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武道人生】

　　许飞燕对道场已经很陌生了，虽然从小在这里长大，却仿佛感到各种不适应。尽管房间已经被父亲料理得很干净，很舒适，但是比起她在宁家享受到的一切，依然觉得远远不如。

　　母亲过世后，她更是不愿再提起这伤心之地，对于父亲，她更多是一种维持而不是倾诉和依赖。

　　推开缠绕在她身体上的丈夫的手，许飞燕穿着内衣起身，走下床，一边料理散乱的头发，一边走到窗前。

　　虽然瘦弱但双峰依然坚挺，尽管已有两个孩子，却还是女人最妩媚的时候，许飞燕轻轻推开窗户，望向窗外的晨曦。

　　绿意袭来，花香扑鼻，阳光散射下，微尘飞舞旋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着勃勃生机。

　　「喝！」一阵习武的稚嫩声音传来，从不远处的练武场那里。许飞燕这才想起，现在道场里可是有习武的孩子们，还有一个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师父。

　　「他叫什么来着？嗯……好像是叫沈浪什么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个高手。」许飞燕想起昨天那男人杂耍一般的动作，目光有些不屑。

　　这十多年在外，许飞燕在宁家也见到了许多真正的江湖高手。

　　他们哪一个不是气势迫人，高人一等，更有甚者，视人命如儿戏，动辄出手杀人，竟然也博得什么剑狂、刀狂之类的封号。宁家老爷子，据说武功已经是通境后期，武林地位尊崇，却在两个月前被新晋崛起的武林后起之辈，至尊门的少门主唐凌所击败，那还是个女子，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岁，却武功高绝，令人瞠目结舌。

　　老爷子不仅受了内伤，也一下子老了许多，变得神智迷糊起来，最后闭关不问家族事务，一心追求更高的武道境界。

　　宁家顿时变得风雨飘摇，各房也蠢蠢欲动，伺机争夺主导。自己的丈夫宁玉成虽然武功不俗，也算是家族中的高手之一，却缺乏大魄力和办大事的毒辣，一直被头上的几个哥哥和叔伯所压制。

　　夫妇俩如今在宁家过得很是憋气，索性许飞燕提出回一趟悠然老家，散散心，顺便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

　　可是昨日回到家后发生的事让她心情更加糟糕，一个背着克夫恶名的女人靠着在父亲的庇佑下在道场帮忙，居然对她爱理不理的，实在是过分。还有，那个叫沈浪的男人，看上去和蔼可亲，但是骨子里却透着对她们的漠视，就好像自己不被放在他眼里一般，真是混账，凭什么？

　　许飞燕视力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教授孩子们练武的沈浪，此时的他身着一袭白袍，配上寻常侠士发型，加上那颇为英俊的侧脸，配上比自己丈夫还要强壮的身体，竟然许飞燕看得一阵眼热。

　　「卖相倒是不错，看昨天那个叫云柔的小寡妇敢顶撞她，估计两人有一腿。」许飞燕忍不住腹诽道。

　　沈浪似是有所感应，朝着许飞燕窗口望来，顿时人影一闪，窗子很快关上。

　　「嗯？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沈浪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调转头，继续指导孩子们练功。

　　「锻体十二式」练了也有快一个月时间了，这时候，就看出了每个人的差异，应该说，很不幸，这些孩子当中，目前唯有小石头一个人具备练武的资质。就像修仙世界里，通俗地来讲，小石头灵根尚可，适合继续修炼。

　　至于其他人，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入门。

　　武功看似简单，却要求十分严格，百里挑一都未必是真实情况。当然，只是单纯地会一些拳脚，这个不难，但是想要真正踏入武境就很难很难。

　　「好了，大家休息一会，小石头，跟师父来一下。」沈浪见大家练习也有快一个时辰了，基本上脑袋上都冒着蒸出来的汗汽，便让众人停手。从眼前七八个孩子脸上逐一扫过，再用心神感应每个人的呼吸就会很容易发现，小石头的气息绵长稳定，出汗也只是正常的范围，但是其他孩子则是有些难受，身体难以适应。

　　小石头摸着后脑勺跟着沈浪走出演武场，阿花阿珠她们则各自靠在一起，坐在草地上，其他男孩子都是一屁股躺在地上。

　　沈浪带着小石头走到剑堂的木屋内，一直走到最里面才停下脚步。

　　「小石头，可知道为师为何唯独让你过来？」沈浪背对着小石头，有些严肃地问道。

　　小石头抓了抓头皮，摇了摇头。

　　「为师不妨告诉你真相，在你们这些孩子当中，你是唯一一个有希望踏入武境的人，其余人则只能徘徊在门外，最多只能强身健体，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沈浪慢慢转过身来，对着小石头说道，双眼精芒闪现，盯着小石头。

　　小石头很是惊讶，随后竟然有些愤怒，开口嚷道：「师父，你是不是弄错了？你不是说我们将这套锻体十二式练习三个月，你才能知道各人的资质吗？为什么现在才一个月，你就断定只有我适合习武？」

　　「三个月只是让你们放松而已，其实一个月足矣。这套基础锻体外功可以在短时间内展现出你们的潜力。潜力不够的人，越是修炼越是痛苦，直至嘴壶放弃。相反，潜力够的人，修炼起来，体质会不断改善，而现在，你自己想必已经觉察出来了，你和别人不一样，在别人感到痛苦难以继续的时候，你的体内却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力量，这就是习武资质，从来都是如此。师父特意将你叫到一边告诉你，是不想当众宣布让其他人就这么放弃，毕竟一旦知道自己习武无望，很多人恐怕接受不了。为师知道你们以前都觉得无所谓，甚至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是如今呢，当你们越来越感受到力量之后，有谁会甘心被排除在武道的门外？小石头，你未来要走上武者的道路，其他同伴只能停下或离开，为师想要告诉你的是，一旦你自己决定了踏上武道，就要勇往直前，百折不挠，不能因为内心的愧疚或其他原因退缩。我沈浪此前并无弟子，但是要做我的弟子就不能半途而废，要无所畏惧地走到世界的尽头，否则你我师徒缘尽于此。」

　　沉默……一阵难言的沉默，小石头人生中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他多么想和小伙伴们一同前行，一同闯荡，但是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终有一日，他们会分道扬镳。

　　儿时的伙伴终究会长大，人生的轨迹也会千差万别，幻想永远带着童年的记忆一直走下去，太过天真。

　　放弃武道？和小伙伴们得过且过，这样友谊也能维持，大家日后也不会分开，但是……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放弃武道，那种内心的呐喊就无法停止。

　　「我绝不！」小石头终于双眼亮了起来，充满着名为斗志的火焰。

　　沈浪微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小石头已经有了决定。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小石头郑重跪下，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拜师，自此他和沈浪便是亲如父子的师徒俩，是亲传弟子。

　　沈浪笑着接受了小石头的拜师，朗声笑道：「小石头你不是想知道师父修行御剑术成功了没有吗？为师这就让你看看成果。」

　　小石头顿时双眼绽放出神采，盯着沈浪。

　　但见沈浪闭上双眼，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弥漫开来，小石头说不清楚这是什么，但是在这种力量下，他似乎整个人都被看透了一般。

　　「嗡……」挂在墙壁上的剑开始震动了，发出一声剑鸣。

　　紧接着又是一道剑鸣，最后此起彼伏，整个剑堂内的剑都开始震动，发出遥相呼应的剑鸣。虽然离御剑术的「御剑」还差很多，但是这是小石头第一次看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意念控剑，御剑术不是虚假的。

　　「爹……孩儿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修炼御剑术的人，他日定当学会，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小石头听着阵阵剑鸣，脸颊两旁不断滑落滚烫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