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不是应该在宫门外的队伍中的吗?怎么会?”刘醉儿一个劲儿朝李雁秋使着眼色低声问到。
李雁秋笑盈盈地上前,弯腰将刘醉儿扶了起来,帮她整理好衣甲,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转身来到李观同的面前,伸手一把将他从后面拽到殿前。
“去见见你爹吧!他想你想的都快羽化了!”李雁秋用力退了李观同一把,后者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望着她。
“皇姐,你在说什么啊?”
扑通一声,高台之上的那个男人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跌落到了地上。
“观同吾儿!”苍老的男人泪流满面,伸出了如同枯木般的右手,隔空朝着李观同喊道。
李观同原本平稳的心境彻底被打碎了,他现在反而有些恼火,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人耍弄了。
于是,李观同还是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在他看来,如果这真的是对方的诡计,那么如今自己最好的选择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观同孩儿,见到你还活着,为父便放心了。我知道,此事对于你来说太过于蹊跷,我也不强求你马上就能接受。我会把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只不过,只不过我现在的识海已经非常地虚弱,快要...快要控制不住这具躯体了。”
高台之上的拓跋无念喘得厉害,黄鹤见状急忙跑上近前,关切地询问道:“恩公,要不要再用些药?”
拓跋无念显得有些犹豫,可思量了一会儿便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最近我的神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他的神识愈发的强大了。这药也只能暂时困住这头野兽,还会对我的识海产生不可逆的损伤,不可多用啊!”
黄鹤点了点头,急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瓷瓶,拔掉瓶塞后往拓跋无念掌中导出了几粒小药丸。
拓跋无念闭起眼睛,将掌中的药丸扔进口中,伸手接过黄鹤早就准备好的酒壶,喝了一大口酒,猛地一仰脖子,将药丸吞服了下去,脸上顿时出现了痛苦之色,额头很快再一次出现了层层细汗。
“烈酒送服,脸色先红后青再转红,这明显是在服鸩毒啊!”李观同目睹了眼前这一幕,心中大惊。
不一会儿,服完药的拓跋无念忽然猛烈咳嗽起来,整个人佝偻着,头都快碰触到了台阶上。
一旁的黄鹤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一个劲儿地帮他拍着后背,希望能以此减轻些他的痛苦。
殿中的李雁秋看不下去了,施施然走上前去,轻提气劲,抓起拓跋无念的右手边将气息渡进了他的体内。
“你还有多少时日?还能撑到祭祀大典吗?”李雁秋收起气劲,语气平和地问道。
忽然得到了一股强劲元气的拓跋无念,脸色立刻变得好转起来,扭曲在一起的五官也渐渐舒缓开来。
“还请侄女放心。有你在,大伯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大事当前,大伯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李雁秋嗯了一声,微微躬身,一抱拳便走下了高台。
缓了一会儿,拓跋无念感觉好了许多,便让黄鹤先退了下去。随后他朝李观同招了招手,拍了拍身旁的台阶示意他过来坐。
可李观同依旧一动不动,双目低垂着站在原地。
拓跋无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着头说道:“现在这场景跟你小时候一样,罚你练完功,让你坐过来,你也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默不作声地跟我作对呢!”
李观同的似乎被这句话瞬间带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严厉的阿爹和温柔的阿娘都在自己身旁,可后来的突变让这些美好的回忆成了刺痛自己内心的刀子。
“杜贤是我画到画中的,那杂碎如此虐待你母子,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唯有将他永久禁锢在画中,让他体会无尽的痛苦,我才甘心。”
“后来,我去见了木子白和公冶子。哦!也就是你的师傅。让他们帮你进书院,把你托付给了我这两个老友。你也很争气,是个好苗子。气劲和机关术都很出色,这一点比你爹爹我强啊!”
讲到这里,拓跋无念的脸上明显透露出得意之色来。
“再后来,我秘密去找了傅财,让他暗中助你登上帝位。那老奴才一开始还犹豫,不过我知道,他内心之中一直对我有愧疚,当初若不是他的疏忽,后面继承皇位的理应是我。让我弟弟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该轮到我们家了。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说到这里,拓跋无念抬眼看了看李雁秋。
“看我干嘛?你知道我向来对帝位不感兴趣的。”李雁秋答道。
拓跋无念嘴角微微上扬,回过头来望着李观同接着说道:“好在,淳罡那小子也想刻意栽培你,于是派你出征瀛洲,想让你多积攒点功勋,待到适合的时机再把帝位禅让于你。”
李观同的内心波涛汹涌,他的内心防线几乎快要崩溃。此时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的父亲在同自己叙述着那一件件往事,那些自己亲身经历的真实的往事。
“在得知你出征的消息后,我便一直潜伏在你的队伍中。可后来我得到消息,有人为了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想联合起来在瀛洲害死你。为父岂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于是我不但干掉了埋伏你的唐家小子,还顺手解决掉了自己的敌人。”
李雁秋冷哼一声,道:“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啊!”
“我的好侄女,你现在对我冷嘲热讽是不是晚了些?”拓跋无念抬起头望着李雁秋,语气之中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
李雁秋撇了撇嘴,双手抱胸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可惜啊!我还是棋差一招,贼人们不但挑唆幽冥对中天发动了全面的战争,还下毒把我弟弟给毒死了。最关键的是,他们想要暗杀我儿子的事情彻底惹恼了我。我对组织忠心耿耿,他们为何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于我?”
拓跋无念原本如同死灰一般的双瞳之中,迸发出了熊熊的怒火。
“陷害我在先,逼死我妻在后,现在有要置我儿于死地,此仇不共戴天,我岂能容他?既然天地已经容不下我,那我闹他个天翻地覆又有何妨?”
扑通一声,李观同跪倒在地,满面泪痕的他抬头望着台上之人,哭着问道:“你当真是我爹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