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如便将如何失足掉落山崖,如何被灵鸟所救,如何在半山绝壁与灵鸟相依为命和风霜雪雨饥寒交迫抗争,闲来无聊如何习练武当长拳,之后如何凿壁如何为灵鸟所载上了山顶逃出生天等全部详细说了,只灵鸟受伤已死一节略了不说。
荀玉鹤、罗飞鹤等人听了慨叹良久,都说李相如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相如想起了玉峰,便道:“玉峰师叔公何在,我想云拜见他老人家!”
荀玉鹤喟然道:“师叔他老人家如今已经全身瘫痪,便连行走也是不能。”李相如又是一惊,同时也明白了武当危难之际为何不见玉字辈一代的原因。于是问道:“师叔公因何瘫痪?”罗飞鹤接口道:“当日玉峰师叔正在练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忽闻师父仙去,心神大动,不慎走了内息,就此走火入魔,当时便瘫痪了。几年来吃喝方便均要人服侍。”
李相如心中悲凉,心想玉峰师叔公也是前辈高人,不料落得如此下场。对荀玉鹤等人道:“我想立即去看望他老人家!”
荀玉鹤点了点头,道:“师叔为你坠下山崖的事,没少流泪、操心,你的确应该快点去见他,这对他而言也许是最大的慰藉了。”
玉峰居住在后殿的“静思堂”中,专门有两名武当弟子服侍他,他是武当在世的唯一耆老,虽然瘫痪,但在武当弟子的心目中份量仍然很重,荀玉鹤等人也是隔三岔五要来向他请安问好。
在李相如等人来之前,服侍他的两名弟子早已经将李相如如何突然出现如何冒称武当小道清玄如何为掌门解危如何力敌唐文鹤等消息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玉峰听到李相如仍在人间并且作出惊人之举,直高兴得老泪纵横,他虽然瘫痪,但内力未失,武功招式尽数记得。两个服侍他的小道也偶得他的指点,受益匪浅,武功进境比他人不知快了多少倍。
李相如进房看见玉峰盘坐于地上的蒲团之上,快走几步上前跪倒,叩首道:“徒孙李相如拜见师叔公!”脑门着地砰砰有声,玉峰此时全身均不能动弹,口中说道:“相如快起来,让师叔公看看你!”李相如一连磕了七八个头,玉峰道长道:“够了,够了。快起来。”李相如这才站起身来,玉峰张目在他全身上下细细打量。
李相如这时才看见数年不见,玉峰须发皆白,形容枯槁,满脸全是皱纹。其实玉峰不过六十多岁的年纪,不算太老。李相如垂泪道:“师叔公,相如给武当添了太多麻烦,我……我心中好生不安。”玉峰看到李相如高大健壮,眉目俊秀,心中欢喜无限,闻言道:“傻孩子,你是武当弟子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派中无论是哪一位人品端方的弟子出事,都于武当是的大损失。我们为你忧心挂怀,是理所应当之事啊!”又道:“天佑你洪福齐天,非但没有死,还练了一出高明的武功,难道这不是天意吗,这不是天意吗?”
李相如垂首道:“可为了我,师公没了,连累了一名师兄,又害得你老现下这般模样,这债徒孙怎么还得起!”玉峰道:“这一切都是定数,你不必自责。你回来就好,师兄他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接着玉峰又问起了李相如这几年的经历,李相如又不厌其烦地细细赘述了一遍,玉峰听完后,微笑道:“这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相如,你要好好珍视,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李相如俯首遵依。几人倾谈良久,李相如又将去看望中毒的张白鹤。临走时,玉峰对荀玉鹤道:“玉鹤,你要细心教导相如,太极剑法本只传掌门,既然你师父嘱托要传给相如,其中必有深意,你不可疏忽。”荀玉鹤道:“师叔放心,弟子一定倾囊相授,绝不存私。”
玉峰又对李相如道:“你有空便来,我传授你一些心法要决,指点你一些武功招式。”李相如大喜,躬身道:“多谢师叔公,我一定多抽时间来聆听您老人家的教诲。”几人这才拜别往张白鹤住处。
张白鹤在毒伤处敷上候子啸的解药,那解药果然灵验,不多时伤口便流出了许多黑血,张白鹤原来已处昏迷状态,毒势一缓,便慢慢清醒过来。
问明原因,得知了李相如的一切,又从敌人手中取回解药,救了自己一命,对李相如的感激之情简直无以复加。其实“鹤”字辈人中,以张白鹤性格最为和蔼,李相如初到武当之时,因身体孱弱,身世未明,加之失忆,对以前的事一无所知,常常郁郁寡欢,张白鹤看他愁眉不展,一有空便常常故意逗弄他,以哄他开心展颜。
李相如觉得他最是亲近,也最为相与。武当诸人中,玉树掌门过于威严,荀玉鹤又过于含蓄,罗飞鹤又不擅言辞。因而除了青云外,张白鹤与他最为知心了。
李相如的到来,诸人又热闹一番,闻听李相如的奇遇,全是悲喜参半,忽而欢笑忽而眼泪,忽而感叹,忽而低徊,如此将近一个时辰,这才离开张白鹤住处。
眼看天色已晚,李相如对荀玉鹤道:“弟子禀告师父,现下我仍想和青云师兄同住一室,不知肯允否?”荀玉鹤道:“青云人品诚实厚笃,心地良善,你和他一直相处融洽,既然你有此意,岂有不肯之理,你去吧!”李相如道:“多谢师父,明早我会按例向师叔公、师父及各位师叔请安!”随即向几人辞别,向青云住处走去。
李相如脚下生风,回想初到武当时青云衣不解带照顾自己,碰到被师兄弟们取笑欺负时,青云作为大师兄,每每为自己出头,这些事情,李相如一辈子都会记得。想到马上能与青云畅谈契阔,他脚步越发走得快了,一路上遇到派中弟子,以一种钦仰的目光看着他,都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行礼道寒喧,李相如礼数不缺,一一回应,可心理却记挂着青云住的那间小屋。
又行了一阵,走过一段曲折的青石板路,距青云的小屋不过十数丈的路边,一株盛开的樱花树下,红的白的朵朵樱花开得姹紫嫣红,一位身着白色长裙清丽无双的少女正手扶樱枝,亭亭立下花树之下,等候着李相如的到来,人面樱花,在夕阳的照射下,那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羞涩的光芒,她的美貌,便是枝头的樱花和其相比,也羞惭得不知所措。
这少女正是璇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