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门帘一挑,出来的并不是那个中年女人,而是一个不到三十岁,妖艳婀娜的女子,身穿黑色的贴身短袄,绣了团团牡丹花的白色绸缎裤子,那短袄胸前露出一片雪白凝脂的肌肤,披了一件红色轻纱。
柳叶弯眉一点黛,朱红嘴唇上下合,鼻梁微起不显高,双眸含春似水深。好一张绝世容颜,透着千般妩媚,万般的风流,不是勾夫人,又是谁?
赵玄心眯了眯眼睛,小七却猛地站起来,右手已经搭在了左手握着的子午鸳鸯刀刀柄之上。
“哟,小七统领还是这般的急切,奴家哪里又得罪了你们?从西北道这繁华的汴京,看来弟弟你对姐姐还是真有心了。”勾夫人见了两人,并不惊奇和恼怒,反倒是一脸的倩笑。
赵玄心拦在了小七面前,笑道:“哪里,只是偶遇。原来这布庄是姐姐的产业,姐姐还真是生意兴隆啊。”
勾夫人上前两步,道:“这还不是拜了弟弟所赐,姐姐的家当都被弟弟拿去了,姐姐自然也得糊口不是,这繁华的汴京城里,还是好做买卖的。”
“哈哈哈哈,姐姐好一张伶牙俐齿。”赵玄心大笑,接着道:“只是不知道您来汴京城的目的到底是?”
勾夫人用一双狐狸眼看着赵玄心,嬉笑道:“弟弟,姐姐就是为了糊口罢了,你多心了。”
赵玄心的笑意消失,一脸的冷色,低声道:“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最好,可若不是,姐姐要小心了。我身为京畿司戊,由江湖中人作奸犯科,我可不看情面的。”
勾夫人不为所动,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道:“哎哟哟,弟弟别吓唬姐姐,姐姐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商人。至于弟弟这京畿司戊,姐姐可是如雷贯耳了,六大派你都敢打,我一个小女子,哪里得罪的起?”
赵玄心见这勾夫人神色自然,毫无一丝惧色,说话滴水不漏,心中却更加提防。自古青丝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尤其是勾夫人这位百花楼三大高手之一,更是诡计多端,心狠手辣。
“哼,最好如此。”赵玄心一甩手,就要走。
勾夫人却抬手道:“切慢,弟弟。”
赵玄心转过身,问道:“何事?”
勾夫人似乎挣扎了一下,然后目光坚定的对赵玄心道:“弟弟,姐姐问你一句话,你为何要难为我,当年在西北永兴路,姐姐与你并无仇怨,为何苦苦相逼。”
其实当时勾夫人还真跟赵玄心没什么仇怨,要不是夏芙蓉的关系,赵玄心说不定还想与这位风骚妩媚的夫人勾搭勾搭呢。
赵玄心合上折扇,看了眼勾夫人,低声道:“只因你与当地王家大族。地方官宦乡绅勾结,那王家背叛我大宋朝廷,而你们百花楼又是对抗我大宋的,你我虽然没有私仇,却有公怨。这天下是我大宋的天下,我身在宫门,自然不能任由你胡作非为。”
勾夫人听了,先是冷笑,而后却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如果我说这一次我真的不是来寻仇的,你,信吗?”
赵玄心似是而非的道:“我是官差,只要你不乱来,我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言外之意就是,你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生意,那我自然不管你,可你一旦有异动,就别怪我了。
勾夫人听了,微微点头,从柜台上拿起了刚才小七看上的那匹布料,捧了过来,笑着对赵玄心道:“弟弟,这是姐姐的一点意思,我知道你不缺钱,可今后还要你多多关照。我们百花楼已经四分五裂,我也已经不想再过问江湖了。”
她说的有些悲凉,却语气坚定,赵玄心一时竟有些相信了。
接过布匹,赵玄心抱了抱拳,道:“只要姐姐从此不问江湖,那咱们或许还能成为朋友。其实姐姐仔细想一想,如今天下十国列强,我大宋初建,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我大宋皇帝是一位雄主,是要做前朝开国皇帝那样的千古帝王的。你看一看这汴京城的百姓,哪一个还想打仗?姐姐,听我一句真心话,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不要再与官家作对,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宋子民,见证将来这个伟大帝国的风采岂不是很好?”
勾夫人听了,用一种惊诧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这还是一年前在西北的那个毛头小子吗?
赵玄心说完,转身就出了门。小七握着刀柄,冷眼看着勾夫人也退了出去。
等两人走远了,勾夫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迷茫,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赵玄心啊赵玄心,倘若你不是六扇门中之人该有多好。”
正在此时,里屋的门帘一挑,又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只见她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了一身贴身的绸缎小衣,外面套了件厚纱做成的合体外套,下摆垂在膝盖处,左手拿了一根三尺长的青色竹棍,整个人娇小可爱,眼角眉梢之间带着少女的气息。
“勾姐姐,刚才那个人就是你说的坏人赵玄心吗?”女子轻声问道,声音动听,仿佛初春融化的积雪滴落在河水中一般。
勾夫人回过神,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女子的头发,笑道:“是啊,他就是赵玄心,不过似乎不一样了,我不知道他是好还是坏。”
女子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道:“勾姐姐,你不是说大宋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吗?他难道不是大宋的人?”
勾夫人哎了一声,坐到了椅子上,拍了拍女子的手,道:“不知道,姐姐现在有些乱。不过有一件事我确定,夏芙蓉那个贱人,姐姐一定要把她除掉,为我百花楼数百姐妹报仇。当年要不是她,我们百花楼也不会差一点就灭门了。”
女子浅笑道:“姐姐放心,浣纱手里的这根竹棍厉害着呢,纵然是那三千甲士,也抵不过我这青竹棍。”
勾夫人笑道:“我自然知道浣纱妹妹的厉害,只是这是我百花楼的事,妹妹如果插手,我怕将来会给妹妹带来不少麻烦。”
叫做浣纱的娇小女子嘻嘻一笑,道:“你说的麻烦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吗?请姐姐放心,那个男人的内力却是古怪,好像有很多种,隐隐也有融合的迹象。但还远不是我的对手。”
勾夫人摇头道:“浣纱妹妹,其实这天下,高手如云,你。。。”
浣纱却道:“所以这一次我才要从越溪出来,见识一下嘛,我那个老白猿师傅也不见了,想来它也要我去这天下看看。”
勾夫人无奈的笑了笑,侧过头去,只不过她那刚才还爱怜的目光,此刻变得如毒蛇般阴狠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