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又落后了,羞涩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飞掠到路小石身侧,但看着眼前一幕,她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运行内气才将胃中的翻腾给强压下去,赶紧侧着脸提醒路小石道:“别打了,别烂了!”
路上石气呼呼地长出一口气,将那早已没有人形的西羌军卒丢开,这才发现石墙已然全部垮塌。
原先石墙上的数百名西羌军卒,几个眨眼的时间就或死或伤,或者被垮塌的石墙埋在下面,竟然只有数十人趁乱而逃。
而在这数十人的前面,又一队西羌军正赶往过来。
马尔城本有驻军一万,但为了和王朝开战,其中八千相对精壮者被关山尺调走,此时城中实只有两千老弱病残。
先时的牛角警告声传到城中,一名千户长迅速调集余下的近五百人马,向石墙方向增援而来。不想距离石墙还有百步距离,便见前方尘粉滚滚、闷雷声声,偌大的石墙竟然垮了!
千户长惊惧勒马,呆呆地看着前方。
滚滚尘粉中突然出现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卷带着无数的雪花,冲着千户长飞驰而来。
“噗!”
这名千户长刚刚看见了那块石头,然后连人带马就被那块石头砸成了一摊烂泥。
石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在西羌军列里呼啸前行,直至数十丈才又飞扬而起,然后又落到军队中,平平地向后疾飞。
如此一来一往,上百名西羌军卒要么烂了头,要么断了臂,但凡和石头相接触过的,没有一人能够完好无损。
血腥味迅速蔓延,惨叫声响遍雪地。
余下的数百西羌军卒终于反应过来,也不等几名百户长下令,便转身向城门惊恐逃去。
马尔城距离地户谷只有两百步的距离,除了千户长和几名百户长骑马外,军卒们都是徒步。很快,逃在最前方的反而是那几名同样被吓破了胆的百户长。
眼看城门就要到了,这几名百户长暗自松口气,不想身边寒风突袭,然后就人事不醒、摔于马下。
路小石三人后发先至,各自抢得一匹马,呼呼冲向城门。
这场面看着倒像是他们三人,领着身后数百西羌军卒,在向城门发动冲锋一样。
“老张,进城去舒服舒服!”
路小石一马当先,顺手斩翻两名守门军卒。
老张头顶仍然跟着那块磨盘般的石头,上面不断有粉尘扬起飘散,又间断地有血珠滴落。
草儿则放飞了飞鱼剑,在她周身数丈内疾速飞窜,范围内的西羌军卒大多没有反应,便被一剑封喉。
三骑如烟,乘风进城
但仅仅斩杀了数十名军卒,三人便放慢了速度,面面相觑。
原来城内竟再没有西羌军卒,眼中所见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伊兰、吐鲁奴隶,个个惊惧又茫然地盯着他们。
路小石清楚西羌国奴隶的身份,径直用伊兰话说道:“氏羌人的军营在哪里,我们去帮你们出口恶气!”
有一名断臂奴隶壮胆指了指方向。
此时,身后逃命的数百西羌军卒刚刚涌进城门,最前面的军卒发现那块磨盘般的石头骇然在前方,赶紧停下来,死也不肯向前一步,后面的军卒则惶恐不安,拼了命地向前挤,城门立即被堵塞,乱糟糟一团。
路小石和老张互视一眼,没有管这些军卒,策马向奴隶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驰出数百步,远远见着暗褐色的滚木栅门,上面正插着西羌军旗,门内则可见一顶顶的帐篷和粗糙的石条房子。
老张轻喝一声,头顶那块磨盘般的石头呼啸而去,将滚木栅门砸得稀烂,又继续飞掠,将一座小石房砸垮。
轰然巨响中,惊呼声陡然响起,然后不断有西羌军卒从其他石房和帐篷内奔跑出来。
留守马尔城的军卒多是年迈体弱者,且城内既无战事又没消遣的去处,没有当值的军卒一般都是窝在毡毯里睡大觉。
此时被惊起,绝大部分军卒都只穿着单薄的内衣,还有不少人直接光着脚。
恍恍惚惚中,众军卒看到一块大石在头顶上飞来飞去,不时砸垮一座石条房子,不时掀翻一顶帐篷,真如恶魔的化身一般。
紧接着,又见两男一女骑马冲进了军营,更有一把软刀和一把小剑在半空飞舞,不及眨眼,又见那软刀和小剑忽地落下,撩起一片血水,带起数声惨叫。
直接就是恶魔啊!
一千西羌军卒身上寒冷,心里更是像结了冰,手脚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千户长和数名百户长也被相继惊出,他们到底比普通军卒沉得住气,稍稍惊诧后,就急急寻着战马跨上,同时厉声下令,想要组织反击。
部分军卒回过神来,慌忙中各自去抓弯刀长枪,部分军卒仍是心惊胆颤,一步都不能动弹,营中比开始还要混乱不堪。
老张和路小石不需要商量,极有默契地冲着千户长和几名百户长而去。
草儿没有这种默契,但觉得骑在马上的人更好杀些,竟然没有落后于那二人,同时喝马冲行。
三人三骑冲翻无数军卒,各自斩杀一名或数名百户长,而在那名千户长被软刀斩飞头颅后,营中再也没有骑马指挥之人。
“所有人听着!”
路小石内气贯透声音,用氐羌话厉声喊道:“马上离开马尔城,我饶你们不死!但凡留在城中者,格杀勿论!”
这一声喊出,营中军卒顿时一静,但却没有一个人向营外去。
老张脸色一狠,头顶那块石头呼啸落下,在军卒群中划过,数十军卒被撞得飞起,其中不乏残肢断臂者,一片一片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
“逃啊!”
一名军卒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撒腿就往营外跑,其余军卒也就像还了魂,纷纷跟着狂奔,眨眼之后,近千人便蜂拥到了城门口。
此处的军卒见同伙们衣衫不整地奔来,惊慌中问了个大概,想也不想就转身向外挤,后面的军卒人数有限,被迫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千多西羌军卒冲进了风雪里,像一群秋后的蚂蚱,四下散漫开去。
城中的伊兰、吐鲁奴隶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西羌军卒逃出城后,麻木无神的眼睛里,竟泛出了光采。
其中有不少胆壮的,还自发在城中搜寻,偶尔也发现了几名西羌军卒,于是一窝蜂拥上去,一番拳打脚踢,直到把对方打得变了形,才收回颤抖的双手。
“打土豪,分田地!”
路小石看着眼前一幕,心中热血沸腾,忽地飞掠到城头,大声道:“同志……朋友们!从现在开始,城里所有的食物衣衫,就都属于你们了!”
越来越清醒的奴隶们被这闷雷般声音一震,纷纷记起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不知从哪里来的两男一女,于是又都静默下来,仰头看着路小石。
“我亲爱的伊兰族朋友,我亲爱的吐鲁族朋友,我们是王朝人,我们和你们一样,无比痛恨氐羌人,现在我们把氐羌人赶跑了,你们再也不会受苦了!”
路小石顿了顿,发现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响起热烈的掌声,只好干咳几声,讪然道:“但我们不能自已欺负自己啊,城中所有的食物,所有的衣衫,都要保证人人有份,不能强抢!”
“王朝仙人!”
先前那名指路的断臂奴隶站了出来,颤微微地说道:“你的话就是长生天的喻示,我们没有人敢不听从。”说完便跪了下去。
此时满大街都站满了奴隶,黑压压一片如海,见那名断臂跪了,也纷纷跪下,如海浪翻涌。
路小石赶紧将双手不停地上扬,大声道:“都赶紧站起来,我们都是朋友,不需要跪拜!”
但褴褛的海洋静默无声,并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路小石只好掠下城头,将那断臂奴隶扶起,再大声道:“如果你们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要下跪,只给我们欢呼就行。”
断臂奴隶迟疑半晌,举起了右手,弱弱叫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再大声叫了一声。
无数的奴隶站了起来,都举着右手,跟着大声欢呼。
“王朝万岁!”
“王朝人万岁!”
“哈哈哈!”
老张小眼一虚,大笑道:“舒服啊,舒服!”
路小石矜持地背起双手,紧抿着嘴,但眼里全是小星星,不停地闪啊闪。
草儿先是茫然地看看周围欢呼的奴隶,又看看狂笑到近似癫狂的老张,最后看着矜持的路小石,脸上绽开了羞涩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