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叹高山流水(三)
同夏谦预料的一般,杨宁和平烟听了他的话之后都是可是从两人目光的波动来看,对他提出的文战方式似乎很有兴趣,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夏谦感觉到双足渐渐麻痹的时候,杨宁才一声朗笑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烟姐觉得怎么样?”
平烟心中千回百转,方才通过夏谦的暗战,自己因为匕首之事已经落了下风,这样的文战对自己显然有利一些,若是能够通过软磨硬泡的方式消磨了杨宁的斗志,那么自己还有五分胜算,更何况若论交手经验,无论杨宁如何天赋异禀,也是难以胜过自己的。不过经过这个提议,她对夏谦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本只是听说这个青年是一个颇负盛名的将领,能征善战未必就是擅长谋略,所以平烟并没有将这个处境艰难的青年放在心上,只不过因为一点旧才对他另眼相看,想不到夏谦前后两次出谋划策,先是挑拨离间,破坏了自己和杨宁之间的默契,以致战局激化,第二次更是不着痕迹地助了自己一臂之力,果然是才智非常,怪不得自己那位师姐夫折云山会如此看重他。只可惜夏谦此人未免太聪明了,以己度人,没有料准杨宁的子,才会险些丧命,现在自己虽然保住了他,却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行,免得他有朝一重蹈覆辙,误了自己的命,他的生死虽然无关紧要,但是如果令折云山伤心难过。可就不值得了。想到此处,平烟看向夏谦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沉,淡淡道:“夏将军,折将军想必对你很是器重,只是你年少成名,未免有些骄纵,可知道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么?”
夏谦微微一愣,他已经察觉到这两人地都有些莫测高深,如果那布衣女子现在想要杀死自己。也未必没有可能,心中一紧,正想千方百计地拖延一下时间,却只觉眼前一黑。一条淡淡的影闪过,然后他就感觉到后脑被人重重一击,还来不及想明白为什么平烟突然改变了态度,就已经昏倒在地。耳边只听到一个渐去渐远的声音道:“希望你能够记得今的教训吧。唉。”
杨宁自然不会误以为平烟杀了夏谦,有些好奇地道:“烟姐为何如此费力地击晕他,点了他的道不是就可以了么?”
平烟伸手探视了一下夏谦的脉搏鼻息,才淡淡道:“自然不同。我这手法,可以令人失去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他醒过来之后。绝不会记得今之事。子静现在想必可以放心了吧。他是万万不会记得你我的交谈的。”说罢,将那柄匕首舀起来把玩了片刻。却终于没有将那柄匕首收起,而是轻轻放到了夏谦边。
杨宁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有些奇怪地问道:“烟姐既然想给他一个教训,又何必消去他地记忆呢?”
平烟淡淡道:“若是对你,只怕忘记了也就忘记了,可是有些人却不同,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不愿意失去对边事务的掌控,一旦他发觉了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段记忆,只怕要寝食难安呢,再说你的份若是被他猜了出来,只怕会有一些麻烦,就是你不在意,他也未必能够不受池鱼之殃,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忘记了地好。”
杨宁闻言眼光微动,他虽然子单纯,但是对重视的人的绪变化却又了若指掌,自然听得出来,平烟所谓的给夏谦一点教训不过是顺便,最主要地目的还是消除夏谦的记忆,免得他知道自己的份之后会影响到自己地处境,毕竟他真正的份还是不便泄露的,否则有些人地手段就不会那么软弱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坚定自己杀人灭口地决心。不过从平烟地话语中他也感觉到了这个女子对自己的与众不同,只觉心头一股暖流缓缓淌过,他有些不习惯这样地形,不由避开了平烟的目光,讷讷道:“烟姐总是将我当成蠢人,若给青萍知道,一定要说烟姐是她的知己的,不过这个小手法倒是很有意思,烟姐不妨教教我吧,这可比杀人灭口有趣多了。”说到最后,虽然是想要转移话题,但也当真好奇起来。
平烟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奇妙的招式,是我试剑塞外的时候跟折将军学来的,你若有机会见到他,不妨跟他多学一下这些东西,他长年在边塞和戎人交手,有许多中原人闻所未闻的奇妙技巧呢。”说罢,平烟也没有藏私,将这个手法的关键之处将给了杨宁,其实不过是截断通向脑子的血脉一段时间而已,需要留意的不过是时间长短,若是太长,不免成了白痴,若是太短,却又不起作用,控制得宜,可以消除接受这种手法的人两到三天的记忆,对于想要保守秘密却又不想伤害人命的人最合适不过,只不过会让人几天之内都昏昏沉沉,后遗症十分明显。杨宁出武道宗,对人血脉经络的了解不弱于平烟,关于截脉的手法也读过不少记载,只是杨宁从前并没有想过可以利用截脉手法可以消除人的记忆罢了,经平烟一说,他倒是生出了兴趣,索和平烟探讨起来,两人都是武道大家,不过片刻就已经略有所得,更是联手研究出了一种新的技巧,比起平烟方才所用的手法效果差了许多,最多能够消去一两个时辰的记忆,但是受者没有十分明显的症状,醒来之后甚至只会觉得自己打了一个盹,很难发觉自己失去了一段时间。
两人都是武痴一级的人物,这一探讨武学奥妙,哪里还记得彼此的敌对份,不知不觉间时间悠忽而过,直到两人耳边传来夏谦断断续续地呻吟声,这才记起了原本的目地。不过到了这时,即使有最深的敌意,也不免消洱了许多,不由相视一笑,相携而去,几个起落已经无影无踪,只
刚醒过来,满面茫然神,头痛裂的夏谦在别苑之
金陵城内外虽然有无数名胜风景。但是游人最盛的却是夫子庙,位于桃叶渡以西,秦淮北岸的孔庙、佛寺富丽堂皇,四面八方辐开来的酒楼茶肆数不胜数。尤其是六年前越国公在孔庙旁边新建了江宁府学,聘请江东名儒在这里设帐讲学,每当开讲之时,几乎有成千上万的士子在这里逗留。夫子庙也就越发的文风鼎盛。和十里秦淮不同,这里少见青楼瓦舍,更适合寻常百姓阖家出游,沿途可见各种金陵特产风味。就是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也不会在这里流连忘返,若是兴致来时。就是逛上整整一天。也未必能够尽兴呢。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分。纵然是极晴朗地天气,也只有午间这段时间比较温暖。过了午时之后,纵然是秋阳高照,也不免有几分寒冷,不过街上行人仍然往来如梭,而且因为人多的缘故,还多半会挤出一汗来,倒也消减了几分秋意。一个字画摊上,穿着一洗得发白的儒衫的老者眯着眼睛打量着过往地行人,他这副摊子虽然不算特别大,倒也是琳琅满目,除了一些当世人的字画之外,还有一些临摹的古画,山水花鸟,仕女佛像,不一而足,还有一些绘制好的纸扇,虽然不够精美,却也是清新雅致,一上午下来倒也得了几十文银钱,足够数之用,所以这老者神色显得很是放松,并没有高声叫卖,只是安心在桌子后面等候愿者上钩。暖暖地秋阳照在他上,没过多久,他的脑袋宛若小鸡啄米一般打起了瞌睡。不过当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他还是立刻清醒了过来,抬起头来茫然四顾,那个清冷地声音再度响起道:“老先生,这柄扇子多少钱?”
老者努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说话的是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正立在画摊中间,垂首打量着一柄湘妃竹扇,那柄扇子上面画地是红梅掩映,笔力拔,在这字画摊上已经算得上是上品了。老者见多识广,明明两人距离不短,周围又是人声鼎沸,这女子地声音居然声声入耳,就知道这个女子并非寻常闺阁人物,再加上眼睛地余波瞥见那女子宛若冰雪一般的绝丽容颜,心中暗自猜测这女子多半是世家小姐异服出游,想必自己地生意又要开张了,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恭维道:“这位姑娘的眼力可真好,这幅扇面可是名家之作,您看这支红梅,可谓风骨疏朗,意趣横生,扇骨也是精工制作的,只需九十文银钱。”
那女子似乎是微微一笑,只是低着头,令人看不到她的神,只见她把玩了几下竹扇,突然向旁边递去道:“子静,你看看这柄湘妃竹扇可雅致么?”老者这才注意到,这女子后还立着一个相貌清秀的青衣少年,这少年衣着虽然华丽许多,但是容貌寻常,气度恬淡,隐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一点也不出众,若非衣着不俗,在这绝美女子边只怕更像是一个小厮。老者在这里懊悔没有招呼这位明显更有钱的客人的时候,却没有留意到那女子递出竹扇的手势有些古怪,合拢的竹扇正有意无意地向那清秀少年的腕脉点去,而那少年恍若未觉,只是伸手去接竹扇,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竹扇的一端已经落入手中。不过虽然他接下了绣扇,那女子却没有立刻松手,两人一人握住扇柄,一人捏住了扇面,动作似乎都停顿了一下,那女子才松开素手,那柄竹扇这才交到那少年手中。那清秀少年展开扇面看了一看,似乎是很喜欢上面的图案,也不还价,伸手向腰间一探,已经多了几十枚铜钱,随手就向老者掷来,但是手腕一抖,有几枚铜钱却偏离了轨迹,反而向阻隔在两人中间的布衣女子上抛去。这少年举止虽然轻慢,但是这老者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子,连忙弯腰去捡落在边的铜钱,在画摊下面捡拾铜钱的时候,他还看到那几枚抛错方向的铜钱顺着那女子衣袂轻轻滑落到地上,也顾不得失礼,连忙爬过去将铜钱捡起。等他抬起头来,只见那对青年男女已经并肩向前走去,那女子长玉立,那少年也是礀拔,两人不仅材相渀,就是高矮也差不多,那少年比那女子还略矮一线,老者从背后看去,只觉得这两人的背影竟然有七分相似,或者是一对姐弟吧,老者模模糊糊地想着,数了一下手中铜钱,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一赚取的银钱足以让他十天半月衣食无忧了。
看到自己当作暗器洒出的铜钱被平烟无声无息地震落,杨宁不仅没有懊恼,眼中反而闪过兴奋的光芒,为了增加交手的难度,他和平烟都选择了人流最多的夫子庙作为战场,虽然只有大半个时辰,但是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次,只可惜双方的出手不是被对手接下,就是因为不能波及无辜而被迫收手,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可是水面下暗流汹涌,这样的文战,当真比真刀真枪的厮杀还要刺激过瘾。而且这样的文战,取胜的契机,不仅在于双方的武功深浅,还要看彼此智慧的高低,运气更为重要,自从他出道以来,每次出手,不论是胜是败,他都能够预料到十之**,虽然有成竹的感觉很好,但是如果一切都如同自己预计的一般发生,却也是殊无乐趣。唯有这一次,他是对战局的变化没有丝毫把握,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都可能影响两人的交手结果,这样的挑战对他来说,当真是前所未有,若非事关生死,他倒是很想和平烟一直这样比斗下去。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