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的玉天峰,下了一场小雪。而粉嫩的樱花也到了凋谢的时候,一片片,一阵阵,粉黄夹杂着。
樱花茶虽是酸涩,在风无心眼中,只可作解渴的蠢物。南宫映雪拗不过姐妹们的执着,硬是被拉去放水灯,织女们肆无忌惮地饮酒唱歌。
女子的歌声是曼妙的,绵长的。
风无心目光跳过院墙,仿佛能看到缤纷各色的水灯船,惹得他不由吟唱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念起家里的娇妻,风无心愧疚得不敢托鸿雁寄回一封书信,“曦儿现在过得如何?没有我,留客山庄应该会更好吧。”
若是当是一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远行那该多好,身在客途的他,或许还能锦书痴诉“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情话。
月下的剑舞,不解风情的龙渊剑暗沉无光,那厚重的挥剑声刮蹭着微风。一招飞燕逐月,身法轻盈得如蜻蜓点水,光影一瞬,便有十数瓣樱花被削成两半。再一招照影千剑,花雨旋飞而起,再纷重而落,熙熙攘攘。
这一番剑舞,说是自得其乐,也甚是勉强。
恰逢南宫映雪捧着叠好的天蓝的水灯走进院落,将它放落在满是残花的池面上,任它同樱花随波轻摇。
看着满地的残花和风无心的倦态,多少能猜到风无心心中挂念着什么东西。她端来一盆点心,外加一盅温好的黄酒,用手帕擦了擦风无心额头的汗水,“这是江南无锡的惠泉酒。春竹师姐特意留给无心的。映雪虽不会喝酒,这清醇香咧闻得映雪都快醉了。”
风无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光看这家乡的月,已够惆怅。若是这家乡的酒再下肚,怕是会穿了这愁肠。”
“我倦了。”风无心将龙渊剑随意一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进剑鞘。
“让映雪伺候无心沐浴吧。”南宫映雪的温柔让风无心难以割舍,就如同江南即将衔春北去的飞燕在他家屋檐上留恋不舍的样子。
寂静无声的夜半,卧“病”在床的风无心是背着南宫映雪的睡的,院落之外灯火犹在,常常传来一两句醉话碎语。
梦醒难分。
“我们回去吧。”南宫映雪说得过于温柔,让风无心以为是在梦中,只是反应不及地“嗯?”了一声。
南宫映雪突然爬到了他的身上。风无心正过身来,正对她那羞红的脸蛋,只见她粉嫩的樱桃小嘴动了,“我说,我们回去吧。”
“回哪?”风无心停顿了一下,启齿有点艰难,“江南,还是……留客山庄?”
“江南,湖州,莫干山,折剑山庄!”南宫映雪停顿地分说了四次。
“可是……”南宫映雪“嘻嘻”一笑地打断了风无心的思绪,“映雪在年初已经秘密让人重建了折剑山庄。虽然没能像之前那般宏伟,住人还是可以的吧。”
“映雪你……”风无心双目中的感激足以将南宫映雪淹没,他激动地按住她的脸颊,双对嘴唇紧紧相贴。风无心扑起身,将南宫映雪反坐于胯下。
春夜拂晓昆仑秋。
这本就是一个离别的季节,当南宫映雪对着弟子们说出自己的决定是,并没有人感到意外。无非是一些“女大不中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调侃话。
“你们……”南宫映雪满目流光,还生怕姐妹们会舍不得他,骂风无心来着呢。师傅一直是以汉人的传统来教育这些弟子的。可自从师傅去世以后,她们便感染了吐蕃,西夏两族的文化气息,生活愈加随性不羁,总会放肆地讨论“钻男人被窝的事”,还假声假气地请教南宫映雪道“姑爷的怀里暖吗?”
南宫映雪气嘟嘟地甩头便走。可谁知,等南宫映雪走后,弟子们脸上的淘气一扫而空,转变成落寞和不舍。
“诶,你说宫主这一去,会不会不回来了?”大家都彼此悄悄地问着,“这一天还是来了,姑爷人少言寡语,整天生活一起宫主会不会闷死啊。”
“留客山庄有多美?我也想要去南朝。听说那里……”一个女弟子说道,便有更多的附合,“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宫主一个人,我怕她受了欺负!”
“得了吧,你们就是想去玩。这中原的吃的穿得……”
叽叽喳喳响成一片。
只有昆极殿内边收拾边落泪的婆婆,南宫映雪才能感受到离别的悲伤,“婆婆,您年事已高经不得千里之途的疲惫,在紫云宫颐享天年吧。”
“老奴,老奴……”南宫映雪没有答应,也没有听完婆婆的请求,便去找风无心了——他的行礼也就一包衣服,和一把剑。
南宫映雪将一壶樱花茶送到他的眼前,语气黯然,“无心,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你想回来的时候。”风无心回答得很干脆。
南宫映雪再问道,“那你会跟我回来吗?”
风无心没有回答。如今的他,会试图地品尝一下樱花茶中更深的味道——今天的茶苦不堪言。
“天明就出发吧。”看着缺了一小角的圆月,风无心这样说道。
仲秋将过,玉天峰的雪没有多大,在这时选择离开紫云宫是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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