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由远及近,一共响了八声。
蓝莹莹美眸竖起,对着杨本泽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钟响八声,我们未时之前必须赶到教中!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蓝莹莹说完,起身准备。金翁面露担忧之色。欧妮更是急得要哭出来,嘴里小声呢喃着:“小姐别去!”可是她明白,小姐是肯定要走的!
杨本泽没什么要准备的,他抹抹嘴,好整以暇!
蓝莹莹又背起了那个大葫芦,将两柄匕首入鞘,别在腰间,脸上英气勃发,如同要上战场的女武神!
从寨中出来,下到山脚,往南走出不远便是清水江,沿着清水江往上游走出五里路,再往山里走,就看到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面三个鲜红的大字“五仙教”,这便是山门了。
沿着山门后曲曲折折的石阶再走出一、二里,便来到一片空旷之地,正前方是一座老旧的木楼,木楼三层,八间六进,两侧各有三个偏厦!
这座木楼是过去五毒教唯一的大殿,现在却成了前殿。前殿门口站着两排值守弟子,一侧六人。见到蓝莹莹到来,皆弯腰施礼,口中喊道:“恭迎蓝长老。”蓝莹莹也不理会,带着杨本泽径直走了进去。
这座前殿中间已被打通,穿殿而入,眼前是一片空旷的校场,校场中间是青石砌成的比武场,校场后便是现在五毒教的正殿了。
蓝莹莹二人直接从校场穿过,杨本泽左右望去,在这校场两边各有回廊,把前殿后殿连接起来,又是围墙又是走道,想来若是阴雨天,便可直接从回廊走到正殿了。
通过校场,杨本泽抬头往前看,只见正殿是一座难得一见的五层木楼,占地极大,也是吊脚楼的样式,不过最少也是二十间十六进的构架,两侧各有偏厦四座。
从正殿正堂处延伸出来宽大的台阶,台阶两次皆有十二名弟子站立。杨本泽打眼观瞧只见大殿之内高台上坐一人,身边左右各立一人,其余三四十人在台下分成两边松散站立,应该都是长老和供奉了,在大殿两旁各有一座偏殿,众弟子都在偏殿旁听,没有资格出现在大殿之中。
杨本泽看这新建的正殿,不由得嗤之以鼻,心中暗道:“这个何仙菱倒是会讲排场,苗疆之地本就清苦,她还劳民伤财大搞建设,大摆造型,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看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不容他多想,蓝莹莹已经走进大殿,站在甬道之上。蓝莹莹虽不情愿,也强撑着,躬身施礼道:“北坡寨主蓝莹莹,昨日已完成历练回归本教。”杨本泽在蓝莹莹后面,不敢抬头,也有模学样的跟着施礼。
等了半晌,才听到正座之上传来声音,这声音温柔清澈,不急不躁,不带丝毫烟火之气,若不是从这五毒教的教廷之上传来,杨本泽还以为这是一名饱读诗书,温文儒雅的女先生呢!
只听那声音说道:“蓝家小妹,刚刚成年,便外出修行,实属不易,实乃众弟子之楷模。不知此行收获如何,还有马娥为何没和你一起回来?你带来的这人又是何人?”
蓝莹莹躬身道:“这人名叫杨灜轩,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乃是我这次新收的血奴,已经吃了金蚕蛊,对本教忠心不二,望教主收留他加入本教。”
杨本泽心中怒道:“小娘皮,又摆老子一道,谁想加入你这邪教。”不过事已至此,无计可施,恐怕稍微露出破绽,便有灭顶之灾!
好汉不吃眼前亏,杨本泽表现得如同惶恐少年一般,磕头如捣蒜道:“望教主收留,望教主收留。”心中却骂着:“妈的,老子可不是跪你,老子也没看见你,只是在跪天跪地跪父母。”
何仙菱坐在高座之上也看不清杨本泽面貌,思索一阵,对她右边女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女子走下高台,来到杨本泽身边道:“起来吧!”说话间一手已经扣住杨本泽右手手腕。
杨本泽便感觉右臂脉门被她捏住,浑身酸软无力,只能被她拽起。待杨本泽站定,那女子也撒手离去,回归本位,向何仙菱点了点头。
杨本泽背上冷汗涔涔,心里暗道:“又在鬼门关走一遭,幸亏不是扣住我的左手。”何仙菱继续开口道:“杨灜轩,既然你心向本教,又和本教有些渊源,便做一记名弟子吧,待你学艺有成,哪位长老看重你了,你就可成为其亲传弟子。”
这时蓝莹莹又道:“何教主,我名下还没有亲传弟子,我愿意收他为我的亲传弟子。”
何仙菱微怒,脸色却没有表现出来,心中暗道:“好你个小丫头,我找你问话,你不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反而一事接着一事,我不应你,你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喽?”她又望望站在下边的杨本泽,又想道:“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不同,是这个小丫头情窦初开了?还是有别的目的?”
“杨灜轩,你抬起头来,让大家认识一下你,我看看你到底哪里让蓝长老如此看重。”
杨本泽闻言只得抬起头啦,这时的杨本泽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瘦弱,身量虽还未长足,但已有几分男子气势,只见他漆黑长发在身后随便的绑着,两鬓各一绺长发靠耳垂下,肤色较普通人白一些,长方脸上生得剑眉星目,鼻直口方,真似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
众人见杨本泽长得好看,好似猜中了蓝莹莹心事似的,一些蛊派之人便出口不逊,中伤诋毁:有的说道“蓝长老眼光好!”;有的说:“外出修行半年,难不成收获就是这个?”;还有得说些“中看不中用,银枪蜡枪头”之类的浑话!毒派中自然有人反唇相讥,双方就对骂起来,一时闹成一团!
何仙菱见杨本泽相貌出众,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不过疑心并未尽去,心想:“暂且应了你,明日比武之后,前三名弟子皆向你挑战,你这小命也就到头了,即便你侥幸活着,到时候也只是一普通弟子,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我再想办法将你等斩草除根。”
听得蛊派聒噪,说些下流话,蓝莹莹虽然气的浑身发抖,却也发作不得。正在她忍无可忍之时,听得何仙菱说道:“好啦,安静!”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既然如此,我便应允你,这杨瀛轩入你山寨,做你的亲传弟子!”
蓝莹莹又躬身答道:“多谢教主!”
何仙菱道:“好啦,你快说说你这次历练和马娥的事吧!杨瀛轩你先退下!”
杨本泽赶紧躬身答谢,走到右侧队末站定!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那高台上的人!高台左边的是上午见过的那个严信把,高台右边的就是扣他脉门的女子,这名女子四十多岁年纪,穿一身苗族少见的黄色衣服,身材中等却是极瘦,最令人称奇的是她的脸,竟然如同抹上金粉一样,金灿灿的!真是人如其名,记得蓝莹莹说过,这个右护法的名字就叫做金灿姑!
再看向正中间,高大的座椅上坐着一个高大的女人!虽然是坐着,但仍然给人一种高大的感觉!她大约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穿一身灰色的袍子,体型微胖,头上插着簪子,脸色很白,五官端正,说不出很美,却是大气自然!
杨本泽觉得这个何仙菱根本不像他想象中的狠毒模样,她竟然给人的感觉是极其的干净无暇!
蓝莹莹这时也开始侃侃而谈:“我此行虽时间不长,可却是跌宕起伏,危险重重,我们离开苗疆不久,便打听到了寒冰极玉蟾的下落。”
一听到寒冰极玉蟾的名头,大殿之内众人又不禁交头接耳起来,可见这毒物确实稀罕,何仙菱也微微侧身注意倾听。
蓝莹莹接着说道:“我和马师姐知道后,马师姐认为此宝物既然我们能得到消息,那必然已经传开,便应该事不宜迟快速前往。我们就马不停蹄赶往昆仑山,那昆仑山占地极大,大雪封山,我和马师姐九死一生,终于找到一处岩浆洞穴。那确实是这寒冰极玉蟾的住所,不过这寒冰极玉蟾竟然如小牛一般大小,我和马师姐哪里是那畜生对手,最后马师姐为了救我,和那畜生一起跌入岩浆同归于尽了。”
蓝莹莹说到,马师姐为了救她而死时,眼睛里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
“什么?马娥死了?和寒冰极玉蟾同归于尽了?掉进岩浆什么都不剩了?”何仙菱一句一顿问道!刹那间屋内似乎杀气凛冽!
杨本泽暗惊道,这个何仙菱好强的气场啊,他此时身上没有内力,遇到何仙菱这类人物内力外放时,竟感觉难以抵御,马上想拔腿逃走!
他强做镇静偷瞄众人,看到只有左右护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泰然自若!其他人包括蓝莹莹的表情都不自然起来!
何仙菱此时已霍然站起,像一个女杀神般威风凛凛,凤目中精光四射,注视着蓝莹莹,一字一顿道:“是你杀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