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故事
就在独孤天暗自着急,不知如何回答时,虚竹却已将脸上和头上泥浆尽数抹去,露出真实面目,一边的黄衣女子大惊的同时却也全身警戒,以防不测。
罗湖仙子又朝虚竹去看,脸上先也是惊讶,半晌后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真的遇上假的了,难怪施主手段如此高明,当真令老身佩服!”
虚竹见她猜中自己身份,随即摸了摸头,尴尬一笑道:“晚辈雕虫小技,倒让谷主见笑了!”
这时一名黄衣女子似是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连忙上前提醒道:“谷主,天色已黑,还请两位英雄先行进屋饮茶,在谷中稍作休息,用些粗茶淡饭,再慢谈不迟!”
罗湖仙子知她心意,随即便点了点头,这才又问道:“碟儿,不知今日谷****来了多少英雄?不妨一起共聚便是。”
小碟听后,脸色现出难堪,连忙答道:“谷主,只因先前那恶贼将武林中所发请柬尽数抢走,所以我等先前所请英雄,均是一个未到,还请谷主责罚奴婢办事不力!”
罗湖仙子“哦”了一声,似是也感到甚是惊讶,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岁月不饶人啊!看来老身真的是老了啊!这些江湖英雄人物,恐怕今生再也请不动了啊!”
她一时神情甚是悲哀,顿了顿又道:“梅儿那四个丫头可否回来?”
小蝶怔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道:“谷主,您老人家不要生气,小梅妹妹她们想必.......”
她说到一半,罗湖仙子便阻止道:“罢了,鸟儿大了,迟早要飞走的,老身不怪她们!”
这时虚竹见罗湖仙子在生小梅的气,随即上前解释道:“谷主,您误会了,此番晚辈前来,还有一事,便是受小梅姑娘所托,前来向前辈述说个中原委的!”
罗湖仙子又是“哦”了一声道:“既是如此,还请两位英雄进殿稍作休息,慢慢叙来不迟!”
她说完便带头走了,此时的身影竟比刚才来时苍老凄凉了许多。
一行人随着她来到一间大殿,只见殿然不大,可里面布置的却相当典雅,让人一看,便知主人是高雅之士。
分宾座座下,两名黄衣女子分站罗湖仙子两侧,已另有丫鬟奉上茶来。
“唉!”
独孤天一揭开茶杯,顿时香喷喷的桂花茶便已扑鼻而入,随即想起第一次喝桂花茶是在北海,那个时候,因为寻找北海一派,全身被大雨淋透,又有王偌嫣与墨兰陪伴左右,却也不失温馨,如今她二人已死,而诗心却也不知如何想法,顿时心中一酸,生起无限感慨,又想到当年在断魂崖上,诗心知道他喜欢喝这种桂花茶,曾满山遍野收集桂花,然后晒干,给自己泡茶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盯着面前的茶碗,一时却也舍不得喝。
堂上的罗湖仙子见独孤天无辜叹气,先是一怔,随即问道:“先生乃是高雅之人,是不是觉得这茶太过香浓,不合口味?”
独孤天见罗湖仙子误会,连忙笑着解释道:“谷主见外了,老夫只是看到这杯茶,偶然间想起一段陈年旧事,只觉时间飞逝,好多事情已是物是人非,不免有所感叹罢了,倒叫谷主见笑了!”
罗湖仙子先是一怔,随即问道:“先生可否还记得这桂花的传说?”
独孤天也不知罗湖仙子为何有这一问,他一生最爱桂花茶,脑海中总会不知不觉间想起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觉得心爱之人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所以自然对桂花的一切了解的甚是清楚,如今听到罗湖仙子问,随即站起身来,端起茶杯,侃侃而道:“仙子既问,在下又岂能不知?桂花相似乃是八月花神,据说是太宗爱妃徐惠的化身。这徐惠生与湖州长城,自小就聪慧过人,五月大就会说话,四岁就能读论语,八岁能写诗文,堪称旷世奇才,更由于才思不凡,被唐太宗招入宫中,封为才人,太宗死后,徐惠哀伤成疾,二十四岁就以身殉情,可为可歌可泣,后世之人为了纪念她对爱情的忠贞,便将她奉为花神。”
他此时说着说着便陷入沉思之中,心中所爱女子的身影便已在大脑中活跃,好似正对着他笑,又好似正凝神观望着她,使得他的心情一时越来越惆怅。
他这番话说完,众人好似也被感动,半晌均沉默不语。
许久,罗湖仙子也叹道:“先生果然博学多材,所讲故事更是美丽而凄惨,不过老身却也听说过一个故事,要远比这段爱情更凄惨,更感人万倍,使人闻上一闻,便忍不住泪流三天,茶饭不思。”
独孤天也“哦”了一声道:“原来谷主也喜欢讲故事,却不知这故事到底是怎样凄惨,感人呢?不知可否一讲,让老夫也一饱耳福!”
罗湖仙子听后,面上现出犹豫之色,半晌不再说话。
独孤天知她有苦楚,连忙笑道:“谷主不必为难,老夫也只是一时感慨,随口问问而已,既然谷主有难言这隐,君子当不强人所难!”
他说完便又坐下,端着茶杯,看了半天,却终是不舍得喝下肚去。
罗湖仙子似是不忍他失望,半晌才道:“先生一生琴棋书画医土花戏无一不晓,无一不精,星象占卜皆有涉列,武功更是天下第一,可是却不知,天下间竟还有一个奇男子,所创剑术更是天下无敌,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人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为情更是忠贞不二,为爱更是至死不渝,只可惜生命短暂,恰如流星,瞬间既逝,今人生憾!”
独孤天先前听到罗湖仙子夸奖,便道她口中所说之人是虚竹过世师傅无崖子,不由为世间竟有这等旷世奇材感到震惊和佩服,随即又听她说出后面的话,虽然不敢断定是不是在说自己,可却也猜了七分,一时心中甚是感激,知道诗心待自己仍旧痴心一片,心中稍觉安慰,嘴里却又不以为然道:“谷主当真谬赞了,只是天下间为爱为情忠贞不二的人物比比皆是,比如牛郎为了追爱妻织女,挑着一对儿女直奔天庭,逼得王母娘娘使出法术,画出一条银河来阻止他与织女相爱,他仍不死后,后来至爱感动无数喜鹊,每年七夕自动化为鹊桥,供他父妻二人团聚;再比如梁山伯因爱慕祝英台,前去求亲而不可得,最后抑郁而终,后来祝英台被逼无奈,出嫁之时,路过梁山伯坟前,遇到狂风大作,随即下了花轿,奋不顾身的投入梁山伯裂开的坟墓中,从而化为一对彩蝶,双双飞去,成为千古绝唱,更有诗人为其写诗曰: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岂不令人羡慕?再或者秦国时期的孟姜女千里寻夫,得知夫君死后被埋在长城之下,悲伤欲绝之下,用眼泪冲倒长城,最终得见夫君一面等等,这样的故事,难道不忠贞,不让人感动吗?却远比谷主刚才所说之故事凄惨和美丽的多。”
他一番话说完这么多,眼神却一动不动,紧盯着罗湖仙子去看。
罗湖仙子见他盯紧自己,半晌也不说话,眉头紧皱,许久才道:“先生所说确实令人感动,只是这毕竟是神话故事,离我等凡人毕竟太过遥远,而老身所说之人,却就在这蝴蝶谷中,她生的千娇百媚,冰雪聪明,可谓是天上仙子,人间尤物,可是她却因为心爱之人终日流泪洗面,终日陪伴清灯一盏,日日郁郁寡欢,日渐憔悴,虽然她与心爱之人,一起快乐相处的时光仅仅只有三个月,可她却总是说那几个月是她一生最中美丽的时光,这辈子她能有这几个月便已足够了;虽然她与心爱之人根本没有夫妻之名,更无夫妻之实,甚至还曾经遭到过心爱之人的拒绝,可她却口口声声说这辈子自己就是他唯一的妻子,而他也是自己唯一的丈夫,更决定一世终身为之守玉。老身虽然与她相处不过大半年之久,可却觉得好似已过了几百年,每日看到她以泪洗面,几乎心都要碎了,听她一声话语,似是肝胆都要裂开,你说这样的女子,是不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是不是比传说中的那些女子更加忠贞?她与爱人之间的故事,是不是比所有的传说都凄惨万倍,而美丽动人万倍呢?”
她这番话说完,声音已近哽咽,眼圈更是微红,而她身边的蝴蝶二女子,却已止不住流下泪来。
一时就连虚竹听后,眼中也止不住饱含晶莹泪水,似是在怀念以往与梦姑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