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煦正要过去,就听到边上两个下来倒垃圾的中年妇女在小声聊天,“……真可怜,还在上初中,爹就没了。还被人赶出了家门。”
“那些人为什么要赶她出来?”
“你不知道啊,昨晚死的那个,不是她的亲爹……”
……
她继父死了?
陈煦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昨晚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岂不是说,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依靠也没了?
她才十五岁……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五年前,在医院里,刚上小学三年级的罗青芷在过道里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一幕。
当时,她跟他一样,失去了父亲。
罗青芷她爸,是他父母的员工,也死在了那场爆|炸里。
她比陈煦要幸运,因为她还有母亲有。后来,拿到赔偿款后,她们母女俩就离开了老家。
直到两年前,他来到这座城市上大学,有一次到这附近送外卖,遇到了她。
陈煦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当年在医院哭得凄惨无比的小女孩。
罗青芷并没有认出他,他也装作不认识,两人擦肩而过。
陈煦觉得,她肯定不愿意见到自己。
本来,他已经决定,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直到一个月后,一个周末的中午,他取外卖的时候,见到罗青芷坐在商场里一边吃馒头,一边看书。
当时,他的感觉心里被刺了一下。
后来,陈煦花了点工夫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母亲离开老家不久,就带着她改嫁了,本来一切挺好。谁知结婚两年后,她母亲突发心梗去世。
她那个继父虽然没有将她赶走,可是他腿脚不方便,收入不高,日子过得挺拮据的。
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还有一些愧疚的心理。
从那之后,陈煦就匿名,每个月给她寄五百块钱,作为生活费。都是用寄信的方式,直接寄到她学校。
再后来,他决定出来租房时,也特意租在她家附近。
对于这个跟他有着相似命运,又跟他有些牵扯的可怜的女孩,陈煦心中有着一份特殊关心。
当然,也仅仅是关心而已。除了每个月给她寄五百块,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甚至没有跟她搭过话。
直到昨天晚上,陈煦看到她站在外边等她的继父,有点不忍心,才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现在,她唯一的依靠也没了,继父死了,又被她继父的亲戚赶出家门。
陈煦简直不敢想像,这对她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这一切,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小女生,未免过于残酷了些。
……
罗青芷坐在马路牙子上,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边上放着一个红白蓝的编织袋。她将脸埋在膝盖上,纤细的身体,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的凄楚。
陈煦走到她面前,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时候,不论说什么,也无法让她的心里得到一丝的安慰吧。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来了,罗青芷抬起头来,她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眼泪,也没有哀伤。
“我没地方去了。”
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幽幽的目光,让陈煦心里有些发堵。
“去我家吧。”
“嗯。”
罗青芷站起身,略显吃力地提起旁边那个显得有些臃肿编织袋。
陈煦说,“我来吧。”
她把手一缩,摇摇头,表示不用。
陈煦见她坚持,便让她自己提着,向楼上走去。以
罗青芷默默地跟在后面。
到了租屋后,陈煦还是跟昨晚一样,让门开着。
进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屋里有些不一样,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遍,收拾得很干净。
他问,“吃过饭没有?”
罗青芷摇头。
“还是煮面条吧。”
昨天买的鸡蛋,火腿肠和面条都还有,他便煮了一锅面条,比昨天多放了一块面。
他注意到,她的饭量挺大的,昨晚的面条,她吃得连汤都没剩。毕竟十五岁,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不一会,一锅面就被两人吃完。
陈煦最近的饭量也见涨,恢复到了高中时候的水平,七点他在学校已经吃过了,添了两次饭。现在又吃了一大盆的面条。
他准备像昨天晚上一样,去网吧凑和一晚上。将锅碗收拾好后,说,“我先去洗澡。”
他租的虽然是个单间,但是该有的都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小小的阳台,和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几分钟后,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见大门被关上了,也不在意,说道,“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我——”
这时,罗青芷走到他面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凑了过来。
陈煦愣住了,眼看着要亲上了,他下意识将她推开。
这一推很用力,罗青芷退了几步,撞到床边才停下,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一瞬间,空气仿佛要凝固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煦的声音有些僵硬,他突然意识到,之前那句“我先去洗澡”确实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罗青芷低下头,似乎有些难堪,“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煦沉默了,他不能说出实情,要是她知道他是那间害死了她爸的烟花厂老板的儿子,很难想像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不说话,罗青芷也坐在那里,低着头不出声。
砰砰砰!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陈煦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谁啊?”
“派出所。”
他一听,赶紧将门打开,门外的,却不是身穿制服的警察叔叔,而是两个全副武装,穿着防护服的人,“你是陈煦吧?”
陈煦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刚才碰到的那个怪物,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你们这是?”
“从现在开始,这栋楼被隔离了,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