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眼睛一转,心想他这般肯定是诈我,冷哼了一声:“当为双数。”
黄眉和尚并不多言,当下除去了左足鞋袜,五个脚趾俱在,接着又去脱右足鞋袜。
看到黄眉和尚有恃无恐的样子,段延庆正想点头认输,念头一转,却是硬挺了下去。
待到双足鞋袜脱净,见到他的右足脚趾仍在,恰好为双数。
段延庆笑了一笑:“天意如此,看来我只有占先了。”
洪金在旁边大声道:“弈棋之术,同样可以后发制人。由已而滞,从人而活,先下着未必能赢,大师何必自残肢体?”
黄眉和尚瞧了洪金一眼,心想好个聪明的少年,见到我的举动,居然就猜出了我的用意。
由已而滞,从人而活,是九阳神功中的大道理,黄眉和尚想了又想,深觉玄妙无比。
黄眉和尚朗声笑道:“好一个由已而滞,从人而活,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境界。老和尚愚钝,数十年苦修,都悟不到这一妙境。只能是拼却伤残,抢占先机了。”
铛!
黄眉和尚手中的木鱼槌落了下去,将右足小趾当场砸断,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两个弟子见师父突然自残,都是大吃一惊,连忙抢上前去救治,给他涂上了金疮药。
洪金的心中,陡然间生起一种无力感,从内心深处,有了一种对黄眉和尚的由衷敬意。
求仁得仁,黄眉和尚为了争胜,而出此断然手段,他又何必强加阻止。
段延庆如果想要耍赖,自然也有他的方法,可看到黄眉和尚出此激烈手段,他如果再混赖过去,就近乎小人了。
纵然段延庆一生恶行无数,可是这种最基本的骄傲,他心中还是有的,天下第一大恶人,不能随意降低身份。
“老衲今年六十有九,待到明年古稀,脚趾为单数。”黄眉和尚谈笑自如,丝毫都不以为意。
段延庆点了点头:“不错,大师先下。”
黄眉和尚提起木鱼槌,在两对角的四四路上各刻了两个小圈,算是下了两枚白子。
段延庆用细铁杖,在另外对角的四四路上各捺了一下,算是下了两枚黑子。
这是先布下的势子,就连弈棋的顺序,都是与后世相反,白子执先,黑棋反后。
洪金在一旁静静地瞧着,他对于围棋只能说是粗通,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下的是象棋,倒可以与古人一争短长。
眼见两人开局下子极快,看来都是一些定势,两人彼此都曾研究。
黄眉和尚神色颇稳,想必是心中有数,牢牢地占据了先手。
等到二十余着下过,黄眉和尚的眉头,突然间皱了起来,他举着木鱼槌,许久未曾点下去,显然是举棋不定。
这是局势到了关键所在,正是攻守易势的时候,黄眉和尚分不清,是该退一步守,还是该继续抢攻。
如果一昧抢攻下去,或许会有隐患,陷入对方的圈套,但是如果选择坚守,则先手尽失。
陡然间听到青石屋中有人叫道:“反击‘去位’,先手未失。”
洪金时隔多日,总算重新听到了段誉的声音,不由地满心欢喜。
为了段誉这件事,洪金已盘算良久,就算段誉和木婉清真的把持不住,他也有反击的手段。
黄眉和尚脸上露出了喜色,依着段誉的指点下了一子,不紧不慢地道:“老衲正有此意。”
段延庆大怒,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大丈夫弈棋,岂能任由他人指使。”
黄眉和尚乐呵呵地笑了:“老衲只是个僧人,算不得什么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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