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于渊叹道:“但千算万算,却终没算到神乐观中有天台派的人。``”
穆青霖道:“那块石板很高,我单独一人是没法够到的。唯有踩在另一人肩头,才有可能从孔中伸出手去。游心刚发现我俩时,我个子尚小,就算踩肩,也够不着排水孔。幸亏有大师伯,才告诉了她石门机关开启方法。但她年弱力幼,无法扳动虎口悬环,所以只能每夜前来,用细绳从孔中一点一点垂吊食物,以及一些必需品。”
他看着游心,柔声说:“没有她,就不会有今日的我。”
游心如玉般的脸庞泛起两抹轻红。她朝着穆青霖,笑了一笑,笑容虽浅,却很甜。
朱于渊不语,脑海中却慢慢现出一幅画卷来——
夜光暗弱,树影摇摇,雾色从惨白的砖面上卷过。一个稚弱女童伏在寂寞空旷的荒院中,以耳贴地,聆听地底深处传来的微茫之音。
渐渐地,她长高了。终于有一天,她使尽全力,扳下了那道虎口中的吊环。石门冷冷地开启,她与门后少年两相对望,时间的河流仿佛凝止在那一刻。
他唏嘘不已。耳畔忽又传来穆青霖平静的讲述声:
“被关入石室后,我逐渐知道了当年发生在天台派中的恩怨,以及朱云离在关闭石门之后那一席话的意义。我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深深怀疑。顾伯伯安慰我,说我的相貌酷似我父母,可朱云离那天最后的话却始终回荡不去——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穆青霖?难道我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一枚长得极像穆家人的棋子?
“游心寻来后,我们曾犹豫要不要设法给天台派通传消息,但我身份未明,倘若自认穆青霖,说不定反而会坏事。顾伯伯斟酌了很久。只向天台山传了一道消息,大意是说‘我在京师,性命无恙,不必挂念。谨记看好身边的孩子。’
“游心怕我俩会遭不测,不敢随便离开京师。直到六月下旬,你们第一次来到京师,游心特意潜出观外,躲在暗中,细细辨认了我父亲与姐姐的相貌。”
朱于渊点点头,道:“那天隐在树上。又以气劲切断绿叶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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