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歇,人马至。﹥菠+萝+小﹥说
信度等三国皇帝没有商议出应敌之策,婆罗多国大军终是缓缓到了城下。
阮巴勇亲自上了城墙,遥看敌军无数,阵形森然,又想着贡析皇子在敌军面前瞬时兵败,失了卡其关,不禁心下黯然。
再看着敌军前方那数千名手握王朝柳刀的汉子,他情知那便是像皇妹一样的修行者,更是心灰意冷。
金城难保!
这不是悲观失志,而是客观理智。
阿咩和贡楠也全副戎装,挤在城头观望,见着下方如海如潮的婆罗多国大军,小脸早已惨白一片。
不过让城上所有人意外的是,婆罗多国大军并没攻城,甚至在其远远的后方,还有扎营的迹象。
这当然还是阿三的意思。
他也想把战事拖长,但红河岸到金城就这么点距离,能有什么办法?战事总归是战事,不能为了拖长而拖长,最后搞成了偃旗息鼓吧?
不过,只要兵临了金城城下,不管打还是不打,应该都算是战事。
所以他采取的策略是逼城,而不是攻城。
不急。
一晃三日过去。
阿三依然没让婆罗多国大军发起攻城,但金城内的所有人却像恶战了整整三日,身心俱乏。
城墙上的守卒自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后,敌人便要打过来,连换守轮值都是小心翼翼,小队小队地进行,不敢弄出什么动静。
城中百姓尽是人心惶惶,若不是阿德皇子率兵日夜巡查、安抚,说不得要闹出什么乱子。
至于信度三国的皇帝及一众皇嗣,自然是度日如年,不停地催人询问城外敌情,一天之内竟要遣出数十名信使。
只有阿咩和贡楠例外。
两位少女从没见过这般阵仗,首日确实极其害怕,但后来看到敌军没有攻城,而阵前那个阿三皇子好歹也算认识,竟慢慢习惯了。
这日,阿咩瞧着阿三皇子又像散步一样,从阵中踱出,忍不住大声问道:“阿三皇子,我们几国从来交好,你为什么要攻打我们?”
阿三有些意外,看清了城头是阿咩和贡楠,大声回道:“我还没问你们呢,明明只是我婆罗多国和信度国的事情,你们扶南国和掸国为什么要趟进来?”
贡楠哼了一声,道:“阿三皇子这是欺负我们,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
阿咩可不像贡楠这般文绉绉,揪着事情的本质问道:“你是不是因为秀秀姐不愿嫁给你,才兴兵攻打我们?”
贡楠吓了一路,赶紧拦住阿咩,道:“你别捅他伤疤啊,狗急了会跳墙知不知道?”
阿三的黑脸果然更黑了,声音也提高了不少,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她阮秀秀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嫁我?”
贡楠不防阿三说得这样无礼,不禁也恼了,责道:“你好歹是一国皇子,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
“我呸!”
阿咩则气得小脸发白,道:“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一张脸黑得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是你不配娶秀秀姐!”
阿三谈不上有多喜欢阮秀秀,但不可否认被阮秀秀拒聘一事,还是对他有些扎心,自然是不服而争,言语也越发无忌。
阿咩和贡楠年少,又因身份尊贵而向来受宠受敬,哪里受得这些污言秽语,一时也不服输,把阿三的话句句顶回去,少不得还要回击。
一来二往,三人竟是互骂互怼起来。
城上城下,双方军卒看得目瞪口呆,但三人皇子公主的身份摆在哪里,谁也不敢上前相劝。
阿三到底口笨一些,对方又是伶牙俐齿的两名少女,片刻后便落入下风,不禁恼羞成怒。
“两个小蹄子等着!”
他遥指两位少女,气道:“看我怎么把你们生擒活捉了,赏你们一个给我洗脚暖被窝的好差事!”说罢转身怒走,大叫道:“攻城!攻城!”
大军攻城还要等系列令下和准备,但卓家护卫却不顾那么多,他们只记得家主卓伟的命令,此行全听阿三皇子调遣。
此时听得阿三叫攻城,数千卓家护卫仗着身手了得,以及攻克卡其关的成功经验,竟也不等身后的军队,忽啦一声便冲上前去。
城墙上一片惊呼,一片慌乱。
“放箭!放箭!”
两位少女倒是清醒,尖声大叫起来。
一众守卒回过神来,纷纷扬弓急射,瞬时箭如蝗飞。
金城到底不是卡其关,后者地形逼仄,能同时执弓御敌的军卒人数不可能太多,前前后后不过数百,而此时城墙上的军卒数以万计,齐齐放箭后,便如同下起了箭雨。
卓家护卫固然身手了得,但身处地势开阔的城下,谁又能保证不被雨淋?那些化气境的卓家护卫更是如此,挡得了身前之箭,便顾不得侧方来箭,纷纷中箭倒地。
但那些或机敏,或身手更为了得的卓家护卫,则是迎着箭雨而前,速度奇快,眨眼后就冲到了城墙下。
更有不少忘形境强者,只用足尖在城墙上借力一下,速度未减便直接掠上了城墙垛口,挺刀杀出。
城上守卒瞬间有些乱了。
眼前垛口上突然出现敌人的,赶紧抄刀抄枪刺出,来不及的则只有直接用硬弓击打;眼前没有敌人出现的,则纷纷探身俯首,把箭矢射向城墙下面。
如此一来,后面的卓家护卫便少了箭阻,更快更多地涌到城下,如蚂蚁一样爬满了城墙。
阿三气犹未平,正催令大军加紧攻城,不经意回身一看,见城墙上已是一片胜利模样,不禁大喜。
他霍地举起手臂,欲先令军卒推滚车撞开城门再说,反正卓家护卫已占了胜势,城门一旦打开,金城便等于被攻下…….
但他的手臂才刚一举起,便霍地转过头去,满眼惊诧地看着城墙左侧,手臂迟迟放不下来了。
一道长长的黑色闪电,从左侧城墙下划了过来!
那真是一道闪电。
阿三第一眼看见时,闪电还半隐在滚滚尘烟里,回过神来后,闪电已划到了眼前,划穿了数千名卓家护卫。
先前还骁勇无敌的卓家护卫,瞬时如狂风中的落叶,四下倒飞。
空旷地上的卓家护卫固然如此,正爬在城墙上的则就更惨,要么跌滑下来,还没落地便又被黑色闪电撞飞,要么硬僵在城墙上,被上面射下的箭矢穿透而死。
黑色闪电,正是镇坤营的赤乌神骑。
正是全力冲锋的赤乌神骑。
仅此一轮冲锋,聚集成群的数千卓家护卫就立刻散了,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强者,奋身而起扑向身前的神骑,但柳刀斩在对方身上,只产生一生脆响和几点火星,自己反被寒光闪闪的双三刀劈走了性命。
铁蹄声急,情势陡变。
活着的卓家护卫终是反应过来——身为王朝人,他们当然知道赤乌神骑的厉害——那可是两千修行者。
而作为王朝人都有的认知,他们更是知道在两千赤乌神骑后面,必然还有五万神镇营大军。
家主卓伟让他们听阿三皇子调遣,但可没有说把性命也送给阿三皇子。
一时间,卓家护卫个个由惧而慌,四下窜跃,争先拉开与赤乌神骑的距离,要么沿城墙一侧急急逃走,要么飞掠入婆罗多**队,径直向后方避去。
卓家护卫的攻势,便这么土崩瓦解地降下了帷幕。
而在另一头,婆罗多**阵的悲剧则拉开了序幕。
孙无恨一马当先,率着两千赤乌神骑以冲锋阵形冲杀过去,像一条黑红相间的长龙,尾端刚刚划过城门,龙首已然从城墙右侧折转迂回,斜斜冲进婆罗多**阵。
从城墙上看去,偌大的婆罗多**阵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豆腐,赤乌神骑则像一只黑色的铁锹,斜斜插过去,又斜斜铲过来,往返几下便将这块豆腐搅得七零八落。
阿咩呆了。
贡楠呆了。
阮巴勇呆了。
城墙上数以万计的将士,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