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雪夜,玄清子终究是没有撑过去。
他的太玄剑被风无心小心地用黑布裹好,送到南宫映雪眼前时。少女在他怀中哭了一夜,“为什么那些最疼映雪的人,都离开映雪了?”
“还有师傅呢!”风无心只能以此慰之。
凋零的银杏树成了无用的枯枝,莫说是煞风景,只是可怜如世间百态——春的滋长,夏的浓荫,秋的盛宴,冬的悲壮。
风无心捧着少女的挂满泪水而睡去的脸颊,心中极是不忍。早在留客山庄立山之时,他早已派人多方打听,可终没有蓝玄云的消息。
风无心不会忘记蓝玄云对自己说过的两句话:
“你终究是我一生的宿敌……我等你!”
“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映雪……就拜托你了!”
也只有那一次,风无心从他的目光中看见过愧疚——因为剑是无情的,所以他也终究将是无情的。
如今风无心已声名鹤起,那些旧人早已无法撑过一杯茶凉的时间,便被人忘却。但蓝玄云没有再出现过……
十二月了,剑气峰依旧是终日飘雪,早晨山阶扫雪的弟子从一个加到了两个,从两个加到了三个……
历时多日,“飞燕逐月”成了南宫映雪剑境的瓶颈。玄清子死后,她总是抹着眼泪练剑。终日在杏林的她,甚至连锁剑坪都难能去过几次。
明月楼是留客弟们向往,却不敢染指的地方。他们羡慕南宫映雪能终日进出,有些弟子曾掠得一眼倩影,便将她说得跟天人神女一番,后面还不忘加了句,“嘿嘿,难怪庄主总是乐不思蜀。”
天雪地寒,萧将离在带弟子们早课过后,总不忘去厨房吩咐一些热汤补药给雨萱送去。纵管山庄事务繁忙,萧将离心中最重的,还是妻子和未降生的孩子。
“再过两三个月,孩子降生,爹爹就会来看我们了。”雨萱这么想着。而萧将离已将热乎乎的乌鸡汤送到她的床前,“萱儿,来,我喂你。”
他总是那么温柔,雨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由衷一笑,“离哥哥,卯时未过,弟子们的早课未过,你就这样偷偷给我送饭了,不怕曦儿责怪吗?”
萧将离大笑道,“哈哈,弟子们修习有唐飞这小子帮我看着。无心都整天偷懒,我想曦儿也不敢骂到我头上。”
雨萱抿了一口汤水,担忧地说道,“这无心整日跟那南宫姑娘混在杏林子里,曦儿也不生气吗?嘁,要是你敢整天跟哪个女子厮混,看我不打死你!”雨萱比出一个巴掌的动作,萧将离作害怕状配合道,“姑奶奶饶命,小离子怎么敢呢?来来来,把嘴张开。”
“离哥哥,嗯,孩子降生的时辰,你有跟……你爹爹说一下吗?”雨萱一出口就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萧将离只是淡淡一笑,“无妨,日后再告诉他!”
可能是天愈加寒了,萧将离出门时还多添了一件棉质里衣。走在锁剑坪上的他显得有点落魄和失神。
“萧大哥,你怎么了?”唐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在醒悟过来,尴尬一笑,“唐飞,是你啊。”
“怎么魂不守舍的啊?”唐飞再追问道时,萧将离只是一句“没事”充答。
“离儿!”突然,山门前传来一声破声大吼,萧将离心中一震,“是爹爹的声音?我是不是听错了。”
随之,一名浑身带血的弟子跑着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不好了,三庄主,擒龙使,有一队人马闯过山门了!”
“什么?难道?”萧将离大惊道,心中已了然。刚想去一探究竟,只见大门前,山岚处,传开一声震天的龙啸,随之几声惨叫,十余骑冲破云雾而来。
为首那人正是萧洪明,身着金线龙虎袍,外挂锁子甲,两鬓已然霜白,苍苍老态,不复白马寺之威风。
萧将离看着那喘息的老者,掩藏在铁盔后的白发。
“你……怎么来了?”云端下的那个男人,他的亲生父亲。每一次的会面,萧将离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我怎么不能来?孩子不是快降生了吗?”萧洪明怒喝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跟我走!”萧洪明在高马上对着萧将离大吼,“离儿,走,回家!”
“不!”萧将离一步一步后退,他对这个白发苍苍的男人,更多的,是可怜。
“离儿!”萧洪明策马向前时,天空一道流光袭来,一声娇喝,“来者何人,擅闯我留客山庄,杀戮我山庄弟子,纳命来!”
萧洪明以长戟接下这掌,云曦的身影显现,目光锐利,“萧大王不在契丹享受荣华富贵,却来我山庄作威作福?”
萧洪明目光浑然一睁,战戟一甩,将云曦逼飞,“本王来接儿子,有何错?”他低头目光一侧,戟刃被冰凌封住。
“不速之客,来既来了,又何故杀我山庄弟子?”云曦暗自看了手掌,竟被这戟刃割处一道小伤口,却觉浑身酥软,内力有所不济。
萧洪明将目光朝向萧将离口气提高,“刚刚我上山来时,这些下人竟然要我将手中的战戟丢入那插满凡兵且肮脏的池水中。离儿,这是什么?这是先皇赐予我萧家的定国神戟!”
“这乃山规,既是来客……”云曦话还没有说完,萧洪明大吼一声,“我与我儿说话,你何故插嘴!”说罢,身后燃起妖火,修罗显现,长戟化成一道飞龙刺来。
云曦一惊,再以右掌对之。可那长戟上似有神迹,力道充沛,一往无前,云曦被长戟之刃逼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踏碎了地上的石板。
“给我上!”萧洪明大喝道,身后十余骑战马高跃,长枪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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