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争吵
独孤天见萧峰听完自己的话后,竟一掌将那巨石拍的粉碎,且头发、胡子也已翘起,显然是愤怒之极,不由心中一凛,随即寻思道:“大哥本是讲义气,重信用的英雄,当年他既答应用性命去换取耶律洪基的承诺,这才甘愿隐居山洞近三十年,自也希望耶律洪基也能像他这般守信誉,却不想他终是因为太不了解这些当皇帝的心思,在他们的眼中,只有称霸的野心和国家的滚滚利益,又如何会理会江湖中人的义气和承诺?当年耶律洪基被大哥三兄弟所擒,被逼无奈之下,为了活命,定然暂时先行答应撤兵,这只是兵家常用的缓兵之计,大哥以江湖义气要求又如何管用?如今他知晓耶律洪甚的为人,自然是义愤填膺。”
“唉!”他想到此,不由为萧峰的义气所折服的同时,却也为萧峰一身绝世武功,却在这山洞里足足浪费这么多年的光景,感到不值当,不由重叹一口气。
萧峰见独孤天突然叹息,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四弟为何无故叹气?莫不是在心里暗笑大哥迂腐不成?”
独孤天道:“大哥误会了,只因刚才小弟看到大哥如此气愤,不由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桩往事来,一时只觉与大哥此翻遭遇竟是如此相似,有所感慨罢了!”
萧峰“哦”了一声道:“怎么四弟也曾被人失信过不成?”
这边阿紫似是饶有兴趣的问道:“独孤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阿紫好想知道。”
独孤天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当年大娘孟雪兰留下的字迹,半晌才道:“当年,家父执掌天下武林盟主时,为了防止朝廷对天下英雄不利,曾打造出五块令牌,名曰:青龙五虎令,并当着天下群雄之面,将五虎令牌分别交与五位英雄之手,这五人分别是少林执事悟寂大师、丐帮帮主王承颜、山东飞云帮帮主廖凯、断刀门少门主刘凌萱,逍遥宫宫主剑霸天下施琼。”
“青龙五虎令?”
萧峰听后,不由一惊,随即寻思道:“当年我曾师从少林玄苦大师,却不曾听恩师说起过这样的令牌,而四弟口中所说的悟寂大师,我曾未与他见过面,可是却也听说他是少林方丈玄慈大师的座下弟子,只可惜那时我已跳入悬崖之中,之后近三十年的事,我便不太清楚了,当真可惜的紧,倒不想江湖中竟出现了这等英雄人物,当真可喜可贺!”
独孤天此时背对着萧峰,一时却也见不到他面有所思,半晌才道:“当年我被困衡山,曾因受到一位前辈所留神功相助,出洞之时,曾答应要为他办一件事情,这才带着心爱之人远赴北海,哪曾想途经山东之时却遭到父亲的一个旧部胁迫,当时他为了当上武林盟主之位,用我心爱之人性命逼我交出身上拥有的三块五虎令牌,还逼我在群雄面前以爹娘的名义发下毒誓,从此远赴北海,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入中原半步.”
“啊!”
他说到这里,阿紫惊叫一声道:“独孤大哥,那你有没有答应那恶人?还有你身上怎么会有三块五虎令牌,当真令人费解。”
萧峰也面带惊色,似是很关心独孤天该如何做出决择,随即问道:“却不知四弟为救心爱之人是否答应那恶贼提出的条件?”
独孤天不答反问道:“倘若是大哥,当如何决择?”
萧峰顿时现出为难之色,显然一时难以决择,随即说道:“我萧峰一生,都在为父母之仇疲于奔命,父母之恩当为大,作为子女又岂敢亵渎?可心爱女子却甘愿陪着我们舍生忘死,明知有生死危险,却仍不离不弃,如何又能置之不闻呢?此乃一个孝,一个情,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却不知这孝与情却同样难以决择,倘若是萧峰,唯有一死相陪而已!”
阿紫听到这里,似乎很不满道:“你们这些男人,真是迂腐至极,说几句对父母不恭的话,又不是让他们去死?用得着这样为难吗?为了什么狗屁孝字,却害得自己心爱之人惨死,简直是迂腐至极,誓问天下间,是生重要,还是死重要?”
萧峰听阿紫说完,直觉得甚是反感,随即呵斥道:“阿紫,不可胡说,父母生我们,养我们,已是天大的恩惠,又岂能随意亵渎?那岂不是大逆不道吗?”
阿紫不服道:“姐夫,你这话说的忒没道理,父母生我们,只是因为一时之欢娱,我们只是附带出来的产品而已,待我们又有何恩?至于说养育之恩,阿紫想问姐夫,你从小到大是父母养大的吗?阿朱姐姐和阿紫呢?又何曾受过父母的养育之恩呢?照我说来,当年阿朱姐姐真是愚蠢的很,她明知那姓段的是因为跟自己的情人偷情,这才生下了她,明知她的母亲狠心将她抛弃,父母对她绝无半点恩情,她却还要替那姓段的去死,当真糊涂的很,实为不值!”
萧峰一生最爱阿朱一人,对她又敬又重,明知阿紫对他情深意重,他却置知不理,装作无视,如今听阿紫这样说,不由气的扬起巴掌便要打她。
阿紫知道萧峰的脾气,虽然看不到他手掌已经扬起,可却仍然将头一扬,似是等着他打,口中也倔强的说道:“你是不是又想替阿朱那个蠢丫头教训我?你打啊!你以为你打了阿紫,阿紫就不说她蠢了吗?”
萧峰知道她性格任性,见她如此,就算真打她一巴掌,她也还会说下去,顿时放下手掌,轻轻叹了口气。
阿紫知道萧峰舍不得打自己,待他放下手去,随即叹道:“姐夫,阿紫知道你深爱阿朱姐姐,可是你想过没有,当年如果阿朱姐姐不用那种笨办法,易容化妆成姓段的,而是把事情开诚布公的说清楚,也不至于会被你一掌打死,这不是她笨又是什么?如果是阿紫,一定会让那姓段的赶紧逃了,要么就以死相逼,让你不要去杀姓段的,两个人一起到关边牧羊,岂不开心?”
萧峰听她提起当年之事,不由又想到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他心爱的女子阿朱化妆成父亲段正淳的样子赴约,而被自己一掌打死的情形,不由心中一痛,随即朝阿紫呵斥道:“你还说,那天晚上,你明知那姓段的是你姐姐阿朱所扮,你却不告诉我,而是眼睁睁的看着我一掌打死她,你难道就没责任吗?”
阿紫心里也知道当年是自己不对,一时却也不服气,随即反驳道:“是的,阿紫就知道你心里恨我,所以就算阿紫再怎么对你好,纠缠你,哀求你,甚至为你跳崖,你都不会正眼看阿紫一眼,你虽然表面上兑现了对阿朱姐姐的承诺,可你骨子里还是恨阿紫的。阿紫哪点不及阿朱那臭丫头,没有她漂亮,没有她机灵吗?就让你那么不待见吗?”
萧峰见可紫此时双脸激的通红,知道她心情很不平静,又想到这些年,他虽然是在尽力兑现当年对阿朱的承诺,可心里却确实对当年阿紫见死不救而感到生气,所以才会不接受她对自己的爱,如今听她吼完,只觉得这些年,她跟着自己一起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受了这么多苦,白白浪费了青春,确实很对不起她,随即再不说什么。
轻叹一声,又仔细一想,却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当年确是因为自己太过粗心,使得阿朱介于他与父亲段正淳之间,难以决择,这才想到一死解脱,不由再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