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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舌战群儒

大唐萧峰传奇 御龙城曰 5156 2021-12-01 11:30

  两日后,杨道生步卒均渡过大江,与萧峰合兵一处。

  傍晚时分,杨道生召来诸将,说道:“江陵兵马并不足惧,所担忧的乃是敌军水师。如任其顺流而下,攻我后方,使我大军补给不上,将使我军攻城陷入被动。”

  众将均以为然。萧峰目光一直盯着地图上的水寨,道:“想不到王仁寿的水寨设立如此坚固,兼且又有陆寨依托,陈兄是否有把握拿下来。”

  陈普环摇了摇头说道:“敌军前面失利的教训,在江面上布置十几条铁索,兼安插铁杵于江中,一个不慎,便是毁坏船只。加之水流湍急,一时难以拿下,我几次逆江试图突破,终究难以有作为。昨天夜里,杨君茂便趁着夜色顺流而下偷袭我军,毁坏了我几艘船。”

  萧峰沉思了一会说道:“前日我去敌军营外瞧了瞧,发现王仁寿亲自在此督促。”

  陈普环叹道:“难怪敌军如此拼命!”

  萧峰道:“敌军旱寨十分坚固,硬攻很难奏效,智取方为上策。假如能诱其大军出寨,然后派精悍部队从背后偷袭,抢先攻占旱寨。旱寨一破,水寨无所依,即可不战而破了。”

  杨道生说道:“王仁寿生性谨慎,又胆小怕事,使他出营,怕是很难。”

  萧峰待他说完,续道:“在下有个主意,明日由宋王亲率本部主力大军攻打江陵城.......”

  杨道生本就打算让萧峰的混合军做先头军攻城,闻言打断道:“那你干什么去。”

  萧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续道:“若宋王猛攻江陵,王仁寿必返城中督战。如此一来,水陆两寨将由文士弘主持,我前日与此人交过手,发现此人刚烈急躁,我有八成把握能诱使此人出寨。”

  杨道生闻言,虽心有疑虑,但眼下确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当即点头同意道:“你如此有把握,本王就依你一回。”

  计议已定,次日一早,杨道生即领兵直至江陵城下,挥兵攻城。

  萧峰引了三千军马,杀向旱寨而来。

  那文士弘见前日让萧峰逃了,两日来寝食难安,愤恨懊悔。闻听萧峰到寨外叫战,遂披挂上马,引旱寨六千余步军,倾巢而出,只留了千余老弱守寨。

  文士弘引兵出寨来到阵前,看见萧峰,仰天大笑,喝道:“败军之将,还敢来战吗?”

  挥手中大斧,直取萧峰,二人一来一往,战了二三个回合,萧峰依旧佯败而走。

  果然,文士弘见萧峰败走,心道:“前日王总管却是多虑了。”领兵追赶过来,约莫走了五六里,只听鼓声大作,深沟处转出一支梁兵。

  为首大将正是赵蛮,领兵两千杀将过来,将江陵兵拦腰截断。

  萧峰立即指挥兵马,回杀过来。

  一时间江陵兵马乱作一团,文士弘心知中计,慌忙跑走。回到旱寨之时,发现已失,当即往江陵投去,却被许让和魏麒麟活捉了。

  这一仗,萧峰大获全胜,活捉文士弘,斩敌军将士千余人,投降的达三千余。

  萧峰清理战场,点查俘获战马物资,修整寨栅,与陈普环合兵一处攻打敌军水寨。

  水寨大军见旱寨已失,军心大乱,在梁军猛攻之下,不到一天便弃寨而逃。

  那杨道生在江陵城下,日夜挥兵攻打城池,只是攻打不下。

  正在帐内思索办法,忽有哨骑报说:“陈将军与萧将军已攻破水寨,现挥兵而来,请求晋见。”

  杨道生大喜,立召萧峰和陈普环进帐。

  萧峰便把战况简略说了一下。

  杨道生赞了几句,便说道:“这颗钉子已拔掉,江陵外围据点悉数扫清,百里内便已无敌踪,可以专心攻打江陵了。”众将均是欢喜不已,仿若江陵城已是口中肉般。

  杨道生见萧峰默然不语,似有所思,道:“萧将军对破城是否都独到看法,何不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二。”

  萧峰沉思一会,道:“王仁寿,久经沙场,深通兵法,是位攻守兼长的将才,且爱护士卒百姓,军纪严密,上下一心,全意防守。我从降兵口中探来的消息,王仁寿似乎已估计到今日此种形势,早早便筹办了守城用物和粮食。目前城内至少尚有可维持两年之粮,如果我军久攻不下,被牵制于江陵城下,旷师日久,必然师老兵疲。到时若朱粲、四大寇等来横插一手,我军只有饮恨而返。”

  杨道生乃用兵之人听后大以为然,甚为忧心道:“十万大军日费千金而来,如征战无功而返,影响军心士气不说,只怕陛下怪罪下来,我等尚有何面目?”

  萧峰叹了口气,道:“若非军中将士多数为新兵,当可强行攻城。在下建议入城招降王仁寿,如他归降便好,如不归降,必可瓦解其内部人心。”

  杨道生不解,问道:“此话何讲?”

  萧峰道:“我军出兵不到半月便已兵临城下,并切断了江陵水路交通要道。百姓无知,必以为我军势不可挡,倾精锐而来。”

  杨道生点头同意道:“此话不假,每每战事到来,率先恐慌的必是百姓。你继续说下去!”

  萧峰续道:“在下以为,我军若强攻,很可能会城中豪绅及诸将与王仁寿同仇敌忾,但我军若围而不攻,派人招降,表示诚意,必会使城中人心分为主战与主和两派。江陵人本是大梁故人,旧情难断,我军将不战而乱其阵脚。”

  杨道生听了拍案叫绝,连说道:“萧兄高见,江陵若下,你功当居第一。”

  当晚酒散之后,萧峰回营便立即将文士弘放回,并让他传话与王仁寿。

  虽然杨道生希望多带些人马,以防不测,但为了表示本方的诚意,萧峰只带了萧阆及杨道生军中长史李溢文。

  叩开江陵城门。

  虽然两方交战,但是王仁寿还是礼数周到,命长史刘洎亲到城门迎接。

  这刘洎三十上下,俊逸洒脱,面带红光,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予人一种不可欺骗的错觉。

  萧峰下得马来,抱拳施礼道:“得刘先生恭候迎接,萧峰不胜荣幸。”

  刘洎回礼道:“岂敢,岂敢!”接着做了个手势,说道:“总管已府中设宴恭候,里面请!”

  到了总管府,只见中门大开。

  萧峰放眼望去,两排身披重甲的士卒分列成一条通道,持刀拿剑相迎,不免冷笑。

  刘洎笑了笑:“萧将军,请入内。”

  萧峰左右望了一下萧阆与李溢文,只见两人呆呆地望着那雕像一般站立的甲士。

  这个阵势似乎让他俩深受震撼,脸色在青白两色之间变幻。

  萧峰重重咳了一下,然后微笑道:“跟在我后面!”他萧峰什么阵仗没见过,从容中向前跨一大步,便往那两排甲士中间的通道走去。

  两人尾随而前,只待对方一有异动,便杀将出去。

  待萧峰领着两人跨过门坎,走进通道中时,甲士们立马有了动作!

  “嗬!”

  甲士们齐声高喝,声音高亢有力,直入云霄,天空中犹如一声闷雷响起,地皮似乎也为之在颤动。与此同时。

  “沧啷!”

  甲士们紧握刀柄,然后同时挥刀出鞘,一道道刺目的白光从萧峰三人眼中掠过。

  萧峰见刘洎嘴角露出了些微微笑意,又左右斜斜瞄了一眼,见萧阆与李溢文两人已是冷汗直冒。

  “嗬!”

  萧峰等每走十多步,甲士立即举刀威喝,有时则使人感到刀锋似要砍下般。

  萧峰视若无睹,怡然不惧,直视着前方,脚下的步子按照既定的节奏在行进,不曾有丝毫的散乱。

  蓦地,萧峰发出一阵长笑,朗声道:“王总管如此欢迎,确是令人开眼。”

  这些人原先个个拔刀在手,高高举起,怒目而视,好像随时都可以劈下来似地,真是杀气腾腾,如今被萧峰一道狂笑,盖了过去,不免锐气剧减。

  纵然如此,对萧阆与李溢文来说,这条道路似乎非常漫长,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样。两人满头是汗地低着头向前挪动着步子,心弦崩得极紧,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在前面引路的刘洎发现这样做不但没有吓唬萧峰,反而是自己这方的军士锐气剧减。

  他本来就不赞成这种做法,只是王仁寿坚持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而已。

  能够击败杨君茂,活捉文士弘的人,又岂是刀剑所能威吓的?

  刘洎淡淡说道:“见非常之人,自是要非同一般的阵仗,可见萧将军的确是不凡之人。”

  萧峰见他说得如此得体,丝毫不因锐气被损,而有丝毫触动丧气,心下佩服道:“先生才是不凡之人,萧某岂敢相提并论?”刘洎淡淡一笑,随摇了摇头。

  王仁寿见萧峰来到大厅,拱手笑道:“好一个萧峰,怪不得十日间连败我两员大将!”

  杨君茂与文士弘两人本就对萧峰不甚服气,闻言大感不是滋味。

  这王仁寿面如冠玉,身形雄伟,两撇眉毛比常人浓了许多,与人相看,便知此人温和之下自有一股威严。

  萧峰抱拳施礼道:“萧峰见过王总管!说实话,若非杨兄与文兄轻敌,萧某又如何是对手?”

  听萧峰如此为他们挽面子,两人不免减了几分敌意。

  王仁寿付之一笑,道:“三位请坐,来人,奉茶!”

  三人坐下,双方相互介绍了一番。喝完茶之后,萧峰开门见山道:“想必文兄已将我的话已转达给王总管,不知总管与诸位考虑的如何?”

  文士弘冷笑了两声,坐正了身子,开口说话道:“在下已经原原本本把话转达与总管,可你休想我等向你屈服。”

  萧峰哈哈笑道:“文兄果然豪气,是条硬汉子。只是文兄想过没有,眼下江陵大军还能否出城一战。”

  文士弘愕然,哑口无言,心生愤懑。

  那边刘洎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军虽无再战之力,可守备有余。城中粮草充沛,足以支撑数年,守城器械一一齐全。贵军纵然士气高涨,要拿下江陵城,怕也非易事。何况夷陵许绍与朱粲正发兵来救,我们有此优势却要投降,岂不令天下群雄取笑?”

  萧峰道:“长史果然才佳智敏,可任凭你侃侃而谈,萧某也不防告诉你,夷陵许绍不会来救了。其一,我方已派了五万大军兵迫夷陵,他自守尚且不及,何谈来援?其二,我军已在枝江外的大江上下,布置了数十条铁索拦截,并在两岸扎坚寨固守,夷陵军纵然来援,又如何能突破我军防线。说到朱粲,此人实乃豺狼虎豹,引其为援,无异与虎谋皮。他若来,我军纵无功而返,但长史是否能保证贵军在与我军殊死拼杀后,江陵城还能否抵挡朱粲这支气力充沛的新军?”

  包括王仁寿在内,听完这番话,无不色变,一时哗然。

  “这......”

  刘洎只说了一个字再没说下去,因为已经没有必要说下去了。

  萧峰说的并非唬人,一阵哗然之后均陷入沉思,大厅内忽然万籁寂静,气氛压的人透不过起来。

  萧峰瞧了瞧对面那士绅代表袁莱,打破沉默,说道:“江陵乃我大梁故都,梁皇一直视江陵百姓为子民。我军若能入城,必然不会扰民。说句掏心话,纵然我军不能重返故都,也不希望百姓受难。假如被朱粲侥幸得手,我大梁上下必是痛心疾首。”

  士绅们最害怕的便是自己的利益受损,那代表袁莱试探问道:“贵军真的能做到不会伤害城中百姓吗?”

  萧峰笑了笑说道:“阁下说笑了,我梁皇出身士族,饱读诗书,又是皇族后裔,实乃当世明君。烧杀掠夺之事,自新朝建立以来我军素来严禁,也鲜有发生。只是......”

  说到这里,萧峰刻意故作神秘停了下来。

  这士绅果然耐不住,立即问道:“只是什么?”

  萧峰叹了一声,说道:“只是在下不是读书人,也念得少。听闻从前项羽攻打襄城,因久攻不下,破城后将城中之人全部屠杀了。阁下熟读书本,不知史书确否由此记载!”

  那人闻言一骇,忙道:“没有,没有!此事该是传言,而且我相信萧将军是个仁义之人,必不会信此无稽之谈。”

  萧峰摇了摇头,说道:“此言差矣,所谓众怒难犯,萧某只怕也是身不由己。”

  袁莱闻言立时慌了起来,吵着要王仁寿下决断。

  王仁寿无奈笑了笑,说道:“萧将军的手段果然不凡,随口一言,便说动了袁兄。”

  刘洎待他说完,起身拜道:“总管,萧将军不仅放了文将军,更亲来洽谈,以表诚意。属下恳请总管速下决断,不可犹豫了。”

  王仁寿叹了口气,万分感概,心知众意难违,当下决断,向梁军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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