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右使与那崆峒掌门白道生一阵周旋,但似乎无法讨到好处。不过,曾右使有一项绝技却让白道生着实吓了一跳。白道生只用那花架门对付曾右使,这曾右使似乎已有些力不从心。正当白道生觉得此人不堪一击之时,曾右使突然飞袖甩出一阵暗器。
白道生只觉这暗器似乎与平常的冷暗器不同,竟似活的一般在空中游走。盯了半晌方才发现原来这暗器竟是活生生的小蛇,这些小蛇个个僵直着身体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射出去,攻向目标,嘴里还不时地吐着红信子。
白道生辨明活物之后,大吃一惊,几个后空翻,避开那些小蛇。他不知道这些活物是否有毒,倘若被咬上一口,生死难测。这些小蛇不甚落到几个教徒身上,瞬间便钻进了这些人的口鼻耳中,有些则从眼睛中钻进去。仿若只要是有洞的地方,它们就会去钻。
这几个教徒发出凄惨的喊叫声,瞬间便七窍流血而亡,伴随着那些鲜红的血液而出来的正是那些小蛇。此时一条条已经沾染上血液,呈现着鲜红色,在教徒白色的衣衫上不断地游走蠕动,划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鲜红印记,仿若是一道神秘的符咒。
白道生见状,更是小心异常,这日月教的诡秘果然难以预料。这曾右使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这等暗器实在歹毒异常,比任何一种冷暗器都要残忍千万倍。
与蛊人的混战之中,慕容怡显得有些惊惧,毕竟面对一群不怕毒的人,她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过,王明远始终伴其左右,用他那根威力无穷的银链护着慕容怡,阻挡不断攻击上来的蛊人。
王明远看慕容怡紧张难安,趁着间隙调侃道:“看来这次我来对了,这才有了一次充当护花使者的机会,也可以顺便展现一下我的英勇。”
慕容怡见他这等时分,还有空说这种废话,眼前又有一个蛊人攻上来,不由得一惊,已经闪到一旁。王明远见状,银链直击那蛊人的双眼,顷刻那人便惨叫一声,双眼鲜血直流。
王明远将慕容怡拉到身边道:“你站在我身侧,最好保持与我最近的距离。”
慕容怡神色焦灼道:“这么多蛊人,我觉得我们这次要死在这里了。”
王明远从腰间掏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放在慕容怡手上道:“你拿着它,还可以防一防左右。”
慕容怡拿着那把匕首,看着沉着冷静的王明远道:“你若死在这里,全金陵城的人都会恨我吧?”
王明远突然抱住她,另一只手已经将那银链抛掷出去,绕了慕容怡背后那个蛊人的颈脖,再一用力,那人便倒地不起。
慕容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的不知所措,只觉怦然心动,脸上的晕开一阵红润。她原以为王明远情不自禁,却不想是为了保护她免受蛊人攻击,不免大为尴尬。
王明远看着她那副神色,只觉好笑,“这种情境不适合谈情说爱,你要是想,等这一仗打完了,找个清静之所……”
慕容怡打断道:“你这人真是自恋,谁要跟你谈情说爱。”可她的眉目上却尽写着一股娇嗔。
王明远眼见又一波蛊人袭来,无暇继续欣赏此番美景,继续迎战。
少林众武僧的棍法绝步天下,一气呵成,毫不留情地打在那些蛊人身上。只是这些蛊人似乎已经没有多少痛感,吃痛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防备,而是继续进攻。仿佛这身体已经不是他们的。
面对这群根本不要命的高手,棍法再强悍似乎也无济于事。那少林武僧一声大喝,挑起的棍棒已欲当头一棒,打眼前袭来的蛊人,却被一把剑拦下。
鲁宏升道:“大师手下留情,这是我爹。”
这蛊人正是已经变成“杀”的鲁剑雄。可鲁剑雄顺势便攻向鲁宏升,一把剑已经刺向要害。那武僧见状,立即一个反转长棍,顶向鲁剑雄的手臂,将那剑顶开。鲁宏升这才逃出生天。
那武僧道:“施主,此人不可留,他已非施主的父亲。”
鲁宏升心中绝望,眼前之人明明就是自己的父亲,可偏偏又不是自己的父亲。这样的矛盾落到任何人身上都绝对矛盾痛苦异常。
那已经变成“屠”的杨凤仪杀了不少华山弟子。这些从前他调教过的人纷纷被他斩落在身前。上官百树看着这样的杨凤仪,不免心中痛苦难当。
杨凤仪的剑已经攻向上官百树,上官琳儿和即墨寐见状上来帮忙,毕竟至少在招式上可以克制这杨凤仪。
古北静沉声道:“今日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如果你不忍,就由我来动手吧。”
上官琳儿道:“我们帮你。”
上官百树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非常凄然,只能沉默。
上官琳儿和即墨寐联手攻击杨凤仪,这杨凤仪的紫荆宝剑劈砍刺,丝毫不留情面,加上内力强大,二人也只能暂时稳住,无法找到进攻的机会。
古北静见状,人已飞身至杨凤仪背后,十字钉毫不留情地送向杨凤仪的体内。杨凤仪微微颤动了一下身体,继续迎战眼前的对手,但身形已经渐渐慢了下来,最终,慢慢倒地。
上官百树上前将杨凤仪的尸首带到一旁,他想,就算师傅死了,也一定要带回华山风光大葬。他已经哭了,这等惨事儿落到谁的头上,谁也要哭。
古北静看他哭的伤心,便道:“你哭也没有用,还不如化悲痛为力气,将眼前的强敌制服。”
上官百树仿佛瞬间便重获力量,提着剑便杀向那群蛊人。一个伤心的人,也是最为有力量的人。
聂海花多亏习得崆峒派的武功,所以在这群蛊人中也能游刃有余。白庆卓与他配合着,也打到不少蛊人。她的花架门已经学得差不多,此时应用在实战过程中,感觉效果还不过。已有好几个蛊人被这舞蹈似的功夫打趴,不得动弹。
白庆卓的扇子灵动,游走在蛊人之间,时而大力用那扇骨打击对方的要害。不过,扇子毕竟是扇子,终归杀不了人。所以,虽然伤了不少蛊人,但这些蛊人又像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不断袭来。
西门云还在苦战匡木文,没有狠心根本无法快速解决这件事情,只得由他拖着。要杀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要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更不容易。即便你心里清楚此人已经只剩一副空壳,可你还是不忍摧毁他。
武当弟子列起了剑阵,迎击蛊人。可再厉害的剑阵也只能困住人,却杀不了人。而这些人不杀,困住了也没有太大用场。侠义之人绝对不可能滥杀无辜,这就是这场大乱战,中原武林势必会陷入颓势的真正原因。
已有多名武林人士被这蛊人杀死,但这似乎仍激不起众怒,因为死伤还不够惨烈。所以,当日月教徒蜂拥而至,开始出手之时,这混战才进一步升级。
死,绝望的死;杀,疯狂的杀;叫,惨烈的叫;血,艳红的血。
无论杀了多少蛊人,还是有多少人被蛊人所杀,损失的都不是日月教,而是中原武林本身。这一招真是高妙!牛车上的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悲痛万分,却又无计可施。他们很想出去帮忙,可没有半点内力,出去也只是赴死,徒增损失。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没有人知道,因为每个人都在不断地杀攻上来的敌人,红色已经成为主色调,成为这场大战的背景蓝图。
又是一声惊雷,天空瞬间暗沉下来,变成灰黄色。瓢泼大雨倾泻而至,浇灌着这大地上每一个生灵。这场大雨仿佛正在洗礼这场大战,洗去那些污浊不堪的鲜血,洗去人身上隐藏的兽性,洗去人身上的罪恶。
每个人的从头到脚都被这场大雨浇灌着,雨水无情地打在众人的脸颊上。可战争尚未停止,即便大雨已至,还是要继续战下去。
雨水顺着西门云的眼睑流下,沉重的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匡木文并没有被这场雨浇醒,踏着雨水,他继续攻上来。西门云紧握着玄铁剑,眼眉低垂,嘴唇紧抿,眉头紧锁,似乎在下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只见她剑锋一偏,突然抬眼沉着地看着眼前的匡木文,再没有丝毫不舍之情。他的剑快速地刺向她的心脏,可她更快。在匡木文的剑还未刺中之时,她已经刺完,收剑入鞘。她背过身去,踏着雨水和烂泥,继续开杀,没有丝毫留恋,仿佛一个女战士。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黏在西门云的面庞,她似乎也化身成那蛊人中的一员,再没有丝毫的情绪。匡木文无力地倒在她身后的烂泥中,闭上了眼睛,任由雨水洗净他胸前喷薄而出的鲜血。血水顺着雨水分散地流出去,瞬间便洗却了所有的血腥和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