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飞仙关向西,百里范围内全是暗褐色沙石山陵,只有极少处山坳里偶尔能看到一些枯草藤蒺。
这样的景象,似乎是长生天在向世人诠释什么是荒凉和贫瘠。
康城座落在飞仙关以西百里之外。
虽然此值夏季,地理位置又渐渐脱离了荒凉贫瘠的沙石山陵,但康城外那些并不丰茂的水草和牛羊,仍然说明康城没有脱离生活艰难的困境。
城里的房屋多为石块垒成,城墙更是由丈许长的石条堆砌,粗犷而结实。
这种原始彪悍的风格与城内那些面如菜色的奴隶,以及无精打采的军卒混杂一处,怎么看都透着一种生机渐逝的悲凉。
作为西羌国的开国皇帝,穆尔元成当然更清楚这些困境,也就更为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困境。
当初偷袭王朝时,穆尔元成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甘凉郡建立西羌国,当然也就没有想过行军打仗还要带着他的牛羊,或者他的女人和儿子。
从七里峡杀进甘凉郡,他几乎杀光了这片地土上的王朝人、烧毁了所有的王朝城,却戏剧性地和自己率领的十万大军,在这片充满血腥味的废墟上,长期落住下来。
刚建立西羌国那一年,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听着帐篷外孤独的风声,心底便会冒出一声叹息——与其说自己建立了西羌国,不如说自己被一个名叫西羌国的困境给陷住了。
而让他陷入这个困境的人,是他的大哥穆尔元雄。
在偷袭甘凉郡后,他本欲一鼓作气攻打飞仙关——那时候的飞仙关还没有神镇营驻守,王朝内乱得一塌糊涂,但穆尔元雄却在那个时候诏令他回燕城。
燕城?诏令?
穆尔元成思及至此,胸口便生痛。
他离开霍青城的时候,阿爸穆尔左还健壮得像一头牦牛,长生天甚至连一点不好的预兆都没有给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暴病而亡了?
穆尔元成很确信,如果自己真听了那位大哥的话回到燕城,那十有八九也会得到阿爸一样的结局。
建立西羌国,将氐羌族一分为二,不是他与那位大哥赌气,而是他的一种自保手段,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十七年过去,现在他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
西羌国元帅府,其实就是一间比普通军营大些的石头房子。
房内有三人。
除了穆尔元成和关山尺,还有一名叫风树的男子,是穆尔元成的侍卫总领,兼任军师谋划之职。
关山尺拜见了皇帝陛下,然后和没有打过多少交道的总领见过礼,便默默地后退站立,等着皇帝陛下进一步谕示。
皇帝陛下的谕示很简单:“大元帅请坐。”
关山尺不敢谦辞,盘脚坐在毡毯上。
其实穆尔元成比穆尔元雄足足小五岁,但甘凉郡的寒风和困苦,已经让他的面容变得更像是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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