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伏尸处处，桌倒椅翻，各种兵器散落的到处都是，地面都几乎被殷红的血液浸透了，一处处汇聚着鲜血的血泊触目惊心。
这就是令狐来到演武场后，第一眼看到的情景，死伤横布，一片的狼藉。
此时演武场上的厮杀已经结束，即便是尚能活动的，也大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他们都在忙着救治自己的亲友。
在议事大厅不远处，聚着一小撮人，他的那个二愣子小弟正在其中。
路小虎半跪在杨婷婷的身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天羽也无力的半卧在一侧，气氛异常的压抑。
不时有人走近，面带悲伤的像似安慰几句，便转身离开了，演武场上的死伤太多了，还有不少需要他们照顾救治的亲友。
杨婷婷坐在地上，揽住姜三郎的脖颈，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停咳血的她泪流满面，喷洒在脸上的血渍被冲刷的一道道的，平时令人觉得好笑的大花脸在此时使人感到异常的凄凉。
“婷婷姐...姐，你的怀里好...好温暖，有好久你都没这样抱...过我了。”
靠在杨婷婷怀中的姜三郎气息微弱，苍白的脸上却满是安宁的笑意。
“你...你不要说话了...”
杨婷婷擦拭着姜三郎嘴角总也擦拭不净的鲜血，呜咽着泣不成声。
“不...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抱着...我的时候...如今...我就要死了...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好开心!”
姜三郎费力的握住杨婷婷的手，艰难的仰起头看着杨婷婷的脸，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咳着血，明亮的双眼中蕴含着如愿所长的笑意。
“三郎...三郎...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三郎......”
杨婷婷呢喃着，握紧了姜三郎那血肉模糊间露出铮铮白骨的手，面颊抵在他的额头，轻轻摩挲着，泪如雨下。
林天羽无力的躺在杨婷婷身侧，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无神的望着姜三郎背后透出的半尺剑锋，心中悲痛欲绝的几欲麻木了。
路小虎虚弱的半跪在杨婷婷的身侧，扶着她的后背，看着被鲜血浸透了前胸的姜三郎，默默无语。
他是对姜三郎讨厌至极，恨不得他死，但此刻，心中却是满满的哀伤。
“三郎......”
路小虎欲言又止的望着姜三郎，良久不言的他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干涩。
“哼哼，小虎子，你不用一副死了爹的样子，我可不是为了你，”姜三郎从来没有对路小虎有过好脸色，此时也一样，“其实我是巴不得你死得比我早的，可惜......”
姜三郎大口咳着血，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饶人。
见姜三郎激动地大口的呕血，杨婷婷嗔怪的瞪了路小虎一眼，怪他这时候还来招惹姜三郎。
“哦哦......”
都这个时候了，路小虎自然不会再跟姜三郎针锋相对，再加之杨婷婷的怒目而视，他讪讪的嗯啊了两声，缩到一边不再出声。
看到路小虎对杨婷婷的服服帖帖，姜三郎的心底浮起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愤恨？妒忌？哀怨？或许都有一些。
小时候，每次都是路小虎把他从杨婷婷的身边赶开，暗中还要找机会揍他一顿，直至他练成了拍腿，把路小虎踹到床上躺了三个月后，情况才得到改观，虽然日后两人每次见面还是要斗，但吃亏的已经不再是姜三郎。
只是从那以后，杨婷婷就不再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弟弟，再也没有抱过他了，每次都忙着调解两人的关系，有时候甚至会去告状，把兰雅姐姐喊来教训这两个皮猴子。
回想起往事，除了心底冒出的那莫名言状的情绪外，姜三郎竟然感到此刻自己异常的轻松，如同是解脱了一般，是因为自己要死了吗？是因为自己是为婷婷姐姐而死的吧。
“咳咳，我要死了，婷婷姐姐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不然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姜三郎咳着血，看着路小虎，神色带着一丝没落。
“三郎...别说了...你坚持下，文和已经去请莫神医了，他们马上就到。”
杨婷婷哽咽着搂紧姜三郎，莫神医是青云山的三当家，江湖人称“鬼见愁”，虽然比不上令狐的二师兄“赛华佗”的名气，但在九门三十六派中，其医术却是顶尖的。
这次他也来了，不过没有参加大会，而是留在了营地，不过是他，这次跟来的医师郎中都被派人去请了，这里受伤的人太多了。
围着的众人虽然都心里明白，以姜三郎的伤势来看已经没救了，但都附和着点头出声安慰。
令狐赶到近前时刚也好听到，探头看了一眼姜三郎胸口的伤势，心中摇了摇头，插着常见的创口处都快被绞烂了，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若不是刚巧没有伤到心脏等要害，他哪还能挺到现在？
继而扫了眼众人的伤势，令狐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斐玉，顾不得再考虑暴露的问题，从怀中掏出疗伤丹药，递给几人吞服下去。
这些人里面路小虎伤的算是最轻的，令狐摇摇头止住了要说话的路小虎，将药瓶递给他，示意他给杨婷婷喂药。
杨婷婷抬头用红肿的眼睛看了令狐一眼，点了下头也没有说话，对着递到嘴边的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服了下去。
令狐又看了眼姜三郎的胸口，犹豫的顿了下，还是将一瓶被他念成粉末的疗伤丹药递了过去，示意给姜三郎撒到伤口上，虽然救不回来了，但聊胜于无吧。
此时，姜三郎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压抑不住的呻吟声自咽喉间传出，撒上药粉减轻一下他的痛苦也是好的。
令狐转身绕到林天羽附身将其扶起，这几个人中就属林天羽伤得最重，胸口的银甲都被砸的支离破碎，若不是他身穿着铠甲，怕是此时已经没命了。
令狐的身份，林天羽心中也已经猜测了出来，冲令狐点了点头，配合的服下了丹药，没有说话，此时的状况他也没有心思跟令狐客套。
虽然已经他们九门三十六派一方胜了，但也不过是惨胜，整个演武场上死伤狼藉，还能自行走动的不多，而且几乎没有几个是完好无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