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林芳辰突然被纪东歌叫醒:“有人来了!”
他这才发现,屋外有人正散发着强烈的杀气。他心下一惊:怎么自己对如此程度的杀气都没有反应?
冬狮郎已经不在怀里,也不在屋内,可能是感受到了危险早已躲了起来。
纪东歌见他睁开眼便转身出了屋,林芳辰拿起流光剑跟了出去。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中央正站着二人,其中一个一身黑色长袍,兜帽将脸遮了一半,另一半则隐藏在阴影之中。
“真的来了?!”
林芳辰当然认识,这黑袍可不就是策划了攻打龙虎山之人么,也是鬼面人等几位三十六妖所在的神秘教派的头目。
虽然此次野村请他做的事便是引出这黑袍人,不过林芳辰从来不认为他真的会来。更奇怪的是,自己只托了那东瀛小哥在仙台传播了消息,且不过只有一天而已,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难道不是冲我们来的?
“教主,有活人!”
跟在黑袍身边的那位看到二人,开口说了话。林芳辰这才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只见他接近两米的个头,身形壮硕,肌肉撑得衣服上都能看出纹路,感觉随时会有爆衣的可能。脸上也是筋肉纵横,一字眉虽略显喜感,但虎目圆睁却是狰狞可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与纪东歌。
林芳辰往纪东歌身后站了站,加上夜色朦胧,对方应该没那么容易认出自己。
那黑袍人自然也早已注意到他俩,他缓缓走近两步,开口道:“敢问二位,河津的人都去哪里了?”
纪东歌从一开始就没说过话,似乎是感受到了杀意之浓烈,手一直放在腰间太刀的刀柄上时刻戒备着。
林芳辰心说果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躲在纪东歌身后,刻意压低了嗓子让声音听起来粗狂一些,道:“我们也不知道,来的时候这里就没人了。”
“……”黑袍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开口道,“那敢问你们是何时来到此地的。”
林芳辰心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老实回答问题啊,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得想办法套出些话来!他没有回答,反而也提起了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是谁,来河津干什么的?”
“你这小子!竟敢这么说话!”那大汉眼睛瞪得更大,林芳辰都担心它们随时可能会眼眶里蹦出来。
黑袍人抬起手拦在他面前,一字眉壮汉马上闭上了嘴。只听黑袍人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生意?”林芳辰冷笑了一声,“大半夜的做什么生意,杀人放火吗?”
“小子,老子捏死你!”
壮汉抬起右手握了握拳,作势便要冲过来,纪东歌太刀刚拔出一半,就听那黑袍人轻声喝道:“十六,退下。”
壮汉和纪东歌同时停下了动作,黑袍人继续道:“既然此地已无人,我们这便走了。”
林芳辰见纪东歌居然一直沉默,显然是经过初步判断后觉得并没把握打得过对方,虽然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知道对方为何而来,不过眼下还是先不要引起冲突的好。
他沉默不语,黑袍人也压根没在意他有何反应,说完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那壮汉最后瞪了一眼纪东歌,转身跟了上去。
“等一下!”一直沉默的纪东歌突然开了口,“你的杀意浓烈有如实质,能具有如此程度的杀意的人武功一定很厉害,要不要跟我比上一场。”
林芳辰心里这个气啊,这小子,还以为他老实了许多,没想到竟然主动去招惹。
黑袍人停下脚步没有开口,那壮汉低头在他耳边讲了些什么,他这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便陪他们玩玩吧,你知道该去哪找我。”
“喂!我是要和……”
纪东歌又开口喊道,还好这次林芳辰反应快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悄声道:“闭嘴,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纪东歌欲挣脱开他将没说完的话说完,哪知道那黑袍人压根就没关心过他们想怎么样早已自顾自的离开了。
不过那壮汉却是一脸狞笑地摩拳擦掌朝这边走来,道:“好久没有听到捏碎人的头骨的声音了,两个小娃娃,只能算你们倒霉了!”
“呿!”纪东歌拔出太刀,看着壮汉不屑地道,“你这个傻大个身上一点武技都看不出来,只有力气可是打不过我的。”
“哈哈哈!”大汉狂笑着一拳打来,“试试就知道了!”
纪东歌双手握住太刀迎了上去,哪知道大汉丝毫没有避让,只听“噹!”的一声竟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纪东歌被震得向后猛退一步,那大汉的拳头却丝毫没有任何受阻的样子依然迅速向他挥来。
纪东歌使劲一踏地,身子高高跃起。大汉的拳头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旁边的房子都轻轻地摇晃起来。
纪东歌在空中调整好动作,猛然挥出一刀去砍大汉的胳膊,那大汉一拳砸空,胳膊一甩又再次挥向空中的纪东歌,太刀与肉身再度碰撞,依旧是纪东歌败下阵来被一拳砸中倒飞了出去。
“怎么会?”林芳辰大惊,纪东歌的实力他当然了解,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纪东歌在空中翻转身躯一脚踏在即将撞上的墙壁之上稳稳落地,道:“原来不止是力气大而已,这下倒也有点意思了。”
“哼!”那大汉见纪东歌毫发无伤,显然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意,冷哼一声道:“我一身筋肉有如铜皮铁骨,你的刀伤不了我。”
“呵,是么。”纪东歌站起身活动了下四肢,发出“咯噔”一般的声音,“我刚刚只用了跟那小子打架时的实力而已,如龙流派刀下,没有斩不断的东西!”
林芳辰早已跃至一旁的屋顶远离这二人打斗的区域,听到纪东歌的话心里这个气啊,亏自己还在担心他,结果他跟人互喷垃圾话居然还损了自己一把。
那大汉听完也是一愣,神色凝重了起来,道:“你是如龙流派的人?不老老实实待在一刀流怎么跑到了海边?”
“呵!”纪东歌重新握住手中兵刃摆好动作,稍微低伏了身子将太刀横于双眼之前,冷哼一声,道:“当然是为了打架!接招吧——如龙·一目!”
说罢身影瞬间消失,以林芳辰的实力只能看到个大概的影子。
“哼!”那大汉虽然看起来不会什么招式只是随意的在挥拳,但对敌的判断与反应却很出色。他迅速高举双拳猛然向下砸去,纪东歌被逼的不得不往一旁闪开,不过仍有几厘米刀刃从大汉的皮肤上划过。
“嘶——!”那大汉倒吸口凉气,“怎么可能?!”
只见刀刃划过的地方已缓缓渗出血来,显然所谓的铜皮铁骨已成笑谈。
纪东歌半跪在地上喘息着,显然刚刚那一刀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
血只渗出一点,还没等滴下伤口便已经愈合,大汉低头瞧了瞧,开口道:“的确是如龙流派,这力量不可小觑,不过…还难以对我造成有效的伤害。”
“呿!”纪东歌站起身,“真是个怪胎,之前倒是我小瞧你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战在一起,林芳辰在屋顶上却是已瞧出些门道,这大汉超出常人的身高和体型,近乎刀枪不入的身体,与最早遇见的那批兵人十分的类似!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人有着自己清晰的头脑与意识。
他摸出流光剑飞身跃下想要去帮忙,就听纪东歌大喊道:“别过来,我一个人足够收拾他!”
“哈哈哈!笑话!”大汉狂笑着不断地挥舞着拳头,许多房屋都已毁在其双臂之下,纪东歌不断闪转腾挪变换着位置,一边不停地试探大汉的弱点。
林芳辰还是很理解所谓武者的尊严,而且见他竟然还有余力观察自己这边的动静,估计仍是未尽全力,应该不用担心。
他开始思考黑袍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所谓做生意又是何种生意。野村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一点还想让自己将黑袍人引出来,谁知道他原本就未曾和反抗军在一起。
看来自己已经没时间再调查河津的人都去了哪里,眼下当务之急应是尽快找到野村一鹤告诉他这件事。
“如龙·陷狱。”
那边纪东歌似乎已经找出了大汉的弱点,使出了他最强的一招,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加森然了起来,耳畔隐隐出现窸窸窣窣的嘶吼声。手中太刀高举头顶奋力向大汉劈去。
那大汉显然对于突然产生的幻觉没有丝毫防备,短暂地失了神,待怒吼一声晃了晃脑袋清醒之时纪东歌已近在眼前。
他连忙低头,双臂交叉护在脑前,只听“啊!”的一声巨吼大汉跪趴在地,而纪东歌则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用手将太刀插在地里这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
“呃啊……”大汉用肘支撑着地勉强抬起头,咬着牙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道:“不愧是号称一刀流攻击最强的一招,若不是我这经过锤炼的躯体十分结实,不然还真要被你劈成两半。”
大汉挣扎着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嘴里骂道:“娘的,还想着能一手一个捏碎你们的头盖骨,没想到是这么难啃的骨头。”
纪东歌喘息着站起来,也跟着道:“你好意思这么说?咱俩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骨头硬。”
“呵……”大汉扭过头来看着他,“其实虽然是我受伤比较重,但我的双腿还能动,如果此时我朝你踢一脚的话你应该躲不过吧。”
纪东歌没有说话,身子却是飞身一跃跳出了大汉的攻击距离。
“……”大汉看着他,道,“不是说一刀流的奥义就是‘一刀’,一刀过后便会任人宰割么。”
纪东歌冷冷道:“是谁告诉你的?在陷入那种状态前,我还能再用一次‘陷狱’,这场比试是我赢了。”
“啧!”大汉显然很不甘心,“是我轻敌了,等我恢复了再打一场。”
“呵……”林芳辰冷笑一声来到近前,黑袍人不在,这个大汉并不认识自己,他问道:“你们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大汉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关心这个?”
“因为我就是冲你们来的!”林芳辰看着他,“你们这个教派究竟有什么目的,当真要挑动东瀛与中原的战争吗?你们的那个圣子,他现在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大汉突然一跃而起扑向林芳辰,好在他早有准备飞身躲开。大汉的右臂一道巨大的伤口深可见骨,不过血却已渐渐凝结。纪东歌迅速来到林芳辰身前,朝大汉道:“你若要伤他,我只能杀你了。”
“哼!”大汉冷哼一声,突然转身便朝镇子外跑去。林芳辰忙上前欲追,纪东歌道:“你若再去追,我可不能保护你了。”
林芳辰回过头,只见纪东歌好似失去意识般仰头向后倒去,连忙上前接住。
“啧!”他咬着牙看着大汉的身影渐渐消失于夜色中,还以为那家伙已不能动弹,哪知道居然跑这么快。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昏过去的纪东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他背起纪东歌,回到屋内去拿俩人的行李,那大汉追上黑袍人一定会将事情都告诉他,如果这时候他回来的话自己和纪东歌恐怕都要死在这,得赶紧离开!
他刚出了河津就听到“吱吱!”的叫声,紧接着便看见冬狮郎从路边的石头缝里蹦了出来扒着纪东歌爬到了他的头顶上。
林芳辰苦笑一声,道:“你这小家伙,遇到危险没等说就跑了啊!要是我俩死在里面怎么办?”
冬狮郎轻轻一跃准确地扒住了林芳辰胸前的衣襟,理都没理他便自己钻回了属于它的地方,舒服地缩成一团睡了起来。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人变的。”
林芳辰无奈地吐了个槽,然后继续背负着一人一兽以及所有的行李向大汉跑走的相反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