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宁被这情景吓得有些呆了,对叶无人的话充耳不闻。叶无人见他没反应,又大喊了一声道:“思宁!”
叶思宁这下反应过来,看爹爹叶无人正招呼他,赶忙过去,叶无人又跟他重复了一下:“快,护住你伯母的头。”
叶思宁伸手要将严川夫人的头护住,可他小小年纪那点气力哪够,说是护住头倒不如说是他的小手贴在严川夫人的脸上随头摆动。叶无人看着心急,忙问严川道:“严兄,现在该怎么办?”看着夫人脸已经挣的通红,眼睛布满红丝,显然已经是难受到了极点,严川心疼不已,但现在却不能有丝毫的妇人之仁,此时若稍有心软无疑会前功尽弃。严川双眼噙满了泪花,咬牙说道:“叶兄弟,我们再坚持坚持。”
又坚持了一会儿,严川夫人突然停止挣扎,众人正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却见她突然一口黑血吐出,叶无人、叶思宁眼疾手快急忙躲开,严川却未能避开,那滩黑血喷的满身都是。
严川夫人吐出那口血后,就昏了过去。叶无人、叶思宁大惊,齐齐看向严川,严佶那气形之身则是从叶无人、叶思宁身边的缝中穿过,飞扑到母亲身前,伸出小手想要抚摸母亲又变苍白的脸,看母亲毫无反应,心中大悲,也是看向父亲严川。
几人之中唯有严川最为淡定,他知道让夫人这几年饱受癫狂折磨的就是吐出的这黑血,虽然刚刚吐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但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证明她经脉之中的阻滞已经被冲开了口,余下的只要自己日后慢慢帮她调理即可。待给夫人搭过脉确认夫人脉象平稳,并无大碍之后,严川看着叶无人等三人满脸的惊恐,才长出了口气道:“叶兄弟、思宁、佶儿,你们不要惊慌,她没事,她很好,这口血吐出来就有痊愈的希望了。”
三人并不懂其中的道理,但听严川这么说,心中都似一块石头落地,叶无人问道:“严兄,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严川看了看三人,又低头看着夫人微笑着说道:“我待会儿给她服些药,让她睡上几天,这几天只需每隔三个时辰在她的人中、少商、隐白、大陵、丰隆、风府、大椎、身柱、鸠尾、上脘、中脘、劳宫等几处穴道变化施针,等她再醒来吐这么几次血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叶无人等三人虽然并不明白严川说的针刺那些穴道有什么用,但都深信既然严川这么说那就大约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了。
严川此刻见夫人睡得安详,耳听得夫人呼吸均匀,便将刚刚一直挂在夫人身上的心收了回来,看看严佶又看看叶无人,说道:“叶兄弟,我还有一事要求你。”
叶无人知道严川所谓何事,反问道:“严兄是想和佶公子叙话吗?”
严川点点头道:“正是,方才是为治内子的病,需要佶儿真容在此。但此刻内子已经昏睡过去,而严某心中仍是十分想与佶儿说说话,不知道叶兄弟可否为我施展你方才所说的移魂之法,让我和佶儿叙话?”
叶无人道:“这倒是并不难办,只需让佶公子的魂附在一个人的身体上即可,只是一旦移魂之后,严兄及嫂夫人再要与佶公子相见需要先将附体之魂驱散然后再次招魂,招魂之事不宜外泄,如此反复怕是容易走漏风声,再说急切间要找一个可移魂之人,倒是有些难办。”
严川道:“佶儿他娘估计得有个三五日才能醒来,而且醒来未必会记得今日之事,即使记得亦或者她还是执念于要见佶儿我也有法劝慰她,倒是不必再做招魂之事。但是依叶兄弟所言,这移魂之人也却是不好找。哎,不行就算了吧,能见佶儿一面也是我夫妇俩前世修来的造化、是多亏了叶兄弟的帮忙,我本就不该再奢望更多的。”
叶无人听严川语气尽是遗憾,心中想道:君子成人之美,我又何必因小患而失大义。斟酌了一会儿,说道:“严兄,要不让佶公子的魂附在思宁身上吧,我思之再三,寻遍这莲花山上也怕是只有思念最合适了。”看着思宁,问道:“思宁,你同意吗?”
严川道:“叶兄弟,此事可有危险?若有危险那切不可行此移魂之事,我宁愿不和佶儿说话也不愿让思宁因我冒险!”
叶无人道:“倒也不是全无危险,但若思宁能全神贯注的话,危险还是能控制的住。思宁,你怎么看。”
叶思宁看了看三人,童声童气地说道:“能像爹一样为严伯伯和佶哥哥做点事,我什么都愿意。爹,你就施展移魂式让佶哥哥附在我身上吧,我什么危险也不怕。”
叶无人听思宁这么说,心中颇有些骄傲:这孩子愿意舍己救人,颇有些侠义之心,不枉我辛苦多年,也算对得起他娘的在天之灵。看严川正要说话,知道他是不想让思宁冒险,便伸手止住了他。叶思宁看到后也说道:“严伯伯,不用为我担心,有我爹在,我不会有事儿的。爹,你开始吧。”
叶无人点点头,说道:“思宁,爹待会儿会先用摄魂式将你的三魂七魄摄定,然后再用移魂式将佶公子的魂移入你的体内。这期间你切记要心空如白绢,不要有杂念。”
待叶思宁应过后,叶无人又叮嘱严川道:“严兄,我屈门这招魂九式使出来的时候最忌讳被打断,严兄稍后无论看到什么情形都不要试图阻止,我自有计较。”严川点头表示同意。叶无人又跟严佶说道:“佶公子,待会儿我要将你化为魂灵之气,可能会极其难过,到时候你千万要忍得!”严佶也是点头同意。
等吩咐完众人后,叶无人让叶思宁盘腿坐到地上,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摄魂符,在叶思宁眼前慢慢摇晃,然后用低沉而缓慢的语气对叶思宁说道:“宁儿,眼睛要仔细地看着爹的这张灵符,将自己的脑子想象成一条白绢,慢慢地呼吸吐纳,慢慢,慢慢。”
叶思宁开始还能睁大眼睛看,逐渐地眼皮慢慢的想要闭合,再慢慢地就全闭上了。叶无人中指、食指夹着摄魂符在叶思宁头上比划了几个圈,然后将摄魂符搭在叶思宁的头上,稍停留了一会儿,突然将那摄魂符抽起来,在空中抖出个连续的波浪形状,然后将摄魂符放到桌案上,将八张定魂令牌围在了摄魂符的周围,紧接着又拿过一个香炉,重新点燃了一炷香。
叶无人将严佶带到叶思宁身后,面朝叶思宁的后背,叶无人则站在严佶的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移魂符,点燃之后在严佶身上一点,只见严佶的魂如同引火的杨絮一般,一下就蔓延开了,严佶瞬间就被烧的跳了起来,表情极其痛苦。叶无人赶紧运气于掌,用掌风将着了火的魂烧出的一股魂灵之气往叶思宁身上逼了过去。
严川看到严佶着火之后,血往上涌,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叶无人之前嘱咐他的话,本能地一下子就冲到严佶身边,脱下衣服想要将那火扑灭。叶无人看到大惊,但苦于此刻正在全力将严佶的魂逼向叶思宁,怕一股真气逆转,所以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在心中急道:严兄啊严兄,你要是再上来一步,可是要将我们三人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