实地认真训练!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然后他问两人:“你们就不需要改变体型么?”
两人面面相觑:“改变什么体型?”
陈斌皱了皱眉,五分钟后,他终于弄明白了:只有自己拿的剧本,是真人真事,其他人都是虚构的身份!
“所以其他人都能本色出演,只有我,必须要活成别人?”陈斌质问李若辰。
李若辰淡淡地说:“你以为‘李源’遍地都有么?协会只找到这一个,他刚好与你匹配,无论年龄还是身高,而且又恰好,你是十九人中唯一一个一级战力。最好的钢用在最利的刃上,不是挺完美的么?”
陈斌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你他娘的是完美了,我可就苦惨了。抱怨也没用,还是只有硬着头皮干。
在此期间,东方三号再次扬帆启程,何君尧、陆人龙以及一众171届的学员,都随船远航,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他们才能结束海上的漂泊返回星海港。
希望何班他们一切顺利。他心里默默想着。
两周后,李若辰把通州组的四人单独叫在一起,依次询问资料上的基本信息。背了两周,陈斌早已滚瓜烂熟,从亲生父母到远房老表,但凡沾点关系的人,他只要一看照片,就立刻叫得出名字,搞到最后他自己都有点混乱,怀疑这些本应陌生的面孔,究竟是不是真是自己亲戚。
相比之下,何亦亦他们的资料就简单得多,统一来自偏远落后的地区,祖宗十八代都是村里人,守着一亩三分地,从不曾离开故土,跟李源这个土生土长的通州人比起来,在城里的人际关系几乎为零。
李若辰抽查完,满意地说:“不错,都记得很好,但我说过,光记住还不行,还得代入进去,能自然而然地演出来。一会儿有人来指导你们,现在我再给你们发点资料。”
他说着,又一人发了一叠纸:“这是上次提到过的,可能与红莲有所接触的通州势力,我们把它叫做红名单,相关情资都在里面,要熟记。”
又要记……陈斌望着手中这叠少说七八十张的纸,头有点大。头大归头大,该记还是得记,有备方能无患,这是他一直奉行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