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裘容的死去,马小山缓缓的放下了他的尸体,他也已经没有了力气,眼睛的余光也已瞟到了街角处冲来的人,那应该是马帮总舵赶来的支援,他很想继续打下去,但是他知道,今天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他该走了,他已挨了多次重击,左臂肿胀疼痛的几乎麻木了,右肩上的刀伤本就没有干涸,在他这一番用力出拳之后似乎撕扯得更大了,鲜血顺着他的身体和胳膊流下,也带走了他的力气。
一咬牙,双腿猛一发力,他一头冲进了凝香阁,街上已到处都是马帮的小厮,他已无可能从这里脱身,他想横穿过凝香阁,在后院寻一处后门逃走。
凝香阁里此时仍是一副靡靡之像,在凝香阁里的客人看来,门外只是一群街汉的殴斗,也许打伤了人,也许打死了人,但不管怎么说都是麻烦事,他们来凝香阁是来寻乐的,没有自找麻烦的理由,当然也不会关心门外的事情。而马小山挂着满身的血渍冲进大堂,堂内的荒言淫语靡靡之音也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叫花子用奇诡的速度在大堂中穿过,堂内桌椅摆放嶙峋,这青年叫花子竟在大堂中左右冲突,没有撞倒任何东西的穿了过去,过了半晌,门外马帮的人才冲了进来,呼喝着向后院跑去。
这边马小山初入后院,已是气喘如牛,甚至还夹杂着几声咳嗽,他本已在搏杀中拼尽力气,刚才又强行连连施展豹足发足狂奔,加上肩上伤口失血过多,马小山已是用意志勉力支撑了,他只想在这后院寻一处后门,逃出城外山上休养一番再来报仇。只是他的眼睛已经开始视物模糊,脚下已是发飘,摇摇晃晃的如同才在那棉絮之上,想是已无力支撑逃到城外。马小山胡乱的推开了一间房门,那房间里竟似是无人,便胡乱摸索着找了个柜子藏身,关上柜门,疲倦与伤痛如山般的袭来,马小山觉得眼前一黑,当即昏死过去。
马小山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是的,正是一张床,一张铺着厚厚的锦缎褥子宽阔的大床,身上盖着厚厚的缎面被子。这让马小山顿时感到局促起来。是啊,山中十年固然无床可卧,可即便在十年前,马小山也不过是个小叫花,哪家叫花会有床可躺卧?尤其又是这么一长宽阔松软的大床,马小山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躺在被称作“床”的物件上是什么时候什么心情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可是全身脱了力,头又昏昏沉沉的,肩上的伤痛如跗骨之蛆,眼前阵阵发黑,几欲跌下床去,然后感觉前额一凉,一条毛巾从面前滑落,掉在了褥子上。那是一条怎样的毛巾,杏黄色的底子上修有那鸳鸯戏水的图案,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滑过面颊时竟还透出幽幽香气,虽然轻不可闻,若有若无,却又让人回味无穷。
马小山望着毛巾正是一愣,忽然,额前被一只手按住将他缓缓推回了床上躺下,那手冰凉冰凉的,透过皮肤渗进毛孔,渗进马小山的头颅中。马小山顿时觉得大脑一片清明,四肢百骸无一不舒畅,就想这么躺着,永远都不用起来了一般。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别动!”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和斥责,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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