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
白日。
太阳喷吐着火苗舔舐着大地,照在墙上,泛着白花花的光,让人直觉得眼晕。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干燥的泛着呛人的土腥味儿,西北的边城本就在高原之上,离天更近,太阳也显得更毒。下一秒,狂风卷着黄沙就从天边吹来,远看就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罩向边城。黄沙漫天,遮挡着太阳看起来像凝固的血。街上上一秒还喧闹的人群,下一秒也随着风沙纷纷躲进屋里,任凭大风卷着挂在门框上的大蒜辣椒甩来荡去,好像招魂的幡。
这便是边城,千百年来便是如此,风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干脆利落。
这便是边城,千百年来便是如此,中原的皇帝和西域的匈奴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番厮杀过后,谁占了上风,谁就占了边城,然后胡乱的派几个人管理这个贫瘠的小城,反正过几天又会被对方抢回去。
这便是边城,千百年来便是如此,这里的人笑得爽朗,哭得酣畅,悲喜不过夜,情义也都写在脸上,肚囊中从不容阴谋算计。
这便是边城,千百年来便是如此,自古以来流放充军的人都被安置于这里,半城土著半城贼,贼子们在这里充军打仗,城中的土著们就依附着军队挣官兵的钱过活。
由于官府对这里的不作为,这里几乎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城中素有帮派,用地下秩序管理这座城市,这里原本是帮派林立,直到二十年前,城北马帮出了个马王马如令。
马如令手段高明,领着马帮只花了短短十年,竟肃清了整个边城的帮派,十年前一场火并后终于清理了城内最后一个大的帮派锦衣帮,马帮自此一家独大,城内大小商贾往来商队也都需要每月向马帮交纳进贡财物,马帮自会护得他们周全。
马帮本在城中过的是清苦的日子,有生意时帮人运送货物,无生意时做些绿林的勾当,当马帮在边城一家独大后,反而多了些看家护院的轻省买卖,成员也更加多了起来。这里山高皇帝远,马帮才是城中管事的“衙门”,而马王马如令才是这边城的土皇帝。
城北有一座土坯木头搭建的二层小楼,楼外用木头围出一块地,贴楼建着马厩,这就是马帮的总舵,而总舵的二楼就住着土皇帝马如令。小楼正对门拜着关圣像,门口挂着马帮的牌匾,大厅里相对放着两排座椅,椅旁设有案几,正中关圣像前设有一把太师椅,椅子前面的案几上摆放着的香炉里正燃着波斯商人上贡的檀香。马如令喜欢这味道,这味道与西北的边城格格不入,没有那些粗糙,没有那些呛人的黄沙,有的只是细腻与精致,一如中原富庶之地的大户人家,马如令管檀香味称为“皇宫的味道”。
太师椅上正坐着一条五十来岁的汉子,赤膊穿着一件羊皮坎肩,前襟敞着,露出黑压压的护心毛,以及两条铸铁般坚硬的手臂,一条粗布裤子,用白色的麻布腰带裹了,腰间挂着一条马鞭,似是用熟牛皮做的,可以看见鞭子卷曲时坚韧的牛皮产生的褶皱,黑黢黢的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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