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南患的消息,就像当下的秋风,吹到了南海郡。※菠ミ萝ミ小※说
杜家的手足阁内,杜薇显得有些烦躁,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这战事还没坚持一个月,便连国都亡了。”
卓伟微微一笑,劝道:“也算不错了,至少撑到了我们离开的时候。”
“离开?”
杜薇怔了怔,神情有些失落,道:“是啊,我们要离开了,杜家也要离开了。”
“薇儿!”
卓伟摇了摇头,道:“无论是我们,还是杜家,离开都只是暂时的,而不是真正离开,更不是永远离开。”
杜薇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卓伟不知想到什么,道:“我们今夜便走,你确保没有消息走漏?”
“自然没有!”
杜薇肯定道:“城中的商铺店面,都在正常营业,其他产业田院,也有人看守打理。”
卓伟提醒道:“护卫呢?”
“同样没有!”
杜薇看了卓伟一眼,道:“如果消息真有走漏,不管是镇坤营还是龙桃,又怎么会表现得如此安静……”
“对了,险些忘了我们的龙郡守!”
她眼神突然变得阴冷之极,道:“既然今夜便要离开,那他的事情就不能再拖了!”
…………
南海郡守府。
自从镇坤营去了祝桥镇,龙桃便深藏在郡守府,大门都不出一步,终日便只想着一件事。
这世间如果真有后悔药,他一定要倾尽所有家产,把药买回来!
世事难料。
曾几何时,他为自己攀上贾丞相这棵大树而沾沾自喜,而春风得意——那是春风啊,可不该是春心!
他后悔自己鬼迷了心窍,居然在听到杜家的相关风声后,便直接去要挟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简单呐!
自家的蚀笑散导致神将孔有忧身亡,居然没有受到朝廷镇压——好吧,听说是贾丞相掩下了。
但参与到婆罗多国刺杀漠阳郡王,居然还是没有东窗事发?
甚至……就连贾丞相莫名身亡后,她杜家还是南海郡的参天大树,纵然有传闻镇坤营驻扎扬城,就是为了震慑这个女人。
但仅仅震慑哪里够?
这不,镇坤营又去婆罗多国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龙桃以为是那个得了宠就没了规矩的小妾,没好气道:“别整天把自己弄得妖里妖气的,抹这么香给谁闻?”
身后并无人应声。
龙桃反应过来,这香味和小妾往日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倒和某个记忆中的味道很是相似,忍不住狐疑地转过身来。
他呆若木鸡。
一柄寒冷的长剑,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而长剑的那一头,赫然是那个女人。
“我白不白?我香不香?”
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
但龙桃既感觉不到好听,也感觉不到好闻。
他只感觉到浓浓的杀意。
…………
平定南患的消息,就像当下的秋风,吹到了东临郡。
宋且德又独自一人,来到生母李雪师和生父宋笑天的合墓前。
“娘,儿子要走了。”
他看着墓碑上李雪师的名字,眼睛湿润了,自语道:“但请娘亲放心,儿子不会真的走,也不会永远不回来!”
他拔出长剑,将墓碑上宋笑天的名字狠狠划去,然后收起长剑,整理衣衫,扑通跪下,触地叩头。
良久,他义无反顾的起身,回到宋家。
唤过几名老供奉,他郑重叮嘱一番,说是宋家在某郡的产业需要打理,要劳心诸位。
几名老供奉虽然诧异,但想着这是家主的命令,而外办本身又是极好的差事,当下欣然领命。
宋且德又唤进一名贴身护卫,道:“船和儡人,确定都妥了?”
护卫肯定道:“妥了!”
宋且德虚眼想了半日,点头道:“我想也应该妥了,否则青胜蓝早该找上门来了。”
说完他又看向护卫,问道:“那么多兄弟,可都安置好了?”
护卫回道:“家主放心,兄弟们各有渠道潜身,现在分散各处,只等到了家主定下的日子,便会按计划行事。”
宋且德长出一口气,不再说话,眼中渐渐明亮,光采煜煜。
…………
平定南患的消息,像当下的秋风,吹到了京城。
郑坚笑吟吟地看着阮秀秀谢恩离去,脸色渐渐严肃下来,独自回到寝殿,负手而立。
半晌,朴实的笑意又爬上了他的脸颊,眼神也变得十分坚定,轻声说道:“我意已定。”
殿内并无他人。
城外某处,铁秀红像一个寻常的放牛老头儿,蜷缩在一棵斑驳的松树下,皱眉而道:“你是皇帝,但也是见虚境强者。”
殿内,郑坚笑得更为朴实,道:“很久以来,我就想做成这件事,不管我是不是皇帝,我都要去做。”
城外,铁秀红无奈摇头,道:“是非对错,全在你一念之间。”
殿内,郑坚笑道:“前辈想得这么多,不觉得累?”
城外,铁秀红道:“身在高处,当然要多看一些,多想一些。”
殿内,郑坚摇头道:“无论你我,还是令狐月等人,虽挂着见虚境强者的名声,但说到底还是人。”略略一停,笑道:“只要是人,便该至情至性的去做事。”
城外,铁秀红长叹一声,缓缓站了起来,蹒跚而去。
…………
风陵渡外的十里江面,尽被秋风吹皱。
镇乾神将陈年事、镇兑神将宋九命面江而立,但二人并没有看着那些巍峨的战船,而是极目看着江面的尽头,仿佛在看江对岸的霍青城。
陈年事神色郑重,道:“据三日前最新的消息,霍青城现在还是只有两万留卒,但你切不可大意轻敌,毕竟是御驾亲征,出不得半分乱子。”
宋九命不屑道:“冉莫既然让我镇兑营作先锋,当然知道我比你陈年醋稳重,你别这么酸行不行?”
“宋猫……”
陈年事没有回应宋九命的说笑,继续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呐,此番北伐说是五个神镇营,但镇坎营至今不见影子,镇震、镇巽两营陷在沼泽多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宋九命神色微凛,随即又哈哈一笑,道:“那又何妨,便是只有你我两营,一样将穆尔元雄打得认不出爹娘来!”
陈年事没有笑,宋九命也讪然闭嘴。
二人默然而立,面向江波,在周围战船上忙碌的军卒们的映衬下,极像两尊石像,透着没有生命气息的悲壮。
秋风吹起,马声萧萧。
…………
燕山南边的草原渐显枯黄,为江北本就已深的秋色,再添了几分浓重。
天山的最东端和燕山的最西端之间,有一片宽达数十里的平原豁地,名为河套。
北氐数万大军从燕城出发,载着无数辎重军需,穿过河套,浩浩荡荡向着白鹿原方向挺进。
这是除穆尔紫檀部以外,整个北氐国最后一只向白鹿原集结的队伍,也是穆尔元雄的护卫禁军。
穆尔元雄单骑独立,遥遥看着秋色满天的南方,雄心勃勃。
军师真乃神人也!
说让婆罗多国攻打信度国,便真的打了,虽然结局并不完全和预期一样,但大体总是没错。
另一个至关重要的约定,眼下当然还看不出来端倪,但他绝对相信军师,已然布置妥当。
至于白鹿原…….
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突然斥马疾驰。
马蹄过处,无数尘灰从枯草间翻腾而起,像是滚滚狼烟。
秋风吹起,车毂辚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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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