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伙围拢上来的人群,苏那柔紧拽着柳放的手淡定自若的稳稳站着,没有丝毫逃跑的意思。柳放也不想逃,他倒是要问问清楚,自己怎么就成了采花贼了?他采了谁了?怎么城里的人就给他冠上一个这样的称号?
“谁是采花贼?谁是柳放?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苏那柔瞪着那个穿酱色长袍的人,闪着精灵美眸装出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故意抢在柳放前面大声询问。眼看围上来的人群越来越多,很快就把街道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还是先给他来个死不认账,乱蒙一通再说。
柳放微微一呆,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真想不到小柔不但没有生气,居然还替他打掩护,本来还想问个清楚明白,张开嘴巴却只有顿住,冲到喉咙边的话又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那个穿酱色长袍的人也不禁呆了呆,瞪着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把柳放瞅了个遍,挥了挥手止住了冲上来的人群,略略迟疑着,不确定的大声道:“他,他不就是浪子柳放?他不就是采花贼?”以前见他就是一身白衣裳,清俊秀雅,一脸无害,其实却很会害人的无辜脸蛋,虽然只是匆忙见过一面很久也没再见,却也深印脑海,只不过那时他身边并没有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而已,他应该不会认错。
“他……”苏那柔刚想回他一句你认错人了,人群中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官差打扮的高大男子,兴奋的走过来大声道:“你就是浪子柳放么?是那个留书官府,让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雄踞长江多年的霸王寨,生擒活捉了长江四霸王以及他的属下两千余众,为朝廷除去心头大患,立了一大功却只肯留名却不肯现身的江湖豪侠,浪子柳放么?”他眼里闪着炽热的光,炯炯的瞪着,急切而又激动,期盼着他的回答不会令他失望。
柳放不觉又呆住,他什么时候留书官府,让朝廷端了长江四霸王的贼窝?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莫非竟是关媚以他的名义办了这事情?除了那老妖婆谁会有那本事,兵不血刃,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断送了那些土匪的一窝贼命?
苏那柔也不禁呆了一下,可她反应却也超快,虽然一下子还没想到其中缘由,嘴里却不由自主就反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浪子柳放为朝廷立了一大功,萧皇帝龙心大悦,颁下诏书要召见柳大侠,命各地州府县衙寻找柳大侠上朝面圣,论功行赏,凡是知道柳大侠行踪,并且能将之带到朝堂之上的人,也一律重重有赏,是以阁下如果就是浪子柳放,就请随在下先回到衙门,禀报县太爷之后就择日启程,上京面圣。”
“啊……?”柳放简直无语,萧皇帝居然要诏见自己?这个关媚怎么这么能惹事?她到底什么意思?一面整的自己苦不堪言,一面又替自己大做好事,力争面子,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苏那柔刚想一口替他承认,这么好的脱身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哪知柳放却连忙否认:“我不是那个浪子柳放,我没那个本事。”
那官差不觉大是失望,眼神顿时淡了下来,兴趣缺缺:“你不是?那倒是叫在下空兴奋了一场。”掉转身怏怏而去。好不容易听到一点点浪子柳放的消息,还以为财禧上门了呢。唉,他可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人真是浪子柳放,皇帝重重有赏他都不承认,这谁又想得到呀?
苏那柔也瞪大了美眸有些不解的看着柳放,这个笨蛋,这么好的扬名立万,洗刷污名,流芳百世的机会他居然都不要?他难道就想背着采花贼的名声遗臭万年么?就算他不想去面圣,却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给这些人看看,也好趁机开溜嘛,真不知道他这个呆子都装了一脑袋什么浆糊?
轻轻叹息一声,柳放却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样,他可不想承关媚的情,白白捡了这个便宜,想到她就难免头疼万分,那个老女人,老妖精,没事喜欢上自己干什么?真是要命。
经那官差一闹,那个穿酱色长袍,浓眉大眼的男人越发是没把握,盯着柳放发着傻犹豫了半天,先前的气势汹汹全都收敛了下来,一肚子的狠话也忘了该怎么说,拦在他面前想走开却又心有不甘,刚想大声再问他一次,柳放却一脸微笑突然发话:“这位公子,不知你高姓大名?为何你要称呼那柳放是采花贼呢?难道是那个柳放欺负了哪家的姑娘么?”这话憋在他肚子里可有大半天了,不问出来怕是晚上都会睡不着觉。
“我叫铁明阳。”见他问的彬彬有礼,那穿酱色长袍的人更是吃不准他到底是不是柳放?脸色也突然不知怎的就忧郁下来,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的原配夫人杨可儿……在和我成亲的那一天被那个浪子柳放揭了红盖头,竟然就此对他恋恋不忘,和我成亲两年却依然是同床异梦,更甚于在梦中竟然呼唤那柳放的名字,我恼恨之下便将她给休了,哪知道她回家后竟然自杀身亡,这全都是因为那个浪子柳放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说他不是采花贼又是什么?而且受害的还不是只有我的夫人,这城里少说也有好几个姑娘都因为那个浪子柳放而悔婚,有的失踪不见,有的离家出走,那个该死的柳放却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我要是逮着他我非把他挫骨扬灰不可。”
他越说越是气恼,瞪着一双眼睛在柳放面上不停梭巡,面前这个人真的很像柳放,他到底是不是呢?
柳放脸色倏地刷白,仿佛晴天霹雳震得他的心房都为之抖动。看着眼前这个铁明阳真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
“你……你是说……你的夫人杨可儿竟然自杀了么?”他的声音也不觉有些微微颤抖起来:“是因为……柳放破坏了你们?”
“就是,那个采花贼何止破坏了我们?他都不知道破坏了多少家的好姻缘,那个千杀的混蛋,我真想割了他的脑袋拿去祭奠杨可儿,今天是她的头七,如果有他的脑袋祭奠,她一定会开心的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他狠狠的说着,柳放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冷透心脏,手脚冰凉,心脏几乎都要扭绞成一团,几乎快要窒息,不由自主的哆嗦,抖着嘴唇想再说些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
头七?那个杨可儿竟然才死没几天?这究竟是怎么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苏那柔在一旁也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什么什么?有姑娘失踪?有姑娘离家出走?还有姑娘自杀了?这什么跟什么?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东?紧握着柳放的手突然察觉到他的冰冷和颤抖,不由醒过神,思想疾速旋转,可一时间也乱了方寸,竟然也无言相对。
围观的群众也在纷纷议论,提到那些个前尘往事,不少人还在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疯传。
“我不和你们说了,我还要赶去祭奠一下杨可儿,不好意思认错你,还请见谅,你长得真的很像那个采花贼柳放,如果不是你的夫人在旁边,我还真以为你就是柳放。”铁明阳看看苏那柔,终于挥挥手,带着家丁匆匆离去。如果是采花贼又怎么可能会带着自己的夫人逛大街?看来真是自己认错,想必是太恨柳放,所以看到穿白衣裳的都觉得像。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柳放那双深邃温柔的眼里涌上一抹深切的悲哀痛楚,脚步不由自主的跟在后面追了过去。他也要去看看,他要亲眼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了?苏那柔紧紧牵着他的手也紧紧跟在他的旁边,不管发生什么,此刻她都要冷静,冷静,再冷静。柳放!柳放!我会守住你,不管怎样,我都会守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