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卷起如一面面瘴墙,遮掩着原本是蔚蓝的天空。
这便是黄沙葬了,方圆百里,荒无生机。除了贺兰山下,一群以杀盗为生的亡命之徒外,就剩处于黄沙葬中心眼的有间客栈了。此处乃宋辽夏三国交界处,商客聚集之地。也是兵家屠戮之地,万国之殇,历经几千年岁月和枯骨的洗礼,变得如今这番模样。
偶有路过的客商,经常能踩到枯碎的骨头。挖地不到一尺,便能凑齐几副完整的人骨。
世人都说,这每一沙一石,都是一缕被兵解的怨灵……
说来也怪,有间客栈所处,是黄沙葬的中心处的黄沙眼。然而这里方圆一里余内,却一片祥宁。很多脚商扎根在此摆起了摊子,有间客栈门前成了一片小闹市。
有间客栈楼顶,飞烟踩在石瓦上,眺望着远处。目光上移,透过高大的沙墙,飞烟能看到落日的余晖,美如被鲜血染红的霓虹,还有一道划过霓虹间的白光!
飞烟一身红纱霓裳,美目流转,顷刻间,变得温柔而不复往日威严。
“是你……”那道白光缓缓而落,一双粗大的手从后裹抱住飞烟。飞烟两腮红晕,言语间有点无措和悲伤。
“是我!”风飞雪透过轻薄的红纱可以感受到飞烟柔软的肌肤和香体的温度。
飞烟微微颤抖地转过头去看他,那略有须刺的右脸上,那道剑痕依旧清晰,“你……”
风飞雪感受到她轻微的语气变化,用生满茧子的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立马笑侃起来,嘿嘿洒笑道,“怎么?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这样子,倒让人家以为是当了寡妇了呢。”
“哼!”飞烟娇哼一声,一个转身脱开风飞雪的怀抱,落站在石瓦上,再一红袖弹向风飞雪,“谁知道你这几年是到哪里寻花问柳去了?杳无踪迹,把这一落落大方的小娇妻丢在这大漠黄沙中。”
风飞雪顺手接住红袖,再一把将飞烟拉回怀里。可谁知飞烟莞尔一笑,借力转到他的身后。飞袖弹其双腿。风飞雪哪知飞烟有这招,倒地之前,用手撑地,飞起一丈高又稳稳落地。
飞烟红绫飘舞,于这弥漫的黄沙中若隐若现,嘻嘻笑道,“怎么,腰子都被那些坏女人累坏啦?风飞雪大人,怎么人越老,武功却更不如从前呢?嘻嘻。”
飞烟眉目间流光飞舞,倾城绝色。千万风情中,像是一满怀初春的少女,还有几分腼腆和羞涩。
“老夫老妻了,如今这般模样,怎却像个小姑娘般,你羞不羞啊?”风飞雪苦笑调侃道,飞烟嘟嘴嗔怒,两腮绯红,红绫飞袖再来。
风飞雪嘴角微翘,坏笑地看着飞烟胸前高浮的衣峰,一爪抓去。
风飞雪雪白的身衣穿红过水,飞烟见这坏痞子这般招式,脸上羞而大红,一跃而起闪过,于半空中如神女般飘然。
“说好给人家带什么冰蚕丝,原来全是蒙骗人家的。”飞烟脸上绯红退去,孑然端立,身型淹没于红绫之间。
风飞雪飘然而近,双掌轻轻将红绫推开,一波一波又一波。柳暗花明处,终见那艳丽绝世的俏美人,便一把想把她抱起。
飞烟淡淡一笑,柔水般的掌力欲将风飞雪的手臂推开。可谁知好似碰触到什么,湿漉漉的。回手一看,竟是渗人发黑的血迹!
风飞雪脸色骤然惨白,“这血手,好生了得。竟……”说罢,一口闷了些许天的鲜血吐了出来。
“飞雪!”飞烟被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凑近身去。风飞雪这时奸诈一笑,将飞烟环首抱起,洒笑道,“看你还跑!”
“你!”飞烟脸上或惊或喜,竟还有一丝泪痕,玉指背轻轻抚过风飞雪须刺扎人的下巴,“都老了。”
“是吗?”风飞雪脸上有一丝坏笑,抱着飞烟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屋顶上,跌进飞烟房间那芳香扑鼻的红绵软塌中……
雁门关下,寂寥惨淡的飞沙如堆压心中的阴霾。如今天色已暗,休息一宿再赶路不迟。
经年无战事,这天下雄关像是闲暇的老人般,显得过于沉寂和安详。大开的关门有一些载满货物的驴车咯吱咯吱地颠簸向前,来往的商队都有几个高大雄壮的护队武士,他们都不太愿意说话,更像是鬼门关的收魂人。
“在下河南府,雷少云,欲拜见王冲将军!”雷少云自报家门,并稍稍露出了腰间“雷”字令,本是慵懒的门吏不太愿意招呼,可一见到那珠光宝气的令牌,惊得端立作揖,“雷学士请稍等,小的现在就去禀报。”说罢,便放下那沉重的长戈跑上城关。
“喂,雷家少爷,我们直接出关不就罢了,何必扰了守关大将呢?”涯火接着叶织秋的话揶揄道,“官家人行事不都是得摆场面的吗?与我们这些寒酸的老百姓不同。”然后美目转向一脸冷俊的风无心,调侃道,“嘻嘻,看看我们的风大少爷多没架子,只因有美人相伴吧。”
“涯火姐姐你又胡说!”云曦略羞,急把布帘放下。
姜离一手抬起,示意二人注意言语,“少云为人行事,谨慎有度。自然有他的道理。”
雷少云听着二人的不满,表情自然大度,笑道,“二位见谅,叔公曾吩咐过,路径雁门关向王将军打个招呼,要是有了麻烦事也好有个照应,得向他打听唐飞他们的去向。再说,黄沙葬方圆百里,要是不小心迷了路可不好。跟王将军打个招呼好歹有个带路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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