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被柳寻衣一刀穿胸,眨眼间血流成河,纵使简仲武功再高,此刻已是回天乏术,重伤难愈。
钻心剧痛渐渐衍变为恍惚麻木,简仲的生机以恐怖的速度向外流逝着,力气也一点一滴地从他身体中剥离。
这种命若悬丝,垂垂将死的虚弱感,如同被人封住穴道一般,身体僵硬地倚靠在柳寻衣肩头,战栗不已,但却丝毫动弹不得。
惊讶、懊悔、愤怒、自嘲……千百滋味齐聚心头,令简仲的表情看上去分外精彩。
他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猩红血目,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五官狰狞的柳寻衣,似乎想开口质问些什么,但唇齿微启,一股浓稠的鲜血已经夺口而出,将他喉咙里虚弱的声音瞬间湮没。
最终,简仲的万语千言只能化作一道道痛苦而粗重的竭力喘息,以此向柳寻衣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甘。
“在汤聪临死前,我曾答应过他,定叫你不得好死!”
柳寻衣冷漠的声音在简仲耳畔响起,令其虚弱的眼神陡然一凝。
紧接着,柳寻衣以迅雷之势从简仲的胸口拔出藏刀,继而双手一推,令简仲身体一转,背倚自己,随之左手一勒,右手持刀,死死抵在简仲的脖子上。
看其架势,仿佛要将苟延残喘,毫无反击之力的简仲,残忍斩首。
感受着脖子上的刺骨冰凉,简仲的呼吸陡然变的急促起来。他不怕死,但不想自己死的如此窝囊,毫无尊严。
只可惜,此时的简仲已是板上鱼肉,任由柳寻衣宰割,根本没有抗争的余地。他苦苦挣扎一番,最后索性放弃无谓的抵抗,双眼一闭,似乎已经认命。
“阿弥陀佛!”
就在柳寻衣心心念念地准备割下简仲的脑袋,为汤聪报仇雪恨时,竹篓内的小僧陡然发出一声悲悯的叹息。
“柳施主,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再徒增杀戮?殊不知,冤冤相报何时了?简施主杀了汤施主,柳施主又杀了简施主,如此循环往复,怨气只会越积越深,你们几人将生生世世得不到安宁。”小僧劝道,“柳施主,小僧愿将奉劝简施主的话奉劝于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师傅,他已伤及肺腑,定然活不成了。”柳寻衣回道,“其实,我已经杀了他,你现在再说这些话,难道不觉的有些太迟了?”
“非也。”小僧道,“你与简施主厮杀,是因为胸中存有汤施主含冤而死的一口恶气,所以刚才的一切因果,皆是简施主与汤施主的孽缘,与柳施主无关。眼下,简施主已死于汤施主的怨念之下,柳施主也已完全清醒。因此,现在你再对他出手,便与汤施主的仇怨无关,而是柳施主自己心中的一股执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柳施主,还请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小师傅的话高深莫测,只可惜我柳寻衣是一介凡夫俗子,实在听不懂你的道理。”柳寻衣淡然道,“我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若杀他,那与他残杀汤施主又有何区别?”小僧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更何况,简施主此刻奄奄一息,命不久矣,汤施主的仇已经报了。柳施主又何必再执意割下他的头颅,让他含羞而死?”
“如果我没有记错,简仲应该是小师傅的仇人,而并非恩人。”柳寻衣狐疑道,“他将你从布达拉宫挟持,从未在乎过你的死活,眼下你又何必替他求情?”
“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柳施主只为贪图一时意气,当心矫枉过正,过犹不及。”小僧道,“你可知道,这一刀割下去,你与简施主之间又会生出多少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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