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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 父子相见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451 2021-12-01 10:54

  我师隐隐听柳青青语中之意,便是指的那部佛经之事,心中却是担忧柳青青只身一个弱女,去于江湖之中,只怕大有风险,因此只淡淡对柳青青说道:施主此去,一切都可居为其次,最要紧之处,莫过于施主要善待自己之身,可为之事便为之,不可为之事且不可勉强。

  柳青青答应了,将擎天交于我师手中,依依不舍,咬牙下山去了。

  此后便无柳青青信息。

  看看已至一年之后我师与柳青青约定之时。

  这一天,上山入寺的路上蹒跚走上一位衣衫褴褛神情憔悴之人,入到寺中,僧众都已认她不出,只有方丈见她见着小施主擎天之时眼中所现急不可待的浓浓母爱,方是悟出她便是一年之前下山寻夫的柳青青。

  此时的柳青青神情不振,只在对着小施主擎天之时,无神之眼才会有精光闪现。

  我师为她把脉诊治,又以自身内力相输,她身势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一个人如若失了心中信念,即便你给她使上仙丹灵药,只怕也是难治。柳青青在江湖之中找寻武施主一年之久,得不到武施主一丝讯息,那心中之念无望,我师虽是竭尽全身所能,却也不能挽她身势渐颓直下。

  过了半月之时,柳青青自感生还无望,思前想后,央我师写书相召武当的空虚道长。

  武当与少林相隔甚近,只四个天时,送信师兄便回转寺中,对我师说道空虚道长也已去于江湖之中打探武施主讯息,已有两年之久未能回山。我师见柳青青命已垂危,只怕难了她心中之愿,遂写了几十封书信送于天下名山古刹之中,并在江湖上遍传口信。其时空虚道长身至云南大理,终有我师投于黄龙寺的一封书信为他所见。待空虚道长将身赶回少林寺,柳青青已有十余日不能说话,只一口游丝之气悠在心中,只怕是未见着空虚道长,心中所托尚无着落,是以不肯身去。

  柳青青终是如愿将擎天托付给空虚道长,又对他交待了临终于你的口信,再也支撑不住,闭了双眼将身而去。”智禅大师见那武行路神情似悲似苦,似傻似癫,只怕他一时伤情迷心又失心智,不敢再说。

  正在此时,只听前面岩壁之处一声清脆的啸声响起,众人眼光尽是投向那地,只见离岩脚不远的岩壁上,一个人影正悠悠而下,隐然可现一根细线连着他身贴了岩壁,另一头却是在涧顶的云雾之中。

  空虚道长见了,心中一喜,却又陡然一悲,眼见这人便是擎天,正是要出声招唤,却忽地想起了自己的徒儿青峰,二人都正值风华盛展之年,如今一个人正在眼前,一个人耳中却已听人说他身已不在,心中如何不悲?当下只沉声喊道:“擎天小心,快快下了岩壁,过来拜见你的父亲。”

  那人影听了,过了许久,方始应了一声,想是多年探寻父亲讯息未果,今忽地便可见到日思夜想之人,那心中犹自不信。

  原来,武擎天幼时为柳青青临终托付给空虚道长照料,空虚道长思前想后,自觉擎天为武行路之子,不得武行路允许,如若将擎天带回武当习艺,只怕将来武行路不喜,是以仍将擎天送至德州武家庄。此时武家庄擎天已无至亲之人在世,空虚道长选一个甚是忠心的下人用作庄上管家,将庄上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在庄上待了几年,寻得武家穿风扶云剑剑谱,日日教擎天习练,却除去练功入门的基本功夫,空虚道长并不传授他武当之功,待到擎天七八岁之时,已是十分懂事,那一套家传穿风扶云剑所练也已有小成,空虚道长方自将身长久居于武当,此时才又收得杨青峰这个徒弟。又时而身去德州,对擎天习武练功加以指教。此时擎天虽尚年幼,人尽皆知其为空虚道长所护,无人敢对其生衅相欺,是以擎天幼时虽无父母相护,成长却也甚是风顺,只是少了父母亲情相伴,擎天自小便对空虚道长甚为相依,空虚道长要擎天叫自己只以道长相称,擎天却总是一直叫空虚道长为师父。只是如此一声之叫,却实比父母之情犹深。擎天天资聪颖,又甚有悟性,待到年纪渐长,渐至将那一套穿风扶云剑练得炉火纯青,四处游历江湖,闯出一身威名,已不在当年武行路之下。

  那一日擎天正是游历在河北保定境内,见一伙人行事鬼祟,心知不是好人,便一路暗中尾随至那栖绝峰上,正是身遇杨公公一行欲于路劫杀孙大人,其间又听杨公公污及自己生父武行路,心中盛怒,便出手与杨公公相斗,却不曾想杨青峰从天而至,无形之中将这一场斗解开,后杨青峰施计放倒众人,武行路也是不能幸免,待到身醒,方知杨青峰已是携了那孱弱少年离去多时了。

  擎天先前已听空虚道长言说在武当收了一个徒儿名叫杨青峰,二人只是无缘相见。当下擎天急急去见空虚道长,将栖绝峰之事细细向空虚道长禀告,空虚道长探询杨青峰救了孙大人一行,已自携了孱弱少年出关北去寻参为孱弱少年治伤。这几十年少林一直在追寻被劫的那部佛经,空虚道长也从未间断探寻武行路的下落,空虚道长与智禅大师遍寻中原各地,皆不见其迹,今杨青峰去于关外,空虚道长心内终是放心不下,遂约了智禅大师一同出到关外,一为寻找武行路查找佛经下落,也为接应杨青峰。武擎天便随了空虚道长一同至于此地。空虚道长与智禅大师阅历丰富,身上这长白山之前,心知山上定是悬崖绝壁难行,早带了绳索于身。在殇情涧顶,空虚道长与智禅大师一时兴起,也是自持一身武功,从那涧顶各展神通落于涧底,擎天自知功力不济,不敢如二人一般,只得将三人所带绳索从涧顶放开,渐下渐放,直折腾的两三个时辰,方至降落涧底,却已错过师父空虚道长与生父武行路那一场惊心动魄之斗。

  武擎天身在涧底落定,去于众人之前,刚刚听到师父所喊,已知寻见了自己的父亲,那一刻心中有悲有喜,有痛有酸,有恨有怨,俱在此一刻之时涌上,五味杂陈胸间,自将身立在涧脚好一时,方是平复了心中汹涌澎湃之情,却先至空虚道长身前,将身跪地,便要磕头,早被空虚伸手扶住。

  在武擎天心中,空虚道长几十年待自己便如爱儿一般,二人之情实胜父子。空虚道长也是心中潮思翻涌,几十年前柳青青口不能言,以目示意,将擎天托于自己照料,其时之形便如尽在眼前,却只至今日,方能促他父子二人相见,却也终是了了青青心中之愿。

  空虚道长爱怜的将武擎天扶起,说道:“擎天,这位隐士便是你的父亲,快快过去拜见。”

  武擎天将头抬起,见一人头发胡须蓬乱如草,脸上折皱如刀雕蚀刻,身上衣服褴褛,心知这些年他定也是过的心中忧郁不乐,心中隐隐所记生母临终之时那残喘度日的悲苦之态,生长渐大,渐知这一切皆因父亲弃家而去所至,心中对生父多少存了一些恨怨,今见此人,是如此之形,那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已自在心中原谅了他,上前将武行路抱住。虽武擎天在江湖之中已是成名少侠,此时却也难以控制心中之情,禁不住放声大哭。武行路也是老泪纵横,泪眼模糊中见武擎天面目俊秀,身形飘逸,隐隐便是年轻之时镜中的自己,心中虽是悲伤,却也有欢喜,先自止了泪,伸手将武擎天面上泪水拭净,说道:“擎天我儿,先前我对不起你娘与你,让你娘和你吃了很多苦,今后咱父子再不分开。一句话说出,武擎天禁不住又哭了起来。

  空虚道长见武行路神情举止还复如常,他心中之疑也都一切释净,又喜认爱子,此时正可向他询问要紧之事,虽心中甚是牵挂爱徒杨青峰,却也知另有一事干系重大。当下说道:“武兄与擎天父子相认之喜请待稍后再叙,今贫道有几件事相询,尚请武兄如实相告。”

  武行路尽去先前与秦川之隙,此时心中所存唯有感激与自责,听了空虚道长所说,虽是心知道长必询之事,却也不截道长只语,待空虚道长说完,方始说道:“道长有何之事要问,但请开口无妨。”

  空虚道长道:“贫道想要向武兄所问这第一件事,是当年青青临去之际要我转告于你,说道一定要将少林的宝物还于少林,请武兄如实相告,这少林的宝物,是否便是三十年前少林所失的那一部佛经?”

  武行路听了,将手携了擎天,说道:“不错,当年那一部佛经确实为我所得。不过,当年取这一部佛经,内中尚有一个惊天的密秘,是为我偶然所知,我只怕这部佛经之中内隐所载的无相神功为歹人所用,为害人间,才出手取走了这部少林宝物。”

  武行路见智信大师与空虚道长一脸茫然,忙言叙道:“当年这部佛经虽是皇上下旨,要从少林取了赐于建州满人,用佛经之慧感化建州蛮夷边民,使之诚心归顺朝廷,暗中却是内廷宦官要得这部佛经之中的高深武功。其时我偶然在一家客栈之中,听得皇宫内廷一个武功极高的太监与一名锦衣卫密谋,方是得知,那名太监先前曾与我交手,是以当他在那家客栈现身,我便十分留意于他,后见其与一姓杨的锦衣卫进了一间房中,我在房上暗中偷听二人谈话,见那太监将一瓶名叫十香迷魂酥的迷药给了姓杨的锦衣卫,让他于路暗中伺机算计送经众人,好劫得那部佛经到手。其时青青刚嫁于我不久,我见她居于武家庄心情忧郁不乐,便携她外出游历山川,正至河北境内。我将这事说给青青耳听,我二人决意要插手此事,不让少林佛经为歹人所得。我与青青一路暗中跟随,那一晚见送经人众错过宿头,在月夜中乘黑赶路,我与青青忙赶在众人之前,在那栖绝峰上乘风舞剑。风送剑声,果是引了众人身至观围,青青与我都裹了面巾,众人看不清我等面目,却自持人多,也不在意。我暗暗留心,见那姓杨的锦衣卫正是行在众人最后,其时风向自南而北,姓杨的锦衣卫正在那南端人行最未,我见他暗暗将手伸向衣袋之中,取出一物在身前摇晃,众人尽在看我与青青舞剑,皆不留意,只因我先前已听到他与内廷宦官的密谋,心中已知他定是在暗中顺了风向施毒,当下以目示意,青青心中也自意会,我二人屏息静气,又裹了面巾,自是不曾为那十香迷魂酥所侵,却见众人纷纷身倒,姓杨的锦衣卫不明我与青青何以不受毒性之侵,隐隐也觉事情有异,仗剑与我相斗,却被我一剑刺在左胸。我自思其时朝廷已为当权宦官所控,我若不取走那部佛经,即便还了少林,皇帝也会为阉宦唆使,逼迫少林将佛经交出,心想且先将佛经取去,待些时日而过,再还回少林,当下从智禅大师身上将那部佛经取了,与青青一路过河北至山东。却不料我心存善念,其时剑穿那杨姓锦衣卫左胸,将剑锋偏了一偏,并不伤他心肺,其竟忍痛于后悄悄相随,也是我大意,直至德州方至为我所觉,不过我与青青那晚在那栖绝峰上所舞之剑已不使我家传穿风扶云剑法,又因我常在山东河北一带行走,只怕为人所识,我与青青一路所行,那面上所围面巾始终不去,杨姓锦衣卫终是不曾见得我等面目。我与青青在德州城中将那人甩脱,去了面巾,自回武家庄。是以那人便在江湖传言,说道那部少林宝经是为我所劫,其用意自是要为他自己开脱,其当时确实一路追至德州,县衙巡捕便可作证。却终是无有真凭实据,也只得做罢。其后只过了半年,便是秦兄来武家庄见我与青青舞剑之事,我想青青终是一介女流,如若将那部佛经放于家中,只怕会给她带来祸患,思之再三,自将那部佛经于身随带,辗转再三,至于此处,寻得这一处大隐之地,一住便是二十四年,那部佛经便也在此为我供奉了二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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