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玉生蓝田璞中蕴(14)
陈仪惟觉吕兰馨并不寻常,随后说道:“蒙面人给那山上送去了万两白银,并说只要拿住你,还有厚礼相赠。”话到后来,径将对方打量一番,续道:“瞧你怯生生的,却为何这般值钱,你究竟是甚人物?”言下隐含威吓之意。吕兰馨颤声回道:“我••••••我•••••••”
吕蔷抢过话头,出言呼喝道:“莫跟后辈耍威风,有甚本事冲我来•••••••”说着,不由轻咳数声,方才续道:“老身跟魔教有过节,遭了他们暗算,现下虎落平阳,你要怎的便怎的。”
陈仪虽感愠怒,却只轻哼一声,道:“我才不稀罕跟受伤老妪一般见识。”姚蓁蓁嫣然一笑,道:“陈堂主大人大量,我都不好意思出言相求了。”陈仪拱手说道:“阁主直接吩咐便是,属下岂有不从之理。”姚蓁蓁道:“都说长者为尊,人命关天之类的。我瞧这老人家中了毒,总想救上一救,只不过要你拿药救人,着实累得你受委屈了。”陈仪莞尔一笑,道:“阁主体恤便好,受点委屈算不得什么。”转而从怀中取出小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递入兰馨手中,说道:“这个给你姑奶奶服下,过会子便该没事了。”
吕兰馨大喜过望,当下懦懦言谢,便将药喂入姑祖母口中。吕蔷服过药丸,接着说道:“多谢诸位仗义相助。”转而横了眼从旁侍立的胡胜,低声斥道:“有空再收拾你。”
胡胜懦懦不语,程鸿渐相询兰馨道:“前辈身子有所不便,不知你们要到哪里去?”
吕兰馨面露难色,不由暗忖:“那些截杀我们的如若当真是炎天部中人,襄阳是他们的巢穴,怎么去得了。”言念及此,摇首说道:“我也不知道了••••••”
程鸿渐心下一怔,吕蔷接过话头,道:“这孩子有个夫婿尚未成亲,我们本打算寻他去,可日前听闻他去了绿林山,馨儿这才犯难。”
程鸿渐恍然颔首,说道:“原来如此,我们要回绿林山去,您老若是愿往,大伙正好顺路。”吕蔷心道:“现下回到钧天部似有不妥,毕竟还没见到刘嘉名那小子,再说兄长若是听我说了这些状况,当真冤枉了炎天部,教中必有大乱。”便在这当儿,陈仪问道:“您老可寻思好了,难不成怕被我们拐带了。”吕蔷情知有错在先,当下并不争辩,只向渐蓁抱拳道:“既是如此,老身便搅扰了。”
兰馨扶着姑祖母登入车中,从旁照料,陈仪尊奉其主所言,将那些缴械的喽啰悉数放了,随即侍立于车旁,勒马相候渐蓁登车。姚蓁蓁向阴丽华怡然招呼道:“我跟小哥哥在车里闷得紧,姐姐也跟着坐我们车嘛。”言下略显娇憨。阴丽华颔首应了,便随渐蓁登车,坐于旁侧,其贴身婢女经历适才恶斗,早已惊得呆了,这当儿方才回过神来,催赶自家马车,懦懦跟随诸人朝绿林山驰去了。
先前那蒙面人遁得老远,正碰上书生模样的人躬身接应,方才摘下面具,不住喘息道:“好险••••••好险••••••差点没命见到权军师了••••••”
那姓权的书生皱了皱眉,随即自夸道:“想我权贵在王屋山为大寨主出谋划策,要是相较军师孙武,我惟恐略有不及,不过跟孙膑相较起来,倒可勉强算得上难分伯仲。这点小事并不难办,本军师自该无甚疏漏的。”
那蒙面人瞧着对方轻摇蒲团扇,摇头晃脑之状,当下全没好气道:“算我草包行了吧,老子又没他娘怪你,聒噪个甚。”权贵轻捋羊角胡,讪讪一笑,道:“你戴贯在江湖上颇有名头,又是钧天法王的亲兄弟,理应习得一身本领,自然不会是草包,或许出了什么岔子。”戴贯道:“你要我在新野郊外埋伏,说是吕兰馨那伙人必会途径那里。他们倒是入了老子埋伏,却忽的停下不走了。老子觉得蹊跷,便在林子里瞧下动静,谁料想又他娘来了好些人。”
权贵闻听此语,当下埋怨道:“你朝大当家要人时,仅提护卫吕兰馨的教众不过十多人,怎的又冒出这么些人,如此岂不害得寨中弟兄枉自送了性命。”戴贯心道:“要不是跟你们大当家有些交情,老子懒得罗唣。”当下强抑愤懑,接着说道:“那伙人并非护卫,还跟吕蔷干上一架。”权贵道:“那你正该隔岸观火才是。”戴贯恨恨地道:“我也这般想,可后来有人在那儿吹笛子,他们斗得竟不似先前那般凶恶了。老子瞧这架势,方才抢过喽啰弓箭,朝吕蔷射了过去,谁料想有个臭小子坏我好事,还他娘打出了荧惑业火掌。”权贵猛打个寒噤,不由脱口道:“那不正是朱离灭的绝技,莫非••••••莫非他已知晓了咱们要做的勾当••••••”
戴贯心头一紧,随即强撑脸面,说道:“怕甚鸟,老子抵死不认,他能怎的••••••”话到后来,不由愁思半晌,转而开怀一笑,道:“朱离灭要是知晓此事,还不得亲自前来啊••••••”
权贵定了定神,颔首说道:“这话倒不差,咱们定要来个抵死不认。再说钧天法王欲劫吕兰馨之事,只有本寨大当家以及你我知晓,寨中喽啰均被蒙在鼓里,按理不会走漏消息。”戴贯如释重负,随即干笑一声,道:“咱们谁要是宣扬出去,便是找死。”权贵问道:“往后这事闹得大了,炎天部会不会猜到你头上?”
戴贯甚有底气,当即回道:“不会,不会。我大哥跟炎天部并无过节,还曾遣我给朱离灭及他的义子朱顺送过厚礼,这些人断不会将此事想到我钧天部头上。”权贵奇道:“既是如此,钧天法王为何要嫁祸朱离灭?纵是为争教主大位,也该使荀晋的幽天部来背这个锅。”
戴贯面露得色,说道:“我大哥甚有远见,他瞧炎天、幽天两部明争暗斗,教中无人不知,此番咱们假借炎天部之名劫走吕兰馨,自会无人起疑。再说教主亦会迁怒于幽天部,毕竟吕兰馨的行程均由荀晋安排。到得那时,你说教主又会将大位传于何人?”
权贵竖起大拇指,出言赞道:“此法高明得紧,你大哥身为钧天法王,贴身服侍教主,自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戴贯笑道:“那当然,我大哥当上教主后,你跟大寨主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权贵喜道:“在下定当忠心辅佐钧天法王承继大位,即便肝脑涂地,也断不会皱下眉头。”戴贯颔首道:“甚好,军师快给出个点子,咱俩接下来怎么办?”权贵摇扇徘徊,隔得片刻,忽而眼前一亮,当即说道:“你先前戴着面具,吕蔷那伙人定未瞧出来你,是也不是?”
戴贯道:“我还按咱们商量好的,假借了朱顺名头,只可恨他们并不怎么好糊弄。”权贵道:“咱们何不将这面具藏到朱顺家里,到时再将这玩意儿搜出来,炎天部便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戴贯开怀赞道:“军师妙策,你这便随我到朱顺家里送些厚礼,再将面具偷摸儿藏到他家后院。”权贵道:“待我收拢下喽啰,便随你同去。”
这正是:江湖波澜大开阖,前浪稍息后浪翻。且说渐蓁此番下山,委实甚有机缘,方才收得蓝田美玉,竟而由此偶然牵引出诸多头绪,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