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风寒凉几许,酒醉微醺人痴迷!
柳放背着林灵羽慢慢走在长街上,朦胧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背影牵扯的深幽细长,仿佛夜之精灵飘渺轻狂。
远处不时传来烟花炮竹的轰鸣声,暗黑的夜空里尽情的燃放着五光十色,多姿多彩,幻化无穷,各种各样的灿烂烟花,瞬息万变,短暂却又辉煌,火树银花仿佛九天银河的璀璨星芒,吸引无数群众出外仰望,欢声笑语,热闹异常。
这丫头喝多了耍赖,硬是让他背着,仰望着子夜穹苍,欣赏着灿烂烟花,兴奋地嘴都合不拢,一路直嚷嚷:“大哥,你走慢点,你看,那烟花放得多漂亮,我们看完了再走也不迟。”
柳放淡淡微笑着停下了脚步道:“那你先下来,看完了再回去。”
“不要,我要你背着我看,我头晕,站不稳,你把我背高一点,我才看的清楚。”林灵羽翘高了嘴角调皮的耍赖。
柳放无奈的叹口气,这任性的丫头都被宠惯了,依着她背高了一点,走的更慢。那灿烂辉煌的烟花虽然耀眼夺目,漂亮非凡,但却令伤心之人更加断肠。小的时候虽然也喜欢看,可是看着看着就会变得非常伤心惆怅。别家的孩子都和爹娘团圆欢聚,燃放炮竹,欢喜过年,而他却只能偷偷羡慕感伤。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过年也会非常热闹开心,自从师父走后,过年就再也没有任何意义,除了伤心就是伤心,还有那无边无尽的思念......
“大哥,你看那边还有卖炮竹的,不如我们也去买一些来玩好不好?”林灵羽指着前面一家卖烟花的小档口兴奋道:“我们买冲天炮。”
“我没带银子。”柳放兴趣缺缺,一点都不带劲,都这么大了,还玩什么烟花炮竹?幼稚。
“我有银子,你背我过去,快点,你看人家快要收档了。”林灵羽见那店老板准备收摊,不由着急的催促,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柳放无奈的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林灵羽大声嚷嚷道:“老板老板,我买冲天炮。”边喊边摸出了银子。
那店老板忙停了下来,惊异的打量了他们一下,哟!这小两口亲热的,挺甜蜜的呀,居然还是背着的,旋即又笑眯眯道:“冲天炮一文钱一根,你们要几根?”
“我要两打。”林灵羽递过碎银子道:“不用找了,剩下的给你家的孩子买糖吃。”
那店老板大喜,哟,这姑娘大方的,瞧那碎银约莫也有个二三两,这大过年的,运气果然不错,收档的时候居然还碰到一个财神,赶紧接过银子,递过冲天炮喜滋滋道:“那真是多谢二位了,来,这是两打冲天炮,姑娘拿好了。”
接过冲天炮,林灵羽兴奋地立马就掏出了火折子,柳放忍不住道:“你要放冲天炮是不是该下来了?”
“不要,我要你背着我放,你背稳一点,我们一路走一路放,挺好玩的。”她倒是赖在他背上就不肯下来,嘿嘿,今年过年虽然不能和家里人一起热闹,但是有大哥背着过年也不错,这滋味比往年还要好呢。
柳放无奈的叹口气,这大过年的也不想扫她兴致,只好继续背着她慢慢前进。其实他也不想那么快回覃家,他也在犹豫,这几天是不是住在外面会更好一点?每天面对着不能相认的亲爹亲娘,兄弟姐妹,他真是压抑的快要无法呼吸。虽然他早已学会放弃,养好了伤疤,可是等到真的面对的时候,那伤疤又开始撕裂重新痛楚着。每天看着他们亲热美满,和谐幸福的样子,除了羡慕还是羡慕。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学会放,才会不心痛,不感伤?
路旁的房屋栉比鳞次,暗影重重,不少小孩穿梭在街头巷角,争放烟花炮竹,嬉戏打闹。
林灵羽兴奋无比的燃亮了火折子,冲天炮一根接一根的连续放着,那“嗖嗖嗖”,“啪啪啪”的炮竹鸣叫声不时在他耳边回响,震耳欲聋。他仰望着暗夜里划过的一点点火光,那微弱的火光一闪即灭,不留任何痕迹,仿佛人生,短短一瞬,烟消云散,悄然无痕。就像师父,一旦离去,就永不得见……
“大哥,每年过年我爹娘都要给我压岁钱,今年我不能和他们一起过,那你要代替他们给我压岁钱。”林灵羽一边燃放冲天炮,一边敲竹杠,谁让他是大哥?被敲竹杠那也是理所当然。
“没问题,给你一个大红包,祝你永远别长大。”柳放回过神,欣然应允,唉,如果长不大,师父是不是就不会走呢?说到压岁钱,还有宇弟,这可怜的孩子,他也要给他准备一个大红包才是,过年可不能让他觉得孤单呀。
想到柳思宇,他不由加快了脚步。覃家虽然人多热闹,可那也是别人,他的宇弟此刻恐怕也会有一种孤独的感觉,他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过大年?
“大哥,你别走那么快,我的冲天炮还没有放完呢。”林灵羽见他突然健步如飞,不由撒娇道:“我们多玩一会好不好?又不着急。”
“我去把宇弟接出来,然后我们再一起放冲天炮。”
“宇弟?谁是宇弟?”林灵羽诧异的问,怎么以前没听过?
“是我师父的儿子,也是我的兄弟。”柳放随口应着,展开轻功,飞跃疾行。想到师父,想到柳思宇,他就片刻也不想再耽搁。大过年的,怎么能够把宇弟一个人丢下?这实在是太对不起师父了。
林灵羽一路好奇的问着,他也就问一句答一句,终于让她弄明白事情始末,也终于他们到了覃家的院墙外。
柳放背着林灵羽思量再三,决定不惊动任何人,还是从后院翻墙进去,拿了随身物品,就带宇弟出来。绕到后院的围墙外,就要放林灵羽下来:“小妹,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拿了东西,接宇弟出来,我们还是在外面找地方住比较好。”
“那你背我一起进去,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等。”林灵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肯下来,万一他又一去不回,扔下她一个人,她又上哪里找去?还不如就耍赖不下来。
“小妹......”柳放无奈的轻唤,林灵羽却娇蛮着打断他道:“我不管,我就要你背我进去,我不要在这里等。”
柳放轻叹一声,这个任性的丫头,唉,也由得她,反正进去也就一会功夫,反正决定这几天不住在覃家。背着她,脚尖轻轻一点地,纵身而起,跃上了墙头,飘然落入院中。脚尖刚着地站稳,却猛然呆住。
只见关媚一身蓝衣蓝裙蓝面纱,媚眼盈盈的正站在院子里,满眼促狭的直瞅着他。苏那柔一身淡紫色衣裙也正娉婷玉立的站在她身后直直瞅着他。叶醉秋,萧水寒,龙小默,柳思宇居然也都在,都是眼神奇怪的全盯着他。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他会从这里偷偷进来一样,早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他可是实在也没有想到,原来关媚耳目特别灵聪,他护送萧安璥回宫的时候,她也早已暗中跟着,只是一直没有露面。等发现他和林灵羽巧遇一起回来,她就又暗中早回来一步,故意去苏那柔面前挑拨了一下,又让他们都悄悄回后院等着看好戏。嘿嘿,现在无端端多出一个姑娘,她倒是要看苏那柔如何应对?所以当然是添油加醋,恰到好处的点一把火,然后准备隔岸观火,坐收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