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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四、妒情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626 2021-12-01 10:54

  大凡练武之人,眼随身动,对自己周身要害处处护防,看护的十分严密,武擎天怀了试探之心,掌势在杨青峰颈下虚晃而去,杨青峰竟是眼不见身不动,便如不见一般,好似身中不曾有过一丝功夫,从来不曾练过武功一般。

  武擎天见他一身乞丐之形,心中忽地一个念头升起,这一念所出,不由心中欢喜的连身也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却也只在一瞬,忽又想到杨青峰自识的我来,知我和他有那一层关系,对我处处以礼相待,口口声声叫我一声师兄,他是一个至诚之人,说不的是对我根本就不曾存了防备之心。心想至此,口中叫一声:“杨少侠!”

  杨青峰听武擎天这般叫他,便如先前在那抚安城中,杨青峰其时只道朱辉卓贪图富贵,武擎天将身随了他,自己因了他和自己师父的这一层关系,欲要劝说他不要助纣为虐,却历历武擎天皆是对自己言语冷淡,便如自己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再后自己对他也是失了信心,不再理他,却今日这一层误会已解,自己亲亲切切叫他一声武师兄,他却叫自己杨少侠,这一声叫大是见外,杨青峰听在耳中如何不知?却是实在心中不明武擎天缘何一直以来直至如今,依旧对自己存了如此之心?正在心中沉思,却听武擎天口中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杨少侠正从京师一路而来,公主要我……要我……。”

  原来朱辉卓在抚安事之不成,武擎天护了他仓皇而逃,努尔哈赤终于挥军与汉人争战。武擎天始终将身随了朱辉卓,一路回到京师,又护她去河南探查反民义军。朱辉卓听的她父皇抓捕了袁督军,心知不妥,忙将身先行赶回,却为时已晚,督军已为皇帝凌迟处死,正赶上杨青峰欲杀皇帝为督军报仇。朱辉卓千求万肯,方始阻了杨青峰欲要斩杀皇帝,却也深知杨青峰性真情挚,如今袁督军含冤身死,却因了自己不能杀皇帝为督军报仇,定是心中不安痛苦至极。朱辉卓尚不知玉录玳已死,杨青峰本已心中大是哀伤悲痛,今又见督军遭此大冤,心中忧戚悲愤难解,神情大变,只觉世事无望,神情低沉忧郁。朱辉卓却是心中担忧杨青峰,遣人四处打探寻找他,终于见了他身,却已成了饿乞之形。朱辉卓深知此时若是自己身出去见,杨青峰定会不喜,因与武擎天身在一起日久,也知武擎天与杨青峰因空虚道长之故,实为师兄弟,先前便见杨青峰对武擎天甚是亲热,是以忙传信与武擎天,叫他将身从河南赶回,一路寻找杨青峰,好为他护身。

  武擎天接了朱辉卓之信,脑中只听的杨青峰三字,先前存于心中担忧之念重又生起。这一些时日,自己日日随了朱辉卓一起,将身随护于她,心甘情愿,心中早知朱辉卓对杨青峰有情,却这些时日只自己和朱辉卓日日在一起,不见杨青峰在二人之间,心中大是高兴,此时乍听杨青峰之名,又是出自朱辉卓口信,心中立时泛起一股醋酸,心想杨青峰今将身回了关内,朱辉卓对其之情不忘,竟传信于我,要我一路寻他护身,杨青峰是何等之人?一身武功早在我身之上,却要我去护他,朱辉卓啊朱辉卓,你对这姓杨的小子太过用心,难道就一点也不曾感受到我对你的那一片真情吗?心中又是伤感,又是愤懑,思之良久,将身从河南而起,一路向京师而去。

  武擎天听朱辉卓口信所说,杨青峰正从京师一路身走,似欲将身回去武当山。武擎天从河南身起之时便自沿路打探,过了许多日,也不见杨青峰身影,慢慢将身出了河南,入到河北境内,心中暗思以杨青峰身手,即便是以步行,此时也自出了河北之境,便欲将身去京师寻找朱辉卓。

  这一日武擎天将身行到栖绝峰,见那一尊岗峰入云,又明月银辉尽洒,勾起心中先前往事,便乘月将身上到岗上。过不多久,忽见岗峰之下又有人影攀行,所上甚慢,三步一停,五步一歇,便似身上无有一丝功力。

  武擎天在岗上眼见,心中疑惑,心想若不是武林中人,怎地此时独自将身上山?若说是武林中人,行走又如此艰难,便似无有一丝功夫在身,心中起了疑忌,悄悄将身隐在那一块巨石顶上,待时甚久,见杨青峰一步一挨,将身上了岗顶坪地,却未认出是杨青峰,眼中所见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又似身上一丝气力也无,武擎天在心中想也未曾想过这人便是杨青峰。待得武擎天心存试探,从石顶之上一跃而下,掌搭杨青峰肩臂,杨青峰先自认出武擎天,口中叫一声武师兄,武擎天方始认出是他。

  武擎天见杨青峰如今竟是如此邋遢乞丐之形,当年潇洒俊逸之势不复,心中先自一喜,掌锋存了探试之意,在杨青峰颈下一晃,杨青峰竟似不觉,便似从未练过武功的乡野村夫一般,武擎天心中更是欢喜,朱辉卓钟情于这姓杨的小子,自是看的他一身超凡卓绝的武功以及倜傥风流潇洒之形,如今如若他功力不再,又做了乞丐,且看朱辉卓还如何喜欢他?却也只在一瞬之间,心中又想杨青峰先前一身功夫,不知得了如何机缘,已达无人可极之境,今日忽地如此,也不知是真是假,莫不是存了猫腻?心中忐忑不安,便要寻些话语来试探杨青峰。

  武擎天待了一待,将口气稍稍缓了一缓,说道:“杨兄弟这是怎么了?如今怎地着了这一身行头,差一点让我都没认出来,这可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杨青峰心中忧郁,心中一丝也无与人说话之欲,却今见着是武擎天,这个与自己师父大有渊源之人,听他之问,不由就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朝廷奸佞当道,皇帝昏聩多疑,满人崛起势大,铁蹄四起,肆意践踏汉人百姓,袁督军呕心沥血,历经千辛,方始阻了满人侵扰践踏汉人的脚步,如今却为那个狗皇帝处以极刑,从今而后,只怕再无人能阻得满人肆虐我汉人的脚步,他明室的江山保与不保,都不在我心,只怕自今而后,我汉人百姓可是要受苦受难了,我的心……,我的心,也已经死了。”

  武擎天听杨青峰如此说,心中不由大失所望,心想杨青峰是见皇帝杀了袁督军,心伤痛苦,失落无依,对一切尽是失了信念,自坠自落,方始身形如此,并不是身中失了武功,只待他信念一起,必是还复先前神彩,朱辉卓恋他之心必也不会少了分毫。心想至此,只觉心中沉沉坠坠,眼前云愁雾惨,恍惚之间竟也有如杨青峰一般似要将身自暴自弃之念,忽地又一想,如今杨青峰身如此般,我正可乘了此势,……,如此如此,便可称了心中大愿。此心一出,又觉精神陡起,浑身充满劲力。稍过一时,却又大是忐忑不安,杨青峰身手了得,如今即便是武林之中的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对于自己更是不知高了多少倍,我欲如此,稍有不慎,便会铸成身败名裂不可挽回之错,尚幸如今他对我十分亲近,心内不生一丝嫌隙,我正可乘此行事。心想至此,重将脸上挂了笑意,说道:“杨兄弟如今,这是要将身回武当吗?”

  杨青峰见他言语不如先前那般冷冰,心中不由也生了一些暖意,说道:“我今心底空空荡荡,迷茫无知,离了师父之身日久,正是要回武当去见师父。”

  武擎天忙道:“我见杨兄弟如今身形如此,好是担心,兄弟既是要回武当,我便陪你一道,正好一起去拜见师父,好久未见他老人家,我心中也是想念得很。”

  武擎天并不提朱辉卓口信所传要他从河南回身寻找杨青峰护身之事。

  杨青峰虽是心中失落底沉,第一次在武擎天口中听的他说了师父二字,知他自幼习武,便是尽得自己师父呵护,虽他练的是他祖传剑法,却也全仗自己师父尽心指教,他方有今日之成,他口中所说的师父,自是指的自己的师父空虚道长,心中不由也起了一些欢喜,心想如今我同武师兄一道将身回去武当,师父见了,定会惊喜不已。当下忙道:“如此甚好,只是我如今身体乏力,行走缓慢,一路行走不快,可能要耽搁许多时日。”

  武擎天听杨青峰说他自己身中乏力,刚刚那假意浮在脸上的盈盈笑容,不由就有了些实实在在的欢意,说道:“这不打紧,我与杨兄弟一起作伴,于路虽是行走慢些,正可游山玩水,却有何乐而不为?”

  二人商议已定,决意今晚便在这栖绝峰顶将身歇了,明日一早下山,相携一路身回武当。杨青峰将身一歪,躺倒在地,不一时鼾声大起。武擎天却寻一处干净坪石,将身盘膝坐在石上,眼虽环闭,心却难静,便如开水置在火上炙炙而烧,沸腾不已。一时心中想到杨青峰师出武当,他师父空虚道长实实在在也是自己之师,如今我欲如此,实是不该;一时又想起朱辉卓,自己初识于她,虽她着了男人装扮,自己一眼便已将她认出,却还着着实实将她喜欢在了心底,这是一种一见钟情之爱,之后她在栖绝峰顶为这姓杨的小子掳走,历经千辛寻找不着,却在关外长北山殇情涧中意外又见她面,这是老天眷顾我心中对她那一份情真,特意赐我与她再次相见,从再见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能将身离了她,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不管是对是错,在我眼中都是那么的完美动人,让我心旌激动,我今一生为她,即便是做奴做仆,将性命交付于她,也是在所不惜,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与她在一起。心想至此,心中先前所生之念压制不住,暗暗将眼微开一线,见杨青峰倒卧泥地之上,睡得十分酣沉,自悄悄暗中将身内之力尽聚于臂,再集于掌,将身静悄悄立起,一步一步悄没声息,缓缓移身去到杨青峰躺身之处,正要举掌,忽见杨青峰翻了一个身。

  武擎天心中一惊,那一颗心直提到喉间,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却见杨青峰闭眼不睁,依旧睡得十分酣沉。

  原来杨青峰酣睡之中翻身,并不曾身醒。武擎天在杨青峰身边一动也敢动,呆立时久,见杨青峰只顾酣睡,再将胸前之掌抬起,双眼不敢直视杨青峰脸面,便要力出,却忽地听杨青峰口中说话,怒气冲天,口中只说道:“该杀!该死!”

  武擎天心中这一惊,差一点没将身跌坐地上,想也未想,忙将身向后一掠,去了数丈,远远而看,见杨青峰依旧眼闭不睁,犹自酣睡不醒。

  武擎天却再也不敢将身复至杨青峰身前。

  他却不知,杨青峰刚刚实是身在梦中,大骂所指是那一个狗皇帝,却自听在耳中,心内惊骇不已。

  第二日天亮,杨青峰身醒,这一夜好睡,虽是心中依旧空空荡荡无物,却神色舒展不少。

  武擎天却心中愁肠百转,又惊又骇,又急又忧,一刻也不曾睡着,此时身困力乏倦怠不已,心中忐忑不安,只怕杨青峰出言责问昨夜之事尴尬。却见杨青峰只将手胡乱在脸上巴拉了几下,又将眼揉了一揉,见武擎天已是身起,只淡淡说一句:“武师兄也醒了?那么,我们下山走吧?”丝毫不提昨夜之事,便如他一丝也不曾知得昨夜之事一般。

  昨夜之事,杨青峰实是不知,只是碰巧刚刚在武擎天欲要行事之时,杨青峰梦中如此,却将武擎天吓得不轻,武擎天自是不知,只道杨青峰已是知的,只是不曾将此说了出来。

  武擎天见杨青峰不提昨晚之事,心中稍稍安定,忙将身在前,当先去到下山道口,杨青峰却是步履蹒跚,在后缓缓相随,二人一前一后在那岗峰之上沿了下岗石阶,杨青峰一步一顿,虽是昨夜上山之时,杨青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此时下岗,却比昨晚更难,心中方知古人所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此言果真是一丝不差。武擎天将身行在当先,不时回头来望,见杨青峰行走艰难,心内又忍不住暗暗寻思,看这小子之形,果真是身上气力不继,这石径两边尽是悬崖峭壁,我只需回头出其不意一掌,将他震的身跌崖下,一切了无痕迹,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却又想起昨晚夜间自己正要行事,不知为何这小子竟似先知有觉,我明明白白听他鼾声如雷,正要出掌,他竟自翻身,又出声喝骂,如今又行走这般蹒跚,不知是不是故作如此?寻思再三,心中拿不定主意,终是不敢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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