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珠斜眼看着他,银牙轻咬朱唇,恨恨的道:“你这小子还知道自己有错,要是不将你惩处一番,难解你在密室中对我轻薄羞辱之恨。”她说到这里,脸颊飞红,竟有三分娇羞,虽然咬牙切齿,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恨意。
苏曼卿想起密室中与她交手,自己并无不轨之处,正色道:“那次是情非得已,在下也是无心之举,娘娘打算如何惩罚我?”白明珠伸出一根玉指,假意向苏曼卿胸前一戳,轻笑道:“我也想在这里插上一刀。”苏曼卿见她柔声细语,吐气如兰,忙把头侧向一边,说道:“有劳娘娘照顾多日,在下感激不尽,救命之恩,容后图报。”
白明珠微觉诧异,说道:“苏公子现在就要走么?”苏曼卿道:“我的伤已经痊愈,还有事情要去处理。”白明珠道:“什么事这样急?”苏曼卿道:“这是私事,不便奉告。”
白明珠盯着苏曼卿看了一会儿,叹道:“苏公子,你要去干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得到。不过,你养伤的这些日子里,对外面的情况可能不太清楚。”苏曼卿听她话里有话,问道:“娘娘可知道金剑世家的事情?”
白明珠道:“你放心好了,那个三公子受伤虽重,却没有死。”苏曼卿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他没事就好,否则瑾儿怎么办?”想起此事,他胸口犹如中了一记铁锤。在他的脑海中,洪瑾一直是自己的未婚妻子,虽然中间产生波折,但是他总是不死心,觉得有朝一日,事情真相大白,二人还是会在一起白头偕老。
哪知道世事多变,从前的心上人现在却成了他人之妇,苏曼卿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怨恨、屈辱、嫉妒、一时间纷至沓来。养伤的这段时间,这些念头始终在脑海中转来转去,挥之不去。
白明珠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似有忧伤之意,轻声道:“苏公子,那新娘子用得什么剑法,竟然这样厉害,把你都刺伤了?”苏曼卿愣了一下,说道:“自然是云霞派的剑法。”白明珠似笑非笑的道:“她的武功比你如何?”
苏曼卿嘶哑着嗓子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我被她刺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白明珠“嗯”了一声,眼波流转,目露狡黠,细声细气的道:“那你大晚上跑到人家新房去干什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苏曼卿顿时脸涨得通红,知道此事不好解释,随口说道:“我追一个贼人到了那里,谁知道进房就发生了那桩血案,这也是始料未及的。”
白明珠道:“那贼人捉到了么?”苏曼卿道:“我进去之时,她已经死了,大概是被岑三公子杀的。”白明珠轻轻点头,沉吟片刻,才道:“金剑世家已经认定了你是凶手,发誓要将你拿住,我看你的日子不好过。”苏曼卿冷笑一声,昂然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他们。”心中却想:“瑾儿会信我的话么?”
白明珠美目轻转,笑道:“苏公子,不如咱们合作一次,怎么样?”苏曼卿道:“怎么合作?”白明珠道:“我帮你查清凶手是谁,还你清白,做为回报,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苏曼卿心想:“这位娘娘的条件可不是容易接的,弄不好就是狗皮膏药,想甩也甩不掉。”说道:“追凶之事,我一人便可,不劳娘娘费心了。”
白明珠微微一笑,也没有强求,说道:“公子伤势痊愈,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如果哪天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衣袖一拂,飘然离去,室中尚且留着那淡淡的香气。
苏曼卿微觉出神,他有些猜不透这个女子,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而更让他疑惑的是那香气,暗道:“女人身上都有这样的香气么?”脑中不禁浮现出自己所结识的女子,忽听一个娇怯怯的声音道:“苏公子。”
苏曼卿一惊,忙回过神来,说道:“仙子还有事么?”及至看清身前是个小丫头,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脸上发热,心想:“这小丫头肯定在笑我。”那小丫头道:“这是仙子娘娘为公子准备的衣服,现在换了吧。”
苏曼卿道声谢,将衣衫接过,似乎又闻到了那香气,心中一荡,恐怕被小丫头取笑,忙转过身去,将衣衫换好。见小丫头又递给他一件柔软的物事,奇道:“这是什么?”小丫头道:“娘娘说外面乱得很,公子戴着会清静些。”他接过来一瞧,原来是一件人皮面具,附在脸上之后,竟然严丝合缝,对着镜子一照,俨然换了个了人,心中高兴,暗自感谢白明珠想得周到,但是又有些担忧。
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天没有露面,语书她们大概要急坏了,连忙出了状元坊,向先前所住的客店走去。
由于金剑世家久居金陵,耳目众多,苏曼卿虽然戴着面具,还是有些不适应,未免直接冲突,专拣僻静之处去走,这才回到店房。当他向伙计问起语书几人时,才知道她们十天前就已经退房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店房里的人也不清楚。
他稍一思忖,便知其意,心想:“我在金剑世家闯了惹事,这些人找不到我,定然来寻语书几人。她们几个哪是施天泽等人的对手,大概见势头不妙,溜之大吉了。”出了店房,想着下一步何去何从。
苏曼卿思忖再三,觉得只有再去金剑世家,向洪瑾问明当时情况,也只有她能为自己开脱罪名。想着再去见洪瑾,他竟有些激动,直盼着黑夜迅速到来。好不容易挨到日头偏西,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初更已经来临。
苏曼卿再次进入金剑世家,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不敢大意,知道里面定然加强了警戒。仔细回忆新房的地点,辨好了方向,施展轻功,奔了过去。令他意外的是,偌大的金剑世家,此时却是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前些时的热闹。如果不是来过一次,苏曼卿甚至觉得走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