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黑衣蒙面人纷纷下马,抄起悬挂在马背上的木棍,跟着追进树林。
苏那柔紧攥着叶醉秋的手,拼命往林深处钻,叶醉秋却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不动了,被她拉得踉踉跄跄,几欲跌倒,不由道:“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
回头望了望已经越来越近的追兵,焦急道:“不行,你再撑着一点,我不会扔下你独自跑的。”依然拽着他狂奔。
“你的千里天蚕丝呢?”拼命跟着跑了几步,叶醉秋终于不支,摔倒在地,气喘吁吁道:“用……千里天蚕丝……就可以跑掉。”
苏那柔忙转身扶起他:“那个我不会用,你会用么?”
“天啦?你不会用?这个笨蛋柳放,我即使会用,现在也不顶事了,快跑吧……”叶醉秋挣扎着,勉强又跟着跑了几步。
后面追赶的黑衣蒙面人,突然大喝:“站住,再跑就没命了。”
苏那柔回头望去,这些追兵离自己竟不过七八丈远了。叶醉秋也回头望了望,急道:“你快跑吧,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你,我即使被他们抓住也不会有事,你快跑。”
苏那柔不听,只是拽着他的手埋头狂奔。
那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停下脚步,举起弓弩,搭上三支利箭,瞄准他们,大喝:“看箭。”音落弦松,利箭疾射而出,夹着呼啸之声射到。
苏那柔一把推开叶醉秋,矮身低伏,一个懒驴打滚避开,利箭擦着头顶,险而又险的疾射而过,“笃笃笃”三声,射进树干,牢牢地钉在了上面。
这稍稍的一缓,众黑衣蒙面人已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人道:“乖乖的束手就擒,免得皮肉受苦。”
苏那柔冷哼一声,突起发难,双手急扬,银针激射而出,天女散花,分袭众黑衣蒙面人。但见那斜斜照进来的阳光,映着漫天飞舞的银针,熠熠生辉,闪闪发亮,竟颇有些刺目。
众黑衣蒙面人先前已吃过她银针的亏,是以早有戒备,将棍子舞得密不透风,但闻叮叮之声不绝于耳,银针或被击落,或钉于棍棒之上,只有其中一人,一个不慎,被一枚银针乘隙而入,射中肩膀,但并没有射中穴位,是以也无大碍,拔掉银针,依然能打能杀。
但就这片刻功夫,苏那柔拉起叶醉秋又逃远了。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沉声道:“追,活的抓不了,死的也要。”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苏那柔和叶醉秋又奔逃了一段路,竟已奔出林子,又到了乡间的小路上,原来那林子竟也不过是,只有百来棵树的小树林而已。
四下里望了望,四下再无遮蔽物,但却望见了远处,那帮黑衣蒙面人骑来的马匹,不由道:“我们去那边。”
“不行了……我再也跑不动了。”叶醉秋弯着腰,手撑着膝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自己跑吧,不要……再管我了。”双脚一软,跌坐地上。
苏那柔知他身体不好,能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当下道:“你先休息一下,大不了我们跟他们硬拼了。”
话音才落,已有数支利箭疾射而来,忙将叶醉秋护到身后,双手疾探,一连接住五,六支利箭,却因为不能闪身躲避,终于没能接住第七支,第八支箭,左肩和右胸各中一箭,鲜血瞬间染红衣裳,闷哼着软倒在地。
叶醉秋大惊,一把抱住她慢慢软倒的身体,急唤:“苏那柔,你怎样?苏那柔,苏那柔……”
苏那柔疼得全身都在发抖,眼前一阵阵发黑,直抽冷气,额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地渗出,勉强睁着眼睛:“我……我没事……你快跑……”
那帮黑衣蒙面人却早已围拢过来,为首之人冷冷道:“放下她,你可以滚了。”
叶醉秋恍如未闻,眼眶含泪,紧紧抱着她,颤声道:“你忍着点,一定要撑住,我一定会救你的,你千万要撑住。”
苏那柔抖索着嘴唇,想要说话,却疼得已发不出声音,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终于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为首之人又道:“在我还在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赶快滚,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慢慢放下苏那柔,将她的头扶平躺好,叶醉秋缓缓站起,恨恨瞪着他。
“你们谁也别想带走她。”
“找死。”那人一挥手,一个属下已挥棒朝他拦腰劈去。
叶醉秋脚步一旋,侧身避过,双手手腕一翻,便已扣住棍子,试图夺下,但他却忘了自己的内力被封,一夺之下,木棍竟纹丝不动。那人已飞起一脚直踢他小腹,他忙松棍,身形一转避开了一脚。那人跟着一棒又朝他当头劈下,他脚下斜跨一步,身子微旋又已避开。
那人见他步法,身手都极其灵妙不凡,但却没有一丝内力,于是将棍子舞得呼呼作响,贯注了一身内劲,扫,刺,挑,撩,劈......一轮强攻猛打。
叶醉秋毕竟抱病在身,又早已气力不济,勉强躲闪几招,便再也无力抵抗,被他一棍劈中腹部,闷哼一声,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又被他一棍劈到背上,跟着一棍横扫到腰上,顿时将他扫得飞起,直摔到那个为首的黑衣蒙面人面前,疼得他眼前金星乱冒,阵阵发黑,萎顿在地,爬不起身。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慢慢蹲下身子,一把掐住他咽喉将他拎起,一双森寒锐厉的眼睛,冷冷的瞪着他,寒声道:“给你生路你不走,偏要自寻死路,现在你想活,也活不了了。”
叶醉秋但觉他的手越收越紧,掐得他的脖子咯咯作响,再也呼不过气,胸膛憋闷得仿佛快要炸开,脸也开始涨得通红,张大了嘴,舌头都吐了出来,但觉眼前逐渐黑暗,意识也逐渐模糊,连瞳孔都在开始慢慢放大,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想不到他叶大爷,竟是这样糊里糊涂,死在这个人的手上。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冷冷道:“放开他,否则你们都要死。”随着话声,一个白衣蒙面女子,突然从天而降,音未落,脚未定,她的手却已经微微一挥,只这微微一挥,在场的所有黑衣蒙面人,竟觉得有一股大力将他们腾空甩起,来不及做任何反抗,惨呼着被摔得四下飞散,跌落田间。
掐着叶醉秋咽喉的黑衣蒙面人,不觉手上一松,竟被骇得有些呆了。这女子莫非竟不是人么?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快,这么重的出手?
那白衣蒙面女子脚才一沾地,一只手已直接向他的咽喉扣去,速度快得你没法想象。那黑衣蒙面人,明明看见她的手掐过来,却偏偏没办法躲避,一下就被她掐住咽喉,顿时无法呼吸,双目突出,咽喉格格作响,不由自主松开了叶醉秋。
叶醉秋的身子软软的就往地面倒,那白衣蒙面女子,袖子微微一卷,竟将他卷了过去,揽进怀里,手再微微一挥,将那黑衣蒙面人挥出去几十丈远,不及呼喊,远远的摔落田间,无声无息的死去。
这白衣蒙面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叶醉秋的亲娘,关媚。她见到那人居然敢掐她儿子的脖子,盛怒之下那自是绝不留情,立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掐断了他的咽喉,愤愤甩出。
叶醉秋躺在她怀里,终于喘过气,不断的咳嗽。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这样去了,他还看见了夏玉儿,正甜甜的朝他微笑。他还从没有哪一次,是象这次这般的接近死亡,他还以为他马上就可以和夏玉儿团聚,可惜……他还是没有……
关媚轻轻抚摸他的胸口,帮他顺了顺气,又轻轻摸摸他的脖子,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紫红色瘀痕,关媚的眼里真是百般心疼,柔声道:“好点没?还很疼么?”
叶醉秋摇摇头,面色灰白,虽然全身上下疼得没有丝毫力气,却仍然挣扎着走到苏那柔身边,弯身要抱她起来。
关媚目光闪了闪,沉声道:“放下她。”
“我要……救她……”他嘶哑着声音,因为咽喉疼痛,几乎就说不出话,但他仍然勉强道:“她是……柳放的……女人,不是我的,你不要……误会。”他深恐娘亲会像对待夏玉儿一样对待苏那柔,是以慌忙撇清。
关媚默然,走过去,轻轻拉开他,蹲下身检视了一下苏那柔的伤口。
“没有伤中要害,死不了。”
伸手利落的拔下那两支利箭,苏那柔在昏迷中也被疼得惨呼一声,又醒过来,睁开眼睛,却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疼得她全身冒冷汗,不住抽搐,又晕了过去。
关媚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倒了两粒药丸喂进她嘴里,然后又摸出一个小瓶,拔下瓶塞,倒了些药粉在她的伤口上。那药也真有些神奇,一撒下去,她伤口上喷涌不止的鲜血,立马凝固,不再渗出,而昏迷中的她,似乎也不再那么痛楚,神色竟也变得缓和,竟像是正在安睡。
叶醉秋紧悬的一颗心也霎时放松,他知道娘亲的这个药,叫神仙凝血生肌散,对治疗利器所伤的创口有着神效,是以也就不再担心。
关媚又从袖中取出一条白绫,帮苏那柔包扎好伤口,然后扶起她,看了看疲惫不堪的儿子,轻叹口气,一把揽住他,运起内力,微一跺足,竟已拔身而起,一左一右揽住二人,仿佛凌空飞仙,瞬间就已落到远处马儿的背上,手只微微一扬,便将叶醉秋稳稳的,抛落在另一匹健马上。
这马儿本是那帮黑衣蒙面人骑来抓苏那柔的,此刻他们都已静卧田间,魂归西天,唯独留下这马儿倒还派上了一点用场。
看看怀里的苏那柔,关媚媚眼闪烁,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捞起缰绳,轻轻踢了踢马肚子道:“回黑猫堂。”当先纵马而去。
叶醉秋也只有策马跟上,看着娘亲的背影,心中七上八下,惶惶不安,真不知道她会对苏那柔做出什么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