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不能复生,散去的魂不能重聚,人力纵然登天,却不能改天。母亲走了,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也带走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的希望。
我眼中的红色攀升,周身的黑色攀升,握着墨午刀的手一动,就要去潭那边的山上,解决这一切。
“你不能去!”身后一个人过来拉住了我,是田珌。
“松开。”我眼睛死死盯着那边山上的人。
“云姨在等你。”他道。
蓦然,我眼中的温度在复苏,慢慢回到理智,最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转头再看他,他垂下了眼,神情哀伤:“走吧,云姨在等你。”
潭那边的山上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月偏东,夜已经很深了,但这个夜注定不能平静。
我转头看千纹潭,潭依旧美得令人心碎,幽幽的潭水将一个夜空倒映得遥远,在水中仿佛又有着一个世界,荡漾中有着明净。
忽然潭面上起了一道纹,从山那边到这边,如一支利箭划破了平静的潭面,也划破了平静的空气,芈弦来了,带着她的不罢休。我站着不动,等着她过来,此时潭面上却是幽然一动,一面镜子从水下浮了上来。
圆镜立在我们之间,一瞬间气息凝滞,其在水面上散发着迷幻的光,绝非凡间之物,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母镜。
须臾之后,世界大动。
芈弦眼中一暗,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地母镜,再手中幻化出一把墨午刀,杀气盈天的锁定了我。
我亦眼中一暗,转身毫不犹豫的拉着田珌往山里去跑。
一时间,天翻地覆,后面炸开了锅。
地气被打碎,看着地母镜的人红了眼睛,疯狂的追了上来。
我前脚动,后脚后面的潭底下就开始了摇晃震动,“轰轰”之声自水底下摇晃而上,剧烈之中沉闷躁动,波及周边整个大地。
一声“哗啦”爆响,一股大水从地底下爆涌而出,如压制了很久的火山般,爆发直之际,夺走了所有的听觉,又一声扩大蔓延的“哗啦”响,水落下,向四周扩散,眨眼之间水漫遍地。
水声掩盖了所有的疯狂和叫嚣,亦将山上要追过来的人拦在了那边。
死寂之中,愈加心慌,地母镜乃是千纹潭的镇潭之物,地母镜走了,水自然也不能留,此刻大水是在跟着地母镜走。而地母镜在跟着我,芈弦在后面追上来的杀意,就算是千纹潭的水也不能阻挡。
我在跟着速度,这种速度是在地动山摇中到极致,每一步都是极速,直接放弃回击与防备,只一心往前逃命。可能他们不知道这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
千纹潭底连接着山下的万窟湖,一举一动,皆与万窟湖息息相连。
万窟湖,四掖山外南面的一座食人湖。湖面积广大,湖中水千年不干,湖底水眼遍布,水眼错综复杂之间,地气与气流的相冲,会不定时爆发。而一爆发就是水灾,因一丝风,因一滴雨,因一粒尘,细至极微,微到不察觉,此湖一旦落入,绝无生机可言,是为食人湖。
万窟湖的“危险”,使得周边方圆二百里不见人烟,无人在此居住,无人从此路过。也因为这座湖,四掖山外面的结界才能隐藏的那么好,一道天然的屏障,当年让逃命到这里的母亲看出了门道,再着手加以改造,就成了现如今的一把绝密利器。
四掖山与万窟湖相依相存,整个山上的水都是来自那里,此刻,芈弦拿走了地母镜,动了潭下的地气,水眼崩塌,那湖中的水倒涌,怕是要翻过来。而这地气一动,四掖山就只有一个结果:毁灭。要么被淹没,要么塌陷。
我一心一意往前逃命,全然不顾地母镜,是因为我知道这水的速度,在我很小的时候练习轻功,云姨说,论轻功,她不是我的师父,这潭里的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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