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太猖狂!”朱大鹏将军身先士卒的冲上去,却被巡城虎们团团围着,拳头直接向头上招呼。
“我是千户,你们连千户都敢打?”朱大鹏抓着佩刀刀柄叫。
砰!猝不及防的一个大拳头抡在嘴角边,只觉一陈激痛传来,朱大鹏赶紧松开抓刀的手,捂住嘴。
“哈,什么千户!去死吧!”几个巡城虎却狂笑着,再次挥起拳头,向朱大鹏头上打去。
而腰间的佩刀也被一个瘦个子夺了过去。
猛烈的拳头被及时赶来的亲兵用藤牌挡住了,亲兵们把朱大鹏紧紧的护着,向后急退。
但巡城虎们却亢奋起来,紧追不舍。
亲兵们唯有拨刀出鞘,一边挥舞着,击退了巡城虎,一边护着朱大鹏将军向后方退去。
朱大鹏好不容易退到后方,发觉嘴里有硬物,一吐,连同血液都吐了出来。一看,却发现是棵牙齿。
再看腰间,佩刀也沒了。
而前面,人声鼎沸,叫嚣声彼起彼伏。
“打死这些当兵的!”巡城虎们恶狠狠的叫。
“老虎不发威以为是病猫!传令下去,换兵器,杀!”朱大鹏一边抹着嘴角的血迹一边下令。
别以为咱们苏州卫的官兵只会玩藤牌竹棍,那是解决人民内部矛盾时候用的,对付巡城虎这种残暴的敌人一定要用刀枪弓弩这种大杀器。
正当苏州卫的前哨人马被巡城虎们打得溃不成军的时候,队列后面的士兵已经贯甲完毕,随着军官的口令排成整齐的方阵,踏着鼓点一步步的压过来。
穿靛蓝战袍的战友们退散开以后,呈现在巡城虎们面前的是一堵铁幕,全身铁甲的士兵手中平端着小花枪推进过来,枪尖的寒光闪闪耀眼,后排士兵手中的钢刀更是亮如秋水,巡城虎们不禁看了看手中的木棍,一个个胆寒起来,随着两队弓箭手抢占了大路两边的房顶,将弓弩对准他们以后,巡城虎们的战斗意志终于崩溃了,不知道谁先带头跑起来,然后全体人马一起回头猛逃,速度之快连弓箭手射出的羽箭都追不上。
这一仗算是惨胜,当朱大鹏站到风无恨跟前的时候,头上缠了绷带,脸上涂着血污,一副血战沙场的壮烈形象。
“大人,末将没给你丢人,我单枪匹马在上千巡城虎中杀了个七进七出,亲手将敌将生擒,后来又被他逃了……”李鹏用一张漏风的嘴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时的惨烈场面,后面几个撸着袖子,满身血迹的百户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帮腔,听得风无恨颇为动容。
“朱千户真乃当时虎将也,来来来,斟一杯好酒来。”风无恨接过侍卫端过来的烈酒亲自捧到朱大鹏面前,“虎将请满饮此杯。”
朱大鹏接过酒咕咚咕咚牛饮下去,烈酒刺激到刚刚失去牙齿的牙床,疼得他直咧嘴,但是为了保持硬汉的风度,愣是一声不吭,将喝空的海碗亮了个底朝天,展示一周,脸上还洋溢着意气风发的自信微笑,他手下的百户们赶忙拍着巴掌叫好。
“朱千户,本将招贵部前来,实有要是委托。”风无恨说着命人展开了一张上海地形图,朱大鹏赶紧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凑了过去。
“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需要贵部派员把守,还有馆驿周围的巡逻任务,市舶司中犯官的看押任务,都要你李千户负责,责任重大啊,老弟。”
风无恨重重在朱大鹏的肩膀上拍了拍。
“现在是多事之秋,上海道是江南财税收入的重中之重,这些贪官已经彻底玩完了,本官信不过他们,他们也处处和本官为难,现在朝廷上下都很忙,暂时顾不过来管这摊子事,咱们受皇恩浩荡多年,应当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责任揽过来,等清除了上海道的这些贪官,少不得要空出不少位子,朱千户家里什么亲朋好友的尽管推荐过来,举贤不避亲嘛。”
上海可是个花花世界,捞钱的机会多了去了,朱大鹏听到有这样的好事,小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把胸脯拍的山响:“大人您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风里火里全凭您一句话,咱们苏州千户所一千个兄弟的命就交给您了!”
“好,事成之后本官保你做指挥使。而且是上海卫的指挥使。”风无恨见他表了态,当即许下了官职,能做上海卫的指挥使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这里的油水比苏州还多,何况还能官升一级呢。
接着风无恨把任务一一交待清楚,又定下了南厂部队和苏州部队协同作战的口令暗号之类东西,之后朱大鹏才离开馆驿。
走出馆驿的大门,一阵秋风吹过,亲兵及时将大氅披在朱大鹏身上,身披黑面红里大氅的朱将军站在台阶上,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马鞭,一派指点江山,叱诧风云的派头。
“千户大人请上马。”手下百户讨好的牵来一匹马,他们走的急并没有运战马过来,这匹马是临时征用老百姓的民马。
朱大鹏瞪了那人一眼:“以后叫我猪将军,做了指挥使就是正经的将军了,你们不要总是千户长千户短的。”
苏州部队迅速控制了外滩码头和市舶司,还派出一队人在风无恨下榻的馆驿周围巡逻。
千把人虽然不多,但是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用场,这一千苏州部队给上海道官员们带来的心理震撼相当大,很多人开始四处探听朝廷是不是要清洗上海官场了,另一方面,调动苏州部队进入上海执行军务的事情更加激起了御史们的愤慨,他们慷慨陈词,奋笔疾书,将雪片般的参本,奏折发向京城。
上海道一直以来就是程良珏的王国,所有的官员都是他提拔起来的,辖内卫所和水师的将领也是他的门生,城市里的富商豪族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重要的是,程家本身就是有着百年根基江南豪族,程姓子孙遍布海内,程良珏作为程家的长房,担任着族长的职务,他能当上上海道的总督,和程家的实力有着密布可分的关系,程家一直很低调,不像赖正为那样的暴发户一般招摇显摆,人家信奉的是闷声大发财的真理,表面上不显山露水,其实生意早就做到海外去了,财富比赖疋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说,整个上海道上流社会的命运都和程良珏绑到了一起,程良珏在总督位子上呆一天,他们就能安安心心的过一天,如果哪天程总督倒台了,换一个不知所谓的人上台,他们就会很难过,总而言之,上海需要不需要朝廷派的总督,而是需要一个能代表他们利益的总督。
而风无恨恰恰就在挑战他们的底线,苏州军队的进驻就是明证,措手不及的上海道开始回应,先是给巡城净街司发放兵器,然后是上海卫的禁军和上海兵备道的地方部队进入城区执勤,双方的人员不免发生些摩擦,所幸高层都有严令不许公然开打,不然整个上海滩就要血流成河了。
偏偏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长公主乘坐的火车抵达了上海站,公主朱榕终于像受刑一般参观完了镇江、常州、无锡、苏州的景观,来到了心上人所在的城市,由于是微服出行,所以随行侍卫和宫女都穿成普通富户家的家丁丫环模样,公主也只是穿了一身淡色的长裙,珠宝首饰都没有佩戴,就要见到心上人了,朱橙不免有些兴奋,踏出车厢走的飞快,把几个小脚宫女远远拉在后面。
入宫以来,为了纠正长公主在民间养成的种种“不雅”的习惯,那帮女官可没少费心思,什么“笑不露齿行不动裙”,喝水吃饭都有讲究,几个月下来好不容易养成了一点好习惯,这一出门可好,所有的旧习惯都还原了,朱榕像只白色的蝴蝶在车站月台上飘着,一点也没有公主的风范,甚至连大家闺秀都不像,看起来就是个到上海讨生活的外乡女子。
这么漂亮的女子在车站月台上出现,立刻引起了驻守车站的巡城虎们的注意,几位大佬级的人物几乎同时出现了,自从上回巡城虎和苏州卫车站火并之后,上海道就加强了火车站的防卫力量,最精锐的巡城五虎随同其部下都被调了过来,这几位地痞出身的家伙看见一个水灵灵的女子从面前经过,都忍不住吞了一口涎水,扶着新配发的腰刀,堂皇皇之的出场了。
“小娘子,站住,本官要查验查验你。”五虎中的老五,一个消瘦的黄脸汉子威风凛凛的挡住了长公主的去路。
现在的朱榕和以前那个洪泽湖边的渔家女已经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金枝玉叶的身份贵不可言,而且临出宫之前母妃也有交待,当她务必保护好自己,如果再像以前那样被一个无赖老太太欺负,那丢的可是老朱家的脸,当朝皇上的脸。
所以长公主面对一群身着官服的巡城虎之时,并不冒然答话,而是四顾自己的侍卫。
长公主的十来个侍卫都是精心挑选的好手,腿脚利索,眼头也活,长公主能甩开那些宫女克甩不开他们,看见有不开眼的家伙居然敢拦当朝长公主的路,几个侍卫立刻冲了上去,隔在公主和巡城虎之间,伸手就去推搡那几个巡城虎。
侍卫们都是在皇宫大内当差的人,平时见一品大员都见得多了,哪里会把这几个看不出服色的地方政府编外人员放在眼里,哪知道一推之下居然没能推动,要知道这几个家伙可都是巡城虎中的翘楚,练家子出身。
侍卫们个头都很高,居高临下用鄙夷的眼神望着这几个深绿色袍服的小子,手指从他们的胸口转向了鼻尖干净利索的命令道:“滚!”
“你们这些外乡人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叫我们滚?”巡城五虎脸上顿时露出凌厉的杀气,吱的一声,拨出了亮晃晃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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