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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舍身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520 2021-12-01 10:54

  玉录玳身立棚窝门口,见杨青峰鼻中淌血尚自未止,浑身大汗如雨,眼中神色迷离,上身之衣已是撕的碎裂,肌肤裸露也自不觉。

  玉录玳虽是女子,然而辽东北地之人,对那辽东至宝参之特性无有不知,见杨青峰如此,又想杨青峰正是从何满溢家中而出,方致这般,心中不由就是一沉,心想青峰哥哥莫不是被何满溢所骗,食了他家的千年人参?心中所想,眼中已见杨青峰先前揣于怀中那盛有宝参的盒匣。

  杨青峰头脑浑浊之时勿自撕扯身穿之衣,那怀中盒匣落于坑台之上他也不知,玉录玳却是一眼已见。

  玉录玳拾了盒匣,见内中之参只剩一棵,便确知杨青峰定是食了那另一棵千年人参不假,见杨青峰头脑已入于混沌之中,刚刚虽听他大喊要自己快快身离,此时脚步却是半步离去也是迈动不开,心知如是自己身去,杨青峰凶险无解,定会阳盛至极而死,虽见杨青峰眼中迷离,如要喷火,却也一步步自将身向他走去。

  杨青峰头脑之中欲念所充,已是不能自己,见玉录玳一步步向自己走进,又将身上之衣一件一件尽都褪去,不待她肌肤与自身相接,早伸双手将玉录玳环抱怀中,肌肤一触,刹时便如身去云端晃荡飘浮,又如置身棉花之堆温柔幻梦,身中那一股盛阳之气左冲右突,忽地一出,终即长泄而去。

  杨青峰只觉头脑之中一片空白无物。

  不知过了多久,杨青峰从那幻玄缥缈之中还过神来,头脑之中清明,只见玉录玳偎在自己怀中,身上片纱不存,自己也是赤身裸体,心中先自一惊,已是忆起先前食了何满溢家传千年人参,身不能抗那至阳之盛,一路至此棚中,后得玉录玳赶至,以身相解,自己头脑混沌身不能自制,却是铸成大错。心中回想的清楚,又见玉录玳偎在自己怀中,如一头受惊的小鹿,又如一只温顺的羊羔,眼里有喜悦,有忧伤,有憧憬,有迷茫,一时心中不由大是自责,默然而坐半晌无语。

  玉录玳眼中见了,已知杨青峰心内羞愧自惭,就杨青峰怀中双手伸出,去杨青峰脖颈之中环起,双眼看了杨青峰之眼,说道:“青峰哥哥,你不需如此自责,这不怪你,是我自己要给你的,先前我就想给你,你怕伤我不要,今天我将身子给了你,我心中,我心中实在是欢喜的很。”

  杨青峰听玉录玳所说,胸腔之中那满心的惭愧有增无减,自思玉录玳一心一意待我,我更应不使她身受伤害才是,如今自己与她身有满汉之隔,又正值满汉水火不容之际,明知不能,却又与她如此,岂不是害她一生?越是去想,心中越是自责不已。

  玉录玳见杨青峰眼中忧虑悲伤不减反增,心中心痛,伸了玉唇去杨青峰额头之上吻起,吻至眼睛,又至吻上嘴唇,杨青峰心中雄性又起,此时头脑之中清醒,已可自制,忙压制心中欲念。正在此时,只听棚窝之外咯吱咯吱有人脚踏雪地走近,杨青峰忙伸手取过玉录玳衣衫,欲要给她穿在身上,却已不及,只见门口身影一晃,两只脑袋从左右门边探出向棚内而窥,却又蓦地一声哀嚎,吃惊之中夹杂着绝望,杨青峰与玉录玳都已看的清楚,那门边偷窥之人正是何满溢与范贰臣,刚刚那一声哀嚎,正是何满溢所发。

  何满溢与范贰臣用计使杨青峰食了千年人参,眼见那参药性已起,杨青峰鼻中淌血,杨青峰却是去势迅疾,二人不敢阻拦,待了一待,二人又想杨青峰既食宝参,那大补之性杨青峰自是不可力抗,只需在后暗暗相随,待杨青峰盛阳至极而死之时,为他所取的另一棵宝参便可伸手取回。当下二人也是沿了杨青峰鼻中所淌血迹而循,却是不知玉录玳早已在前身追杨青峰而去,待二人一路寻至林中棚窝之处,已是时过许久,眼见足迹正是入于棚窝之中,二人又怕杨青峰不死难以抵敌,是以只先悄悄探头相望,这一眼所看,却是大出二人意料。

  何满溢见心中至爱之人与杨青峰赤身裸体缠在一起,又见杨青峰鼻中血淌已止,面色平润无虞,心知玉录玳自是以身解了杨青峰至盛之阳,却正是自己一手所至,成其二人好事,心中又惊又痛,也不理会身旁的范贰臣,自将身转,如若失了心智一般一路哀嚎而去。

  杨青峰忙将玉录玳衣衫给她穿在身上,自己也将衣衫整了,门外范贰臣眼见何满溢哀嚎自去,自己只好转身而回。

  杨青峰与玉录玳相携,一路向林外而行,杨青峰自在心中暗想,师父常常教导于我,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于承担自身之责,今大错已是铸成,自己自不可抽身而去置玉录玳不顾,先前已有许多对她隐瞒之处,今既如此,当要先对她言明一切,且看她如何心思,再做计较。当下将自己如何从武当山下山,如何于路伤了孱弱少年,如何带孱弱少年至长白山寻参,又为何自己身至于此,一五一十都对玉录玳叙说一遍,只将其间自己与悯无双之间相处的一段隐去不说。

  此事此时自是不能言说。

  玉录玳听了,一双大眼忽闪不定,先前只见杨青峰英雄豪侠,却实不料在他身上竟有如此跌宕起伏之事,他至于赫图阿拉城也是有心为那千年之参而来,耳中听了,心内之想若说与之前完全无异,也是不能,不过只是短短一瞬,玉录玳心中又想,正是因为青峰哥哥仁侠高义,方至种种之事,即便是他身入赫图阿拉城图谋千年之参,也是为解他人身之大伤,并不是为他自己心中贪欲,如若不是如此,又怎能身遇阿林保劫掠自己,而解自己于大危之间?冥冥之中竟似老天早已安排注定一般,要送自己一个大大的英雄,想了一时,心中又至欢喜,对杨青峰钟爱之意有增无减,较之先前更甚。

  杨青峰却是忧虑重重,虽是此说让玉录玳心知自己一路而来之因,自己却是身为汉人,玉录玳是为满人,如今满汉情势难容,自己断不会就此去了汉人之情,而入满人之中做那背祖弃宗之事,玉录玳身势显赫,为得民族之争,将来说不定还会与他阿玛玛法刀枪相见,自己与玉录玳之情自是不可善终。心中想了一会,却也不便将此便即就对玉录玳言说,又心想眼下之急,是需将此宝参送去长白山殇情涧中,以治孱弱少年之伤。当下挽了玉录玳手臂,将足尖于雪地之上轻轻一点,只觉身轻如燕,虽是手上挽得有人,也是疾去如飞飘然自若。杨青峰心中暗暗感叹,心想这千年之参,当真是人间至宝。

  杨青峰携玉录玳从林中出于路上,先前二人入林之时弃于路边之马,此时尚不自去,只在路边不远的林中相戏,杨青峰将玉录玳携至路中,将马牵了出来,又将玉录玳之身抱起放在她来时所骑马上,玉录玳尚徜徉在幸福之中,笑吟吟看杨青峰将自己所骑马头牵转,向了赫图阿拉城方向,一只手掌扬起正是要催打自己所骑之马上路,却见他那掌扬在半空又久久拍打不下,脸上之色甚是古怪,心知有异,忙问杨青峰道:“青峰哥哥,你怎么了?”

  杨青峰自在心中暗思此一掌下去,催得玉录玳所骑之马向赫图阿拉城而去,自己却是要去长白山殇情涧送参为孱弱少年治伤,所行之向正是两两相反,今后也不知是否还会相见,此时玉录玳心还不知,自己如是给她言说,也不知如何开口,如是不说,又觉更是不好,心中两难举棋不定,耳听玉录玳相问,只好说道:“我想你骑马回去赫图阿拉城中,我要赶去长白山上殇情涧,送参给孱弱少年治伤,刚刚想要给你言说,又怕你难过,是以不知如何是好。”

  玉录玳听杨青峰之说,心中一惊,说道:“怎地,你要落下我,独自一人身去?”

  杨青峰说道:“此地去长白山虽是路途不远,终是路上覆雪难行,食住都大是艰难,你身为满人格格,而我只是汉人一介平民,我心不忍累格格与我一起身受此苦,况,况……。”杨青峰本是要说况将孱弱少年身伤治好之后,我自是要回中原,你又怎能跟我一起?此语尚未说出,已见玉录玳眼中蕴泪,那一句话还怎能说得出来?

  只听玉录玳说道:“青峰哥哥,时至如今。你跟我还有如此之说,真的让我心中好是伤心,我心中如有如你所说之想,又怎能将身付之于你。”说完,泪水禁不住从眼眶中涌出,洒落于地。

  杨青峰本是自觉心中有愧,见玉录玳如此,更是手足无措,只觉心中惶恐不已,那话语也是嗫嚅不清,只是说道:“我,我只是怕你跟我一起受苦,只怕将来害了你。”

  玉录玳见杨青峰行事英雄豪侠,自己却只有几句话,已使他如此惶急,心想他对自己真情自是不虚,他所说话语,尽是从内心所发自是无假,想至此处,心中又至欢喜,眼中虽尚在淌泪,那脸上却已有了笑意,口中说道:“青峰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心中其实欢喜,不过如今我们既是做了夫妻,今后就应身在一起,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杨青峰听她说生死相依,永不分离几字,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心想一个格格能舍却自身荣华与你如此,夫复何求,只是……。”心中尚在犹豫,玉录玳在马上伸了手,说道:“青峰哥哥,来呀,上来呀!”

  杨青峰禁不住玉录玳一再声催,将身一起,去于玉录玳身后马背落定,二人同乘一骑快马,玉录玳拨转马头,向那长白山方向行去。

  一路之上,杨青峰见此去与殇情涧主所约之时尚有一月之久,只怕赶路辛苦,玉录玳身体难以承受,是以只晚出早歇,借宿于沿途满人之家,那满人见杨青峰是一个汉人,玉录玳衣着华贵,举止不俗,不像是普通民女,又是一个满人,俱各眼中有异,不过在这兵荒马乱之年,谁也不敢多言,又见二人互携互持,相敬如宾,眼中真情流出,不似做作之意,心中也是钦羡不已,对二人俱各热情相待。

  一路所去,本是三日之程,杨青峰与玉录玳行了六日,方至那长白山脚下。二人歇于山神庙中,杨青峰不由想起先前在此守山的牛录额真何可大,心中伤感,心想如是去与他属下众人相见,众人如问何可大之事,自是难以回答,又想此番又要上山,只怕会使他众人犯难,且在此处歇了,待到天黑,从他们值守之处偷偷越了上到山去,免得为他众人眼见为难。

  杨青峰心中主意打定,对玉录玳说道:“录玳妹妹,我们且在这里歇息,待到天黑进山,我带你去见一处绝好之地。”

  玉录玳听了,兴高彩烈的答应。杨青峰取了干粮和玉录玳吃了,玉录玳将身伏在杨青峰怀中,过不多久,已自甜甜睡去。杨青峰也将眼合闭,小憩了一会,见那天色渐暗,却是待到天色全黑,方将玉录玳叫醒,借着地上晶雪所映光亮,向长白山上而行。过那满人值守关卡,杨青峰以手示意玉录玳禁声,先将二人所骑之马牵去系在檐下,此时尚是大雪覆地,如是让马自去,无处觅食,必将饿死,将其送于守山军士,尚可有人喂它草料,禁不住绕至窗边,从缝隙之中向内一看,只见众人依旧如先前一般喝得酩酊大醉,心中不由又是一痛,心想若是何可大不随了自己去那赫图阿拉,此时定也是跟他们一样,是何等的快活!心中忽觉不安,回头一看,见玉录玳正在身后不远之处,一双大眼也正看着自己,忽就想到,我这心中不安可不也正是为玉录玳,她贵为格格之身,却要随我而行,如若不是如此,她自在府中也定然安逸快乐,如今却要跟我一起受苦,今后尚还不知如何。

  杨青峰心念至此,只觉不安更甚,玉录玳却不知杨青峰心中所想,见杨青峰将身回转,连忙凑近杨青峰耳边悄悄问道:“情形如何?”

  杨青峰只做一个进山的手势,携了玉录玳小手,二人轻轻过了隔山栅栏,依先前所行,沿那道河流之边向山中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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