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本泽三人假装不知所措的样子,互相看看对方,眼睛里流露出震惊!
朱厚泽就喜欢看别人这种样子和表情,他看了会儿,才整整衣冠缓缓道:“没错,我就是当朝皇帝朱厚照是也!”
虽是不情愿给别人下跪,可是杨本泽也要把戏演下去,连忙跟着蓝盈盈和孙正义下跪,口中大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满意道:“快平身吧,这也不是宫里!”
几人大呼:“谢皇上!”杨本泽和蓝盈盈虽是假装震惊,可音调还算平静,孙正义可算是本色出演了,声音颤抖不已。
朱厚照很满意,柔声道:“快快起来吧!看把你们吓得,朕可是明君!”
杨本泽自然不愿意跪着不起来,也就顺坡下驴站了起来,其他二人也跟着起来垂手立在一边!
朱厚照又大笑道:“不必拘谨,虽然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可这是在紫禁城外边啊,我们还是以江湖兄弟相称岂不洒脱!”
孙正义赶紧道:“那怎么行,君父在上怎么可以乱了礼数,我们是万万不敢的!”
朱厚照佯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呢,不懂变通,你处处行大礼,岂不是让别人都知道朕的身份了!”
孙正义赶紧又跪下连称不敢。蓝盈盈本就是苗寨寨主,也算的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土皇帝,哪里习惯给别人当奴才,听朱厚照这么说更是乐不得的接受,她一撇嘴,指着孙正义道:“你这人真不懂事,咱们这里皇上最大,你说敬皇上,却不听皇上的话,这怎么行!”
说罢,她又扭头向朱厚照抱拳笑道:“对吧,朱兄?”
朱厚照满意点头道:“快起来吧,正义兄,你看你还没个姑娘家有见识!”
孙正义嗫嚅着站起来,心里也有点小郁闷,自己的忠心反而被看成了迂腐,不过他也是聪明人,转念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忠心流露总是没错的!
杨本泽躬身道:“皇上,我们已经将‘安南元帅’救治过来了,现在状态平稳,不过尚不敢说已经完全脱离危险!”
朱厚照惊奇道:“想不到啊,杨兄弟还有这等手段,倒是了不起!这蓝黑虎……唉!”
杨本泽知道朱厚照还是舍不得蓝黑虎这样的异兽的,只不过它惨败的经历,让朱厚照觉得它不再是祥瑞之兆了!杨本泽继续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那蓝黑虎虽然上次中了对方的毒计,可并不代表下次肯定会输啊!”
朱厚照沉思一会儿“唉”了一声道:“杨兄弟说的没错,可是错在朕的身份啊,不杀它已经是留了情面了,再将它收回来,朕的面子威仪就没有啦!”
杨本泽心里鄙夷了一下朱厚照,暗道对方太能装了,不过他也立刻给了朱厚照个台阶下,接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将蓝黑虎养在我处,等皇上有它用武之地的时候,再让它给皇上效力!”
朱厚照点头道:“这样最好,它可是给朕惹了大麻烦!”
杨本泽疑惑道:“难道那些佛朗机人不识好歹,竟然把竹杠敲到天家头上来了?”
朱厚照起身顿足、叹气道:“咱们都中了那些红毛鬼子的奸计啦!”
蓝盈盈疑惑道:“怎么回事啊?”
朱厚照道:“那一日咱们败了之后,我本想给他们些银两,打发他们走了便也是了。可没想到那个到了屋内之后那个阿方索趴在地上就磕头,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杨本泽道:“没想到这佛朗机人如此狡猾,看来这事情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朱厚照接口道:“是呀,虽然心里知道中了他的圈套,可是朕也不能堕了皇家声誉啊,便安抚他说朕一定不会言而无信,会帮他重建大斗兽场的,原本我以为他会狮子大张口坑咱一大笔钱,却没想到他不是要钱!”
杨本泽脑筋一转想到了什么,不禁脱口而出道:“皇上,我大明虽然地大物博,但绝没有一寸多余之地绝对不能给佛朗机人啊!”
朱厚照没想到杨本泽一猜就中,愣了一会儿,又叹气道:“杨兄弟聪慧啊,真被你猜中了,那阿方索正是和你说的这样,他说想要一块土地让他建立大斗兽场!”
孙正义也赶紧道:“对,不能答应!”
朱厚照脸色一红怒道:“你们说的轻松,我也知道不能答应,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们怎么能让朕言而无信呢!”
朱厚照想起那日阿方索恸哭流涕,用什么大明天子不能言而无信,皇上必定一言九鼎,出尔反尔恐怕臭名远扬到欧罗巴之类的话来挤兑自己,脸色不禁一阵青一阵白起来!
杨本泽看朱厚照如此表情,知道恐怕朱厚照已经答应了对方,自己不可再刺激朱厚照了,又一想现在的时间和葡萄牙人占领澳门的时间不太相符,恐怕还有转机。便道:“皇上难过,便是臣子的罪过,请皇上讲讲当时的情况,看看我等能否给皇上分忧!”
朱厚照听杨本泽这么说,才脸色缓和了些摇头道:“那佛朗机人说的倒也恳切,他说他们只要一个靠海的地方,用牛皮围城一块能建成斗兽场的地方就可以!”
杨本泽心中暗忖道:“牛皮,牛皮,恐怕是牛皮绳子圈的地吧!”不过他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他想了想道:“皇上,请恕草民直言,我虽年幼但是也曾游历过我大明海外,这几十年来佛朗机人已经是臭名昭著于海外了,恐怕他们的目的并不简单!”
“哦?”朱厚照听到杨本泽有此经历不禁有些惊讶道:“贤弟请讲!”
杨本泽点头,又恭敬的环视了刘瑾、张永一眼,虽然他心中的另一个杨本泽有万般对刘瑾的恨意,可是他现在都要压制下来不能有一丝的表露,因为他知道面对像刘瑾这样的大高手他一丝机会都没有,自己有一丝的恨意流露都会被刘瑾发现。
杨本泽道:‘’皇上恐怕知道这佛郎机只是一个弹丸小国,即便那整个欧罗巴大陆也不过和我大明相仿,而且这佛郎机和大明相隔何止万里,可是这佛朗机人却能来到大明,靠的是什么呢?就是他们的船坚炮利!。”
刘瑾不屑一顾,冷哼道:“那能比得上我大明吗?”
杨本泽道:“自然是比不上我大明,可是却比其他很多国家强得多。他们这个国家造了很多船,四处的烧杀抢掠然后运回国!他们所到之处可谓是生灵涂炭!”
朱厚照听明白了杨本泽的意思,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杨本泽继续道:“所以草民想到这阿方索想要我们的地方落脚,恐怕目的很不简单!
刘瑾在旁听罢,又冷哼一声道:“你是说那个弹丸小国想打我大明的主意,我看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吧!莫非你也打了什么小算盘?”
杨本泽摇头道:“在下不敢!”他虽然心中知道对方是刘瑾,现在也必须假装不知,解释道:“这位刘大人,在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都是事实,更不敢欺君!”
刘瑾又想说话,朱厚照摆手打断他道:“朕相信杨兄弟的话,那佛郎机人肯定有其目的,关键是我也不能,也不能让你们做任何事,因为我是天子,君无戏言,不可落人口实!”
“皇上!”杨本泽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阻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却又心思缜密的少年天子了。
“欸!”朱厚照打断杨本泽,得意的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是昏君吧,我虽然是金口玉言,可是不代表我是傻瓜,他佛朗机人明着坑我,我岂能让他们如愿呢!”
“哦?皇上另有高招?”孙正义问道。
“当然,地方可以给,可我不是没说什么时候给吗?”朱厚照笑笑继续道:“那个阿方索问我什么时候让他们建设,我跟他们说朕正春秋鼎盛,有生之年肯定就给他们建了,呵呵!”
杨本泽心中则咋舌:“唉,你哪知道你是个短命皇帝啊!”
朱厚照看杨本泽默默不语问道:“怎么不说话啊,杨兄弟,你觉得不妥么?”
杨本泽咬咬牙,心道:“拼一把!”他想着便一撩前袍裾,又跪了下来!
朱厚照道:“贤弟这是何意啊!”
杨本泽道:“在下刚自不量力,竟然想效仿三保太监一样替皇上分忧。想当年太宗命三保太监下西洋,舰队所到之处各地俯首称臣,那是多大的风光伟业。现如今宵小如佛朗机人竟然敢来我大明骚扰,真是让我等羞愧啊!”
杨本泽说这番话也是经过考虑,这朱厚照好大喜功,喜欢听人奉承,可人却不傻,这次他拿永乐皇帝和朱厚照相比,朱厚照会有什么反应,很不好说,弄不好就是龙颜大怒,他们几个可能永远不能翻身了。可是富贵险中求,如果朱厚照想有一番作为,就是他们几个的机会造化了!
果然朱厚照听到杨本泽说完了,便沉默不语,就连他身后的刘瑾、张永也都不敢出声了。半晌朱厚照缓缓说道:“太宗那是朕万万比不上的!况且英宗时候已经不令出海,宪宗时又烧了海图!”
其实朱厚照心里明白,当年所谓的下西洋,一是为了宣扬国威,而是为了找允炆帝。为什么停了,当然是因为国库没钱了呗!
自己何尝不想风风光光的,再下一次西洋呢?可是朝堂之上的那些个人们能答应么?答案肯定是不能!想到这里朱厚照又叹了口气。
杨本泽看出来朱厚照的心思,大声道:“皇上,在下不用朝廷出一分钱,也要为君父分忧。实不相瞒,我本是当年下西洋的将士之后,正义本名孙正义,本也是洪江名匠之后,当年其先祖更是随着三保太监多次下的西洋,现在已经百岁高龄,并且保留当年的宝船。”
杨本泽突然说出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来,让朱厚照一是摸不到头脑,他看看孙正义,又看看杨本泽疑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在下别无他求,只想为陛下做点事情,请皇上允许,如果失败了,只是草民的私事。如果能侥幸做成了,也是草民的荣幸!请皇上决断!”说罢,杨本泽一个头磕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