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和曦儿的婚礼,择定在鸣凤大会结束后,八月十五举行。”风渊决定后,已经开始令人张罗喜帖了。
“诸位达官贵人,武林同道。择定良辰吉时,癸未年八月十五,为折剑山庄少庄主风无心与无锡云家少千金云曦举行大婚……”萧将离合上喜帖,欣慰地看着对座举杯不停的风无心甚是满面春光,“此次雷世伯回河南府,会同少云他们一起下来,到时候我再好好聚聚。”
风无心已有几分醉意,“曦儿在山庄内呢,她……她是我们折剑山庄的少夫人了。”好像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之前那般美妙了,倒是身边为他斟酒的南宫映雪更是有几分风情滋味。
待到席完人散去,枫林小筑里没有固定的仆人,只余下南宫映雪一人在收拾——几番跌跌撞撞都砸了几只瓷碗了。
她委屈地屈身去捡,被碎片割伤了手指,她侧头看了一眼仰头大睡风无心心中不觉眼泪又来,“师傅,你在哪啊?映雪想回山了。”如今云曦深居简出,萧心涵又不知所去,能说话的只剩下眼前这个属于别人的男人了。
“这些事,不会交给下人来做吗?”是云子傲的声音,他拾起她流血的手指允了一口,然后撕下自己的衣角为她包扎好,“风无心呢?”
少女收回手,用目光示意云子傲。云子傲见到醉睡的风无心摇头道,“风世伯想叫他去铸剑阁看一下‘十万军器’的帐目……哼,罢了。”然而他转头对南宫映雪冷冷道,“这些活就让下人干吧,你想要什么就跟下人吩咐一声,或者告诉我……”说罢他便走了。
此刻南宫映雪心中苦楚更是决堤。
待到黄昏风无心才醒来,踉跄起身发现身上多了一件碍事的毛毯,而少女则是趴在桌案上酣睡。
“我……”风无心有点踌躇,但还是上前抚了一下她的白发。
“嗯?”似梦呓,少女朦胧醒来,看了一眼风无心,“风少主你醒了?风庄主叫风少主去铸剑阁看什么帐目呢。”少女越说越小声,因为她发觉风无心侧头看着浓密的红枫叶飘落在水上、屋檐上、肩上,压根没在听她说话。霎时他帮她温柔地拍去身上的枯叶,“我不是答应过你,要带你去坐乌篷船的吗?”
“好啊。”少女笑开了花,风无心见着都有些心疼。他回忆起在有间客栈的最后一晚,南宫彩虹莫名其妙地来到他的身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这一辈子别无所求,就是希望你不要让映雪伤心。我不希望映雪像我一样……”
话没有说完。
湖州的夜景有一排排如在纷飞的街灯。繁华之盛,亦说人流络绎不绝,灯火彻夜通明。街头小贩吆喝着鳞次栉比的商品。少女手中拿着三串糖葫芦,怕热化了,吃得可起劲了。不一会,风无心又贡上热乎乎的煎饼。好似那一夜温情之后,风无心心中的负担更重了,而南宫映雪依旧那般天真。
“哎哟,公子带着小娘子呢。”撑船的老丈热情地招呼着。风无心环腰抱住她,轻轻一跃上了摇摆不定的乌篷船。
涟漪四散,月随船走。
“姑娘听口音怕不是本地人吧。”老丈摇着长篙穿过一座座青石桥下。偶有凉风吹拂,少女手中捧着一碗肉羹汤,旁边坐着左顾右盼的风无心,“嘻嘻,风少主怎么比映雪还热情高涨啊。”
风无心笑得有点尴尬,小声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坐这小船。”
“嘻嘻!”少女脱去白布鞋,坐在船沿,两只脚捣弄着河水,“好凉好舒服。”
两侧青石河沿。乌篷船绕着水路曲曲折折出了小镇,来到了满是芦苇的郊外。空旷的长河,天高树远,月明星稀。
“哇!”少女望着无垠的夜空,手扬起一阵阵闪耀的水花。
风无心看着船沿捣水的少女不觉凑上前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南宫映雪只是微微一笑,不作任何回应。
船行到河中心,河面上倒映着月影,泛起一层层粼粼波光。恰逢四周渔船夜月下收网撒网,响起了歌谣,“湖州美哦,湖州妙。江湖更有好月色,男人结伙下河去。鱼膘蟹肥鲜虾嫩,米如白玉顿顿腥。嘿哟,哎呀,加油耶。”
“老丈,今天是不是有社戏啊。”风无心这般问道。可老丈面带为难道,“那可得划到隔壁村呢公子,怕这工钱……”
“一两够不够。”
“够够够。”老丈听得乐开了花,好似凭空多了很多力气,使劲地划船往芦苇深处赶去,“嘿嘿,公子,老头子我走小路,能更快一些。”
丛中,那些多事好色的草丝刮抚少女的肌肤,痒得少女大笑。一叶扁舟摇摇摆摆在芦苇丛中小道上穿行曲折,方冲出更大片的天空。
映雪抬头望去远处,夜色中有一处河岸上灯火通亮,敲锣打鼓声和呐喊声都已经传到了百米之外。
月光在黄色的灯火中渐渐退去,两岸始有人影往河台簇拥而去。河台上,灯光闪烁,锣鼓声壮怀激烈。几名武生操着长枪大刀彼此吟唱舞砍。
河上风无心无心在意戏曲的内容,只是陪少女来而已。南宫映雪借得一块木凳坐在船板前看戏,笑呵呵的她已经喝了三碗银耳羹了。她捧着手中的空碗,仰头笑眯眯地看着风无心道,“风少主,你要不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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