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的斧头帮成立了!”林子跳上一个大木箱上,宣布着。
苦力工们听说林子和丁力成立了斧头帮,纷纷前来加入,领取了斧头。
林子带着众兄弟首先拿码头上压榨工人的把头开刀。
上百名苦力工手持寒光闪闪的利斧,涌向码头,团团把一个叫陈岽富的把头围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围着我想造反么?你,还敢对我瞪眼睛?”把头指着林子吼。
“陈把头,你还这么凶呀!我今天就治治你嚣张的气焰!上五个人,把这家伙的左耳切下!”林子大手一挥。
五个苦力工便提着利斧冲上去,举斧就劈。
“玩真的呀!”把头赶快把脑袋一闪。
一把利斧刚好从左耳划过,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被切了下来。看见耳朵掉在地上,把头不禁身体一抖,却被林子从背后一脚踢在屁股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们真的要造反?”把头一惊,赶快转身大叫:“来人呀,这些赤佬想杀人!”
丁力上前一步,举起斧头就向他头上砍下。
把头赶快把头一低,险险的避过了利斧。
但林子却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一脚踏在把头的胸脯上。“你还欺负人么?还克扣工钱么?信不信现在我一斧将你宰了!”林子吼道。
“爷饶命!我知错了!”把头赶快求饶。
“胜了!”林子和苦力工顿时举起斧头欢呼了起来。
既然能做把头就不是寻常人等,变成一只耳的把头隔了半个时辰就拉来了上百个帮手,手持铁棍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妄图把襁褓中的斧头帮剿灭在萌芽状态。
苦力们虽然有几个习武的,但是大多数人只是凭着一身蛮力而已,看到对方更多人马杀过来不免心慌,这时候许天强大哥派来的援军及时赶到。
五十名日升昌精心培训的剑手可不是寻常流氓能够匹敌的,不消一刻,把百十名流氓就被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了,此役后斧头帮就算在码头上站住了脚。
成立斧头帮只是风无恨插手上海滩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要探查市舶司的黑幕了,俗话说得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风无恨亲自出马伪装成出口商人到市舶司衙门去调查。
市舶司衙门的门脸很大,气派非凡,门口旗杆下立着一块牌子,上写一行大字:衙门左右三十丈以内禁止摆摊设点。附近几个绿衣巡城人员拎着棍子闲逛着,市舶司的大门紧闭,日上三竿了还没有开门办公,这一点倒是和京城那些大衙门的作派很像,风无恨装扮成寻常商人模样,混在市舶司门口等待报关的那些商人们中间排队。
衙门一直不开门,商人们等的口干舌燥,怨声载道,刘子光和排在前面的一人闲扯了几句,得知这人是上海本地的中小规模的出口代理商,专门靠代理内地各种货物出口报关为业,平日里市舶司开门要早些,近来几天却几乎都要等到下午才开门办公。
听说风无恨是新来的,那人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市舶司的事情,看起来是个表现欲很强的家伙。
“为何如此呢?”风无恨掏出一支雪茄给那人,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情问。
“还不是因为钦差大人要来了,每次朝廷派员巡视的时候,市舶司都要整理账本,你想啊,他们贪了那么多,账本总要做的漂亮些吧,听说这回来的钦差是个难缠的角色,想必市舶司的老爷们都怕了,才会到现在都不开门。”那人叼着雪茄神气活现的介绍着所谓内幕。
“那岂不是耽误了收税?港口上那么多船进进出出,这里还排了这么多人,这一关门得少收多少银子啊。”风无恨奇怪的问。
“咱们这些小虾米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像福远号这样的大商号都是按年交钱的,根本不用在这里排队,他们才不会少收一分银子呢,反正咱们都是煮熟的鸭子飞不走,难道还能千里遥远把货送到广州泉州的市舶司去啊,别说那边有没有船接货,就是路费也够呛啊。”
“大哥真是见多识广,小弟佩服,来,再来一根雪茄。”风无恨又摸出一根雪茄敬上去,那人前一根还没抽完,大大咧咧的接过来架在耳朵上,摆足了架势继续给这位业内新人普及常识。
“市舶司这衙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提举大人虽然是五品官,但是每年国手的银子可不比二品的户部尚书少,你想啊,每年进出上海港的船、货何止千万,不管进出都得市舶司开具公凭,没有公凭私自上岸那就是走私,被缉私营抓到久得罚个倾家荡产,运气不好的还要坐牢呢,比如说吧,我现在手头有一船瓷器要出口,就得写清楚数量、价格、到岸地等资料到市舶司备案,缴纳税金领取公凭,这个步骤是万万不能省的,今天在这排队的都是来办这个的。”
“什么世道啊,交税还要看人家的脸色。这个提举怎么当的!”风无恨叹着气摇摇头,这市舶司未免太官僚主义了,让他联想起以前去兵部衙门讨债的情形来,心头隐隐有怒火显现了。
“小兄弟可别乱说话,被别人听到就麻烦了,咱们上海市舶司的提举大人可是少年英伟,风流倜傥,人家年纪轻轻二十来岁就能当上这么大的官,你想想他的后台能小了吗?你说他的坏话被人听见可不得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啊。”老大哥鼓起眼睛教训起风无恨来。
“那这个提举究竟是什么来头呢?”听说提举才二十多岁,风无恨顿时好奇起来。
“上海有家著名的腊味铺,掌柜的姓陈,做得一手好腊肠,人称小肠陈,他膝下有一子一女,女儿生的是花容月貌,儿子长的是英俊潇洒,后来咱们总督大人就把那女儿娶了做妾,那儿子成了总督大人的小舅子,自然水涨船高,没几年就做到了市舶司提举的位子,你说人家的后台大不大?”
正说话间,市舶司的大门打开了,一队靛蓝色服色的差役拿着水火棍一溜小跑跑出来,把排队的商人们隔在外面,然后里面抬出若干顶绿呢大轿来,风无恨不禁暗自吃惊,笑笑得市舶司不过是个从五品的衙门,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三品官员才能乘坐的绿呢大轿呢。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冲着排队的商人们喊道:“今天不开公凭了,大家都散了吧。”排队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人们不满的吵吵道:“都等了两天了怎么还不办公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队伍中一个胆子大的人高声喊了一句:“明天能不能开啊。”
“明天也不能,什么时候钦差大人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开,你们要怪就怪钦差大人吧。”那管事一脸不屑地说。
“钦差大人还没到上海啊!他老人家来了要是住着不走了,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不能拿到公凭了,拿不到公凭就不能卸货,那不是要饿死我们吗?”众人群情激奋,向衙门大门冲过去,被差役们的水火棍拦住。
有个身材矮小的商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冲破了差役的封锁线,站到了一顶绿呢八台大轿前面扑通一声跪下:“大人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小的第一次做进口买卖,进了一船旅宋水果等着卸货呢,要是再开不到公凭水果可就要烂了!小的全部身家可都在这船水果上了!”
轿子后面窜出四个护卫,一顿拳打脚踢过去,矮个子商人头破血流,却更加来劲了,居然扑上去抓住了轿杠不松手,口里依然大叫着:“大人开恩啊,小的全家的生路就全靠这船水果了!求求您给小的开一张公凭吧!小的按章缴税绝不敢偷逃啊。”
矮个子商人的话引起了其他商人的共鸣,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众人一起哭求道:“大人开恩就给我们开公凭吧。”
轿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帅气的面孔,不过这张脸已经被刁民们的大胆举动气的有些扭曲了,他低声对跑过来聆听训示的管事说了几句话,那管事随即面向众人喊道:“陈提举要赶去总督府开会,尔等再敢阻拦,一律按妨碍公务论处,交衙门去打板子!还不快给我闪开。”
矮小的商人却依然不松手,看来他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抓着轿杠不住的哭喊着,血头血脸的刹是凄惨。护卫们用力掰他的手指,居然掰不开。
“来呀,给我把他的手给我砍了。”管事看见提举大人铁青着脸放下了轿帘,知道大人动怒了,要是还不能解决掉这个刁民,恐怕倒霉的就是自己了,于是咬牙切齿下了死命令。
护卫抽出了佩刀就要砍下去,忽然一声厉喝传来“住手!”只见商人行列中站出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正怒不可遏的盯着提举大人的轿子,此人正是乔装改扮的风无恨。
差役们呆了几秒钟就清醒过来,抡起水火棍砸过来,却被风无恨一把抓住棍子,夺过来横扫一片,将那些差役打了个四仰八叉,然后走到绿呢大轿跟前冷冷问道:“你就是小肠陈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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