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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六、殷殷之护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606 2021-12-01 10:54

  杨青峰对花惜深深施了一礼,道:“请花惜姑娘再赐解药,以救燕师兄性命。”

  花惜尚未出声,便又听花彤抢先道:“不给不给,这个人好是不知死活,便让他死好了,他一而再,再而三要害公子,公子何须还要好心再三的救他,只怕公子屡次救他性命,他却不会去了暗害公子之心,终是害了公子自己。”

  杨青峰欲言又止。

  花惜见杨青峰面色,知他心慈,不忍见燕南星毒发身死,只得去身上取了解药,喂燕南星食了,招乎众姐妹将燕南星抬了放去院外,杨青峰随身出外,守在燕南星身边。

  花惜道:“公子请自回房中歇息,这一人有我解药去毒,定会无碍,过一时半刻便会身醒,公子大可放心。”

  花惜再三相说,杨青峰终是不忍将燕南星独自一人留置屋外,只至燕南星缓了心气,身心苏醒,方始将身回到屋中去了。

  这一夜折腾,回到屋中,天已显明,虽是昨夜所想那一件事哽在心中,杨青峰一心要向花惜等一众姑娘探询,此时却是无法开口,自思只能待到再有闲暇之时,寻机再向她等打探。

  及至天色大亮,一众人收拾已毕,再行上路。依旧是逍遥书生居前,杨青峰断后,却五位姑娘又自将杨青峰护在内中。

  行了一程,杨青峰驻足,回首一望,远远见一尊黑漆雄棺置在一驾马车之上,正随在自己这一众行人之后,不远不近紧紧相随,心中不由一紧,,心思燕南星对自己之恨不消,今日依旧将身在后紧随,定是一意要手刃自己,报了他师伯之仇,方能消解。却又心中一松,他此时既能依旧将身在后相随,便定然昨夜毒伤已解,安然无事。

  娇阳似火,炙土欲裂。一行人走走停停,那一个妇人怀抱幼婴,气喘难继,随同逍遥书生的壮汉自将婴儿接过去抱在怀中,杨青峰再看五个姑娘,虽是练武之人,却也难抵烈日酷暑,人人面色菲红,额上汗淌如流。行了一时,寻一处小溪,众人在溪边树荫之下歇息喘气,燕南星领一众衡山同门师兄弟拥了那驾载有师伯赵无极尸体的棺椁在后缓缓行来,直至众人歇身之处,方始停了马车。燕南星将身上前,对杨青峰道:“虽你数次求药解我了身上之毒,对我大是有恩,然我身中此毒之因也是缘你而起,一日不杀你为我师伯报仇,我便随了你身,一日不会离去。”

  花彤闻言大怒,玉手一抬,掌中飞出一物,众人也只见那物自他手中飞出,形似小球,却并不见那物何时如何便被她执在手里,并未眼见她在身上衣物或是兜中探手去取,看她年纪轻轻,出手却也是神出鬼没,十分不俗。

  燕南星眼见,却是不慌不忙,待那小球陡近面门,忽将手中长剑一举,那一粒小球不偏不斜,便自端端正正击在燕南星手中长剑剑尖之上,却听啪的一声,便似爆了一颗冰珠,众人尚未会意,只见燕南星迅雷不及掩耳,忽地左掌一举,便有一股大力,卷了那颗爆开的小球残渣碎末,疾向杨青峰一众人所坐的方位冲来。

  只听五位姑娘齐声惊呼。

  杨青峰及逍遥书生心中顿悟,花彤刚刚打出的那一颗小球定然是携得有毒。便见一条白影一闪,另一边逍遥书生掌中之力也已拍出,为燕南星掌力所卷小球的残渣碎末尚不近众人身前,忽地一斜,已为逍遥书生掌力所阻,只能斜向飘去一边。

  逍遥书生掌力所出,不敢直对燕南星掌力而去,那一颗小球的碎末携得有毒,先前众人俱已眼见五位姑娘所使毒性之剧,逍遥书生心中也是存了怜悯之心,如以掌力直去,携得那毒,稍有不甚,任其一人,如若沾了一丝一毫,都是非同小可,是以只将掌力斜去,将燕南星掌力所携毒末震去一边。

  数日所见,逍遥书生也知燕南星并非恶人,只是心中与杨青峰存了仇隙,一意要为他师伯报仇,方使将身尾追了众人不去。

  此时众人方始看清,刚刚那一个疾闪的白影,原来竟然是花惜姑娘的身影,其时她眼见花彤掷出毒球,又见燕南星以剑将球击碎,陡见他以掌力将毒**得疾向众人奔来,心知不妙,虽是前两次皆使燕南星着了自己的道儿,但若论真才实学,自己身中功力并不及得他多少,当下不敢以掌发力来阻,心中惦念杨青峰失了功力,护主心切,不及细思,只将身形一跃,急将身挡在杨青峰身前。

  五位姑娘早将杨青峰当做了自己的主子一般,服侍顾护,十分殷切。

  燕南星数次为花惜所使之毒而制,静心细思,心想这五个古怪姑娘除去一手使毒的功夫,其它也并不见得便长于自己,前几次皆是自己大意,方始中招,今后当得十分留意小心。有了此念,处处小心谨慎,这一次果真便是破了花彤突袭而使的这一招。

  燕南星也不乘势再进,只将掌势一收,口中说道:“杨少侠,我定是要我为师伯讨一个公道。”说罢,自将身一退,回去那一众衡山派师兄弟身周,也自检一处阴凉之处,众人将身歇了。

  杨青峰心中感激至甚,心思危急之中,一众姑娘虽是惊慌无措,形急势危,花惜却舍身相救,以身护在自己身前,难不成她等果真便是与无双大有关联?神医悯三秋早已身逝,如若果真如此,她等便必然是无双所收的弟子。心中忽有所悟,这一众姑娘名字之中俱有一个花字,莫不是无双用以念记她先前一众遇害的师姐?寻思再三,杨青峰暗暗定下决心,心思无论如何,她等对我如此殷殷相护,我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今生今世,如有还报之时,便自将身舍相报,也不为过。又见花彤吓得面无血色,杨青峰不由便伸手去她肩上拍了两拍,心想这一众姑娘如此年轻,如有时机,当得劝说她等弃了如此阴毒狠辣的使毒之术,害人害己,实是不可操之于身,更不可随便施害于人。

  一连数日,杨青峰一众人起行,燕南星便也起行,杨青峰歇身,燕南星也领了他一众衡山派师兄弟歇身,与杨青峰这一众人依旧如前一般,始终隔了一箭之地,不将身去,也不近身。自燕南星破了花彤所使的那一式使毒之术,一众姑娘眼见燕南星一身功力不弱,至达上臻,便对杨青峰相护更见谨慎,只怕燕南星寻了罅隙,乘势来害公子性命。

  这一日天黑,到了一座小镇,一众姑娘安顿好宿身之处,花惜忧心杨青峰安危,将身来杨青峰房中。

  连日杨青峰数次探询,花惜都只以言语搪塞而过,不向杨青峰透露一丝一毫众位姑娘的师承来历,杨青峰便在心中想了一个主意,正要寻机以验,今见花惜身来,正中其意。杨青峰自叙自说,讲一些当日行走江湖的见闻传说,花惜听的兴致十分浓烈,渐渐杨青峰便说起不医神医,言讲当日如何听人传言说道悯三秋医术高明,更是勾起花惜无限向往心趣,待说至悯三秋为嗔无行掌力伤了内脏,却舍生为朱辉卓治伤,直将花惜听的泪水涟涟,心伤不已。杨青峰道:“当日神医临去之时,心中所挂只他小女无双一人,嘱托我对她照料顾护,却无双自行将身离我而去,如今已有四五年之久,也不曾见她之面。”忽地将头一抬,问花惜道:“无双姑娘现在可好?”

  花惜听杨青峰叙说往事,正自深深入于他声色并情的说词之中,忽听杨青峰说了这一句话,又象是在问询自己,想也未想,张口道:“我师……常常告诫于我,行事多以善行,勿以恶施,这……神医,当真是我等行走江湖的行事之范。”

  杨青峰先听花惜说了我师二字,心中大喜,心想她等果然便是无双所收的弟子,却见她语气忽地稍稍一顿,便似心有所悟,继而又说告诫于我这一话语,便是说她师父常常告诫于她,这一语并不是回答我之所问。听她之言,起先便似明明要说她师父如何如何,却中途又作他言,变了腔调,让人难以测度。无双与她,到底有无关联?想着想着,即便连杨青峰自己,也已是糊涂了。

  寻思甚久,杨青峰想的头昏脑涨,也未能将思绪理清,不由叹一口气,心说只好待时逝而去,任其自然适时而显,此时心急,也是无用。

  接下来数日,杨青峰与逍遥书生领了众人起早贪黑的赶路,燕南星孜孜不倦将身尾了杨青峰一行,不远不近,始终离一箭之地。杨青峰心想,一路之上行了这许多日,虽也有波折,却不见李过、孙可望之众再来寻事劫取这一个幼婴,燕南星虽在后尾追不去,他却只是与我一个人有仇,不会殃及无辜,再有数日,便可将身达了保定,相去京师不远,远离了李闯势力可及之地,至了宝定,逍遥书生自有官军相助,随护去于京师,定可无虞,自己也可将身折返。这一路将身再回,虽行走缓慢,但见师父师伯之面已是遥遥可期,心中不由暗暗欢喜。

  又行一日,渐见路边少了桑田,断续而生的乱木长在杂草丛中愈见旺盛,终于熙熙攘攘连在一起成了森林。杨青峰心中隐约记起,将这一片林中之路行完,再过一个小镇,便可达了保定,如是骑马,一日便可骤至,却今只以步行,且还护得有妇儒弱小,一日之间便连前面那一座小镇也是不能抵达,今夜必是要在这林中过夜。心中忽地一颤,心思如今至于保定,只这最后一段行程,如是李过孙可望一众人劫取幼婴之心不去,再要施以毒手,便定然是在这一段路中,此行当得万分小心才是。

  烈日愈见酷炎,一行人行在路中,渐起的林木遮天蔽日,将那骄阳之毒尽都荫了,人行其下,倒也不感炎热,却那地势愈见恶险,抬头举目,视眼所及,远不去数丈,但见道路曲曲弯弯,葱葱郁郁的树木枝叶旺盛,人眼难以远望。

  杨青峰行在先前,身后隔了一箭之地的燕南星,也已眼看不及,然而杨青峰却自心知,燕南星定是随在自己身后,他不为他师伯赵无极报了仇,便必不会将身自去。

  又行一程,离人烟之处愈远,林深路僻,骄阳已自斜西,路中再不见从叶隙间投下的斑驳光影,更见昏暗阴沉。逍遥书生在前,浓眉紧蹙,目**光,神情专注谨慎,一丝也不敢大意,五位姑娘簇拥杨青峰在后,也是十分小心翼翼。

  这一日却自无事。

  天黑,众人便在路边的林中歇身。

  不一时,只见稍远之处燃起一团火光,燕南星领了衡山派一众人,燃了篝火,也在众人不远之处将身歇了。到了夜中,杨青峰依旧身睡不着,拿眼去看逍遥书生,见他闭目盘膝,面上之色却并不见安静平和,想必也是未曾睡着。

  逍遥书生久历江湖,此时情形,他心中自也是十分清醒,所思便如杨青峰一般,只怕贼人乘这最后一程荒僻艰险之路,乘势发难,是以警觉非常,不敢稍有大意疏漏。

  却这一夜依旧平安无事。

  到了天明,一轮朝日初升,阳光洒进林间,星星点点金光如织。杨青峰看那幼婴躺身在那一个妇人怀中,尚自睡的十分香甜,心中顿觉连日艰辛困顿俱是烟消云散,心思虽是朝庭昏暗,官兵与反民杀的天昏地黑势不共存,然不论谁是谁非,这一个幼婴终是无错,今日保了他平安无事,实是一件大好之事,斜眼一瞥,不由大乐,只见花彤睡眼惺忪,脸上一块黑一块白。原来昨夜众人生了火堆取暖,花彤在火堆之边睡着,手上沾了碳灰,抹在脸上兀自不知。一众人眼见,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花彤面色羞红,忙去溪边将脸洗的干净了。

  再行上路,众人走了大半日,渐见木疏林稀,眼目所及,已可见得天际远影。花彤忽地惊喜不已,连声大叫,道:“看!快看!”

  众人顺了她手指所指,眼目一张,隐隐见远处似有一幢底矮如伏的房屋,房前却立一根高竿,竿顶挑一帕方旗,迎风斜展,便如一只浮在空中的风筝。

  众人虽是眼见不着那旗上所书之字,却心中俱知这定然便是一家酒家,那旗上所书多半便是一个‘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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