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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清风送凉意

江湖围剿之将令 嘉显 4780 2021-12-01 10:49

  如今夏天其实已经算结束了,姑且不说前些日子里林家院子里开着的玉兰花是一件奇怪的事,就仅仅是今天的天气,也足够奇怪了。

  在正所谓秋风秋雨愁煞人之中,这等时节之时应当雨连绵不绝,而今日除了昨夜里下了些细雨,湿润了大地,便再无任何水气。

  李劭殷一起床便听到了李劭祺大声嚷嚷的声音,而当然,林秋生也听到了。所以在这么一个土地微微湿润,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的花香的时候,所有人围在了方丰胤的门前。

  门是关着的,当然也可以说是开着的,因为外面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样的一番场面。这样的话,无论门是开着还是关着,实际上都是开着。

  此刻李劭殷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林秋生也控制不住,笑了出来。

  方丰胤和那女人此时在房内速度极快的穿着衣服。

  今天就在方丰胤他们醒之前,李劭祺先醒了,谁能想到一个睡得最晚的喝了酒的人竟然会第一个醒,而且还想起昨晚落了一点东西在方丰胤的门前。

  于是踉踉跄跄的李劭祺不小心推开了方丰胤的房门,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方丰胤和一个女人躺在一块,这女人的衣服虽然有些皱,但还算完好,而方丰胤便袒胸面对着这个女人,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昨晚他们的样子一直保持到现在,没有一丝改变。

  直到李劭祺惊讶的大叫了一声,吸引了他人,也才惊醒了床上的这两位。

  而现在,就在李劭殷、林秋生大笑的时候,方丰胤走了出来,从表面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是方丰胤内心现在着实复杂。

  在场中唯一一位没有笑的李劭祺陷入了沉思。

  至于那女人,就在方丰胤走出门的时候,下了床,翻窗子跑走了,脸上是鲜红的颜色,正是女子的娇羞。

  林秋生憋住了笑,大声说道:“原来鼎鼎大名的方丰胤金屋藏娇,难怪昨日问我敢不敢跟上来。”

  而在这座宫殿或者说在这皇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开怀的笑声了。

  青年人总是这样,即使眼前有着危难,但在开心的时候还是会开怀大笑。

  相比之下,皇帝确实老了许多,任何人坐在皇帝的宝座上也都会老上许多。因为皇帝无非就是两种,勤勤恳恳的明君,贪吃贪喝的昏君,有句话说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之后,如果你可以成为一个明君自然不会做一个昏君,所以会老的越来越快,四十多岁五十岁的人就像七八十岁的人一般,而这个时代,有几人能活到这个岁数。

  明天就是皇帝的生辰,所以今天例外的没有上早朝,而是整个宫里面都在谋划明天的一切,类似于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跳什么舞蹈。

  皇帝也难得的放了自己让这一两天休息,不过即便如此,他昨天处理事情也依然处理到很晚,至于有多晚,晚到了林秋生回了房间,李劭祺将酒喝完。

  所以现在皇宫里是井然有序的乱作一团。

  眼下虽然华朝分裂,但是皇帝生辰还是要大肆的过的,而且为了证明华朝还是一个强国,不被别国觊觎,皇帝还特地给华朝之北的将军、以及其他各位将、官,都发了寿函,而除了将军,其他人也都礼节性的送了一点东西来。将军为什么没有送,那是因为将军已经消失了很久,有人传言或许已经死了,不过如今方丰胤在皇宫之内,将军是否送东西来也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毕竟将军也姓方。

  此时的皇上其实是有些开心的,因为他知道将军为什么会消失不见,所以他现在很开心,开心的是方丰胤在皇宫中可以间接的证明华朝还是一个国家,完整的国家,至少在他的手上,暂时还没有其他国家卷土重来打进来的华朝。

  真是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皇帝此时就是这么想的,不过这其中也有些阴谋,因为方丰胤不可能这么巧。

  所以皇帝轻轻的伸了个懒腰之后拔出了在一旁悬挂着的宝剑。

  宝剑无锋却寒光迫人。

  皇帝只觉得将军还活着,他料想几年前将军并没有死,而方丰胤就是将军派来的,至于为什么今年派,而不是去年,或者是更早之前,这是因为今年来了一伙人。

  至于为什么皇帝会这样想,因为皇帝知道将军的能量,华朝就是将军,没有将军也就没有华朝。

  说到如此,那为什么几年前皇帝要参与那件事?

  这是因为,华朝不能只有将军,一个国家,只需要一个皇帝。

  今年来的这一伙人,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将军得胜归朝的时候。这次的这一伙人,人依然没变,而且还多了几位。

  此次来的便是南边诸岛之人,自称为翼,又称南翼,号为大鹏国。

  这一伙人为首的唤作丹青,丹为南翼的皇姓,所以这位丹青还是当代南翼皇帝的亲弟弟,而丹青上次来华朝的时候还只是个皇子,年纪也小许多,哪像这次,据他本人说,已经过了青春年少的时代,不过他如今的为人处事确实比之前稳重很多。

  接下来这一伙人的二把手,便是当今南翼皇子丹霞,没错,正你是心中想着的那份云霞一般的丹霞,这人是南翼唯一的皇子,也是南翼最出色最聪明的人,通诗书晓六艺,据说文能立道成圣武可护国安邦。此人从前可是绝对不走出南翼半步,而且他也被称为南翼的宝贝,所以这次出来必不是简简单单贺寿。

  剩下的这团队里的其他人,就来历简单得多,除了其中三位是本是南翼的海匪,剩下的十二位都是丹霞的侍女。

  而这一行十七人中,确实只有五位男子,有文能立道成圣武可护国安邦的丹霞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此时此刻,丹青站在住所旁的院子里,遥遥地望着皇宫。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和方丰胤一般住进皇宫里面的,所以丹青现在只能遥遥的望着皇宫。

  丹青身旁开着一盆桂花,叶卵状而椭圆形,坚挺金缘,淡香,冠深红色,是圆形花瓣。

  丹青看着皇宫向身后人问道:“这花是什么花?”

  身后立着的是位年轻貌美的侍女,侍女说道:“是一株桂花,朱砂丹种,看样子明天便全部开花,或许用不了明天。”

  丹青说道:“那年我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样子。”

  丹青将手放在桂花上面,说道:“那年就是这么高。”

  然后指着皇宫,说道:“那一年也是这么远。”

  丹青将手收了回来说道:“这一切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丹霞这时从后面走了出来:“王叔,我大鹏国的桂花也开了,这里的人一定没有见过我大鹏国的桂花,那是这世上的花都比不上的。”

  丹青转过身子来看着丹霞,说道:“看样子你是决定了。”

  丹霞笑着说道:“王叔,为什么不呢,这几年来,压在我大鹏国上的石头也是该移开了。”

  丹青说道:“我只是担心这一切太轻松。”

  丹霞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丹青。

  丹青继续说道:“在这华朝有一段故事,你书读百家,不知道你可曾听过?”

  丹霞示意愿闻其详。

  丹青说道:“古有二国,赵且伐燕,苏人代为燕王曰:‘今臣来,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之。今赵且伐燕,燕赵久相支,以弊大众。臣恐强秦之为渔夫也。故愿王之熟计也。“

  丹霞说道:“燕王曰‘善!’乃止。《战国策》”

  丹青听完丹霞所说,点了点头。

  丹霞于是哈哈大笑道:“王叔,今非战国,也并非赵燕,况我大鹏国海岛三千,有兵五十万,此事不论成否,退可守祖宗基业,进可成我大鹏万事之功。王叔,您终究是老了。”

  丹青看着眼前哈哈大笑的丹霞,心里也不由自主的自问自己,是否真的是老了。

  自古老将功成守,开疆累少年,他丹青是否只能尽力的守住这南翼一点基业。

  丹青还是指了指眼前这桂花,说道:“霞儿,你可知道这桂花是什么意思?”

  丹霞收了笑声,然后扭头看着这桂花,端详一番说道:“王叔,这岂不就是大事可期,月中折桂。”

  丹青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倒觉得另有一层深意,这朱砂丹多年未长,因此才得活。”

  丹霞打断道:“因此方才大事可期,王叔会明白我此意的。”

  也就是说,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会失败,所以才会尽力的去让自己不失败,去做很多的事,而正因为做了很多事,导致根本无法避免这失败。

  所谓生机从来都是只争一线,但是若是只争一线,那便没有了生机。这是一种反向的全局观念,简单来说,正因为他担心失败,所以才会做事,所以才会失败。

  若是将军此时就在皇宫之中,今日此时,怎么会有一株一模一样的朱砂丹桂出现在这里。

  正所谓,一举一动并非天意而是尽人事。

  丹霞于是转身走回房间,临走时示意旁边的侍女为丹青披上一件衣服,因为此间时刻,微有凉意。

  皇帝这个时候还举剑站在那里,不过站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到了他的极限,毕竟他不会武功。不过他不会武功并非是不学武功,而仅仅是因为有一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的一天,下了些雨,不过比昨晚下的要大些,还偶尔电闪雷鸣,他睡着了,再醒来之后,已经不能习武。

  所谓习武,有技有道两种,技近乎道但终究不是道,而皇帝怎么可能没有道的武学?所谓技是承千百次练习,日积月累而提高自己,这一种除非天赋异禀便只能是日夜不停的练,而日子久了,功成的时候自然就成了,技苦些累些威力也自然大些,因为这类武功,只能在自己身上发挥作用,若是练这般刀的,一旦断了持刀的手,自然武功也废了。道则不同,那是千百年来祖宗留下来的精华,然后在岁月中不断改良进化而来的,所谓道,修的一口气,这口气可长可短,长时奔袭千里不疲,短时可在瞬间爆发出身体所有的力量,这口气便唤作内息,内息存于丹田五脏,若是五脏费一,便气不得留,武功便只能走技,成技近乎道的路子。

  那一天醒来,皇帝的五脏便丢了一脏,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是确实是发生了,而丢了一脏的皇帝还好好的活到了如今。

  人身本天授,五肢承天门,天门已破,皇帝即使以技修道学武,要有所成就也很难,况且他是皇帝,他不可能扔下这皇朝去学什么武功。

  所以皇帝不会武功。

  皇帝于是将手中的剑挥了起来,劈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当然,并不是昨天见到方丰胤等人的那个宫殿,不过大小也相差不远。而桌子上类似于这样的痕迹已经有了好多,一道一道铭心刻骨。

  然后皇帝脚蹬在了桌子上,使力将剑拔了出来,然后将剑插回了剑鞘中。

  这用尽了皇帝最后的一点力气,于是他身子贴在挂剑的架子上然后撑着站稳,坐了下来。

  一切都显得安静了,即使外面吵吵嚷嚷。

  皇帝此时就这么坐着向外面看去,一直看了很久,他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是也不能这样说,因为他每次将这桌子上面用剑劈一道,就会在这里坐很久。

  久到清晨的风刚吹过,月亮便已经挂上了天空。

  没有人知道皇帝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知道从很久前他就这样,此时此刻坐在这里,他便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不会感觉到饥饿、烦闷。

  而在这段时间里,除了皇帝,其他人都做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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