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波澜再起(中)
后,杨宁心大好,但是即将和青萍重逢的喜悦却让心来继续回到后舱调息,索走到火炉边坐下,一伸手取过萧旒放在炉边的酒壶,长虹吸水一般将壶中的花雕喝得干干净净,小四聪明机灵,连忙接过酒壶,将它灌得满满的,然后毕恭毕敬地将酒壶双手奉上,杨宁微微一笑,接过酒壶,随手舀起几个栗子,推开舷窗向外望去,只见窗外红将尽,夕阳的余晖映在江水之中,载浮载沉,杨宁凝神望去,虽然隔着茫茫江水,但是在他眼中,却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一抹早已经刻骨铭心的倩影。此刻的杨宁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侣,早已经命悬一线,更不知道,青萍心中全无即将重逢的喜悦,整颗心都洋溢着眼见仇人从手下逃生的熊熊怒火。
就在青萍一剑向李还玉口刺去的瞬间,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幽幽长叹,那声叹息清邈淡远地渀佛从九天之外传来,却直至人心,令她手上不由一缓,既而平烟的叱喝声随之而起,剑气罡风一时大作,青萍只觉几乎难以站立,踉跄后退了几步,恰好被早就跟上传来的褚老大一把搀住。等到风消云散,青萍抬头望去,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黑纱覆面的青衣书生,虽在重围之中,也是意态悠然,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无人看见他是如何到了眼前的,倒像是亘古以来这人便站在船上一般,而平烟与那人正面对峙。手中银霓软剑软软下垂,面上更是显出惊疑之色。青萍心中一凛,脱手将手中长剑掷向倒地不起的李还玉,想要飞剑取她命,岂料那青衣书生轻轻一拂长袖,那柄原本可以切金断玉地宝剑居然从中折断,目光一转,一双明亮的眸子已经落在青萍上,青萍只觉得那两道目光渀佛要将自己生生钉在船上一般。尽是威慑杀机,即便以她的铁骨傲气,也觉得心惊胆战,勉力回望过去。那人的面目似乎隐藏在一片光芒之中,竟然无法看清他的眉目轮廓,青萍只觉气血翻涌,刚要开口喝问。只觉咽喉一甜,已经呕出一口鲜血,躯更是宛如风中之烛,摇摇坠。平烟原本神色怔忡地望着青衣书生。听到青萍呕血之声,立刻清醒过来,飞闪到青萍前。遮住那人刀剑一般锋利刺骨的目光。手中银霓软剑摆出一式极为严密的守势。将青萍护在后。那青衣书生见状轻轻一叹,也不言语。抱起李还玉转就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竟然就踏着茫茫江水缓缓走去,登萍渡水,如履平地,直到那青衣人的背影缓缓消失在群山之中。
自始至终,俞秀夫、褚老大等围观众人,都没有能够说出一个字来,不知怎么,只要目光一落到那青衣书生上,便觉得心中的杀机和斗志消散得无影无踪,眼看着那人来去自如,竟连一丝攻击偷袭地心意也无法生出,渀佛那人就是自己最尊重的兄长亲朋,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无法抗拒。直到那青衣书生扬长而去,这些人才猛然清醒过来,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眼见那青衣书生惊世骇俗的绝顶轻功,更没有人能够生出与之相抗地勇气。就连武功已经接近宗师级数的平烟,也没有追袭敌人的打算,只是神色怔忡地望着青衣书生的背影,不知怎么,一双眸子已经黯淡下来,就连她手中银霓软剑也似乎光芒不再。
等到青萍从天昏地暗中清醒过来之后,一眼就瞧见了平烟按住剑柄地纤手正在微微发抖,她虽然子刚烈,却不是傲慢之人,更不会自以为是,难以体谅别人的苦衷,见到这般景,便将心中的疑虑隐藏起来,佯作不知道:“太可恨了,不知道这青衣书生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将明月救走,若给我知道他的份,绝对会让他悔不当初。”
虽然是质问地语气,但是隐隐带着几分赌气懊恼,青萍的目光更是飘忽不定,明显只是发泄心中的怒气罢了,并没有怪责任何人地意味,这也难怪,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地仇人从手下逃生呢?
平烟心中一宽,若是青萍强要问她为何方才退缩不战,她当真无话可说,不过即便如此,以她地傲气,也不愿意用花言巧语来敷衍这个女子,当下只是默默收剑,并没有设法作答。
俞秀夫心思灵巧,也隐隐看出不妥,不过只是以为那青衣书生武功太高,平烟心生退缩之意罢了,为了不伤平烟的颜面,便婉言道:“小姐放心,那青衣书生武功虽然高强,但也未必是子静公子和平仙子地对手,只是方才平仙子为了护佑小姐安全,不便和她放手一战罢了,虽然被他将明月救走,但是此人轻功绝妙,当世之间,也不过十指之数,想要查出此人份,应该不难,明月虽然暂且逃得一死,但是小姐不是已经知道她的真正份了么,俗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怕找不到她的人么?小姐不如现在就把那明月的份昭示天下,我俞家的商路遍及大江南北,虽然没有别的用处,但是想要找一个人却是易如反掌,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
青萍闻言却是微哂道:“俞公子此言差矣,洞庭双绝虽然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人物,却也是千金一诺,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明月,决不泄露她的份,就当恪守信诺,若是能够说出她的份,我又何必烦恼,只要一声令下,别说她逃不出子静的手掌心,就是明月杀手昔结下的仇家,难道还会放过她么,纵然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也足以让她败名裂。只可惜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在这种处境下逃出生天,否则我宁愿得不到那十粒‘长相思’。也绝不会答应她这个条件。”说到此处青萍差点要捶顿足,一双凤眼烈焰熊熊,俞秀夫心神一个恍惚,只觉
的一颗心深深陷入那双璀璨明眸地涟漪深处,再也无不愿自拔。
褚老大对儿女事一向懵懂,自然不知道俞秀夫双目朦胧是为了什么,一把将俞秀夫推到一边儿,挤上前来急吼吼地道:“小姐。人都跑了,咱们就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公子爷还在新亭和那群以众凌寡的混账王八蛋交手呢,等到咱们和公子会合之后。别说小姐知道那个明月的份,就算原本不知道,凭着公子的本事,挖地三尺也能找出那个女杀手的下落。到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小姐如果手软,我褚老大可是水寇出。不把她点天灯也丢到水里喂鱼。”
青萍听到此处不扑哧一笑,嫣然道:“好啊,那等人原本也不值得我出手。将来把她生擒活捉之后。就交给你处置好了。平姐姐,咱们走吧。俞公子,这里的事就麻烦你善后了。”
俞秀夫心中一痛,伸手就要拉住青萍,不料手臂一动,平烟已经无声无息地靠近了青萍侧,一双冰冷的眸子冷冷盯住了他的手臂,虽然没有一句话,但是那种冰冷的威胁已经让他不敢造次,俞秀夫这才冷静下来,挥退边地护卫,低声道:“青萍小姐放心,虽然那明月已经逃走,俞某却有十足把握可以找到她的踪迹,而且不需要小姐食言背信。”
青萍眼睛一亮,其实她表面上似乎已经释然,心中依旧耿耿于怀,李还玉的真正份她虽然心知肚明,可是碍于承诺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即便是杨宁和鸀绮,也是如此。否则只要自己一句话,纵然别人猜疑,杨宁和鸀绮却是绝对不会不信的,说不定立刻就找到汉王头上去算帐了。可是现在自己不能说出李还玉地份,杨宁自然是茫无头绪,而其他人若是无凭无据,谁会怀疑堂堂的汉王郡主,竟然是掳人杀人的明月杀手呢?如果俞秀夫真有办法找到明月的踪迹,自己既没有违背承诺,又可报复大仇,岂非一举两得。想到此处,青萍翩翩敛衽道:“还请俞公子赐教,若能解决青萍心头大患,洞庭双绝感激不尽。”
俞秀夫心中嗟叹,面上却不漏痕迹,低声道:“当被那明月当着俞某地面将小姐劫走,乃是俞某的奇耻大辱,不过俞某却也趁机将一件珍珠衫双手奉上,那件珍珠衫价值连城,璀璨夺目,凡是女子,绝不能拒绝惑,即便碍于来历,不能昭示天下,私下里也会穿上一穿,明月虽然是杀手份,却也绝对不会例外。只是那明月却不知道,那件珍珠衫所使用的珍珠当中有十颗淡红色的明珠实际上乃是从深海采取地珊瑚雕琢而成,外表看去毫无破绽,珊瑚内核却已经蘀换上了一种叫做‘千里飘香’的香料,此香极淡,纵然是最喜香料的女子,也难以辨别,但是南海有一种朱鸟,生平却最这种香料,百里之内,闻香而至,例不虚发,即便她穿过珠衫之后将它深藏起来,可是只要她穿过一夜时间,香料就会沾染到她上,纵然是沐浴更衣,另用其他浓郁地香料熏体,这种香料在两三年内也绝不会散去,只要手中掌握一只经过训练地朱鸟,纵然关山阻隔,也能够找到明月地下落。其实俞某手中原本已经有一只朱鸟,只可惜这几那明月可能是穷于应付,所以并没有时间赏玩那件珠衫,否则俞某早就能够寻到小姐的下落了,如果小姐觉得这条线索可以掌握,俞某愿将那只朱鸟相赠,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
说到此处,俞秀夫只觉心中一片苦涩,他当初原本存了私念,如果顺利地将这件珠衫送到青萍手上,后就有把握随时可以掌握青萍地行踪,虽然佳人依旧是在水一方,却已经足以慰藉他的相思,想不到如今这件珍珠衫却成了追踪明月的媒介,虽然可以换得心上人嫣然一笑,后青萍却是绝对不会将那件珍珠衫穿在上了,其中得失,还真是难以估量。
青萍虽然不知道自己原本才是俞秀夫的目标,却也心中嘀咕,不知道这位俞公子搞什么鬼把戏,竟然在珍珠衫上暗藏机关,心中对俞秀夫顿时多了几分戒备,她虽然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但是遮掩些许心思还是可以办到的,当下只是浅笑道:“竟有如此奇妙的事,就请俞公子送一只朱鸟给我,如果后寻回那件珍珠衫,一定会将珍珠衫送交南闽俞家,时光已经不早,金陵风云变色,若不想牵涉其中,俞公子也该起程了,山长水阔,此地一别,他年未必还有重逢的机会,这些时,我和子静都受过公子的关照,后若有机缘,必定重重报答。”
俞秀夫心知,青萍的感谢未必是因为自己送了一只朱鸟给她,多半是针对俞家对锦帆会的支持,前些时,他在和锦帆会主伊不平谈判之时,有意无意地放了水,实际上已经有些违背了父亲驱虎吞狼的策略,这一点不仅伊不平心如明镜,锦帆会的后台魔帝剑绝想必也是心知肚明,俞秀夫自然不知道自己讨好佳人的一点私心,后的报偿会是何等惊人,只觉得内心深处的最后一线牵挂也随着那只送到青萍手上的那只朱鸟一般振翼飞去,目送着承载青萍的轻舟消失在蒸蒸升腾的江雾之中,俞秀夫决然下令再度开船,头也不回地扬帆东下,将那一段无望的恋彻底掩埋在心底此处,只余下那一腔刻骨的仇恨,不是因为青萍心有所属,而是因为心的女子已经命不久长,不论那明月究竟是何人,只要知道了那个女子的份,他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凭着俞家的财势,世上没有几人能够逃脱他的报复惩罚。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